李相如这一觉睡得好沉,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见躺在一张宽大的木床上,床被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是轻暖柔和,让人感到十分舒服。李相如很久没有这样舒服地睡上一觉了,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一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衣裤不知何时被人脱了。
    四下里一看,只见床头的一个木柜子上,折叠了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衣服,自己原来的那套破衣烂衫不知放在了何处。李相如忽然想起自己藏在身上的《南华心经》,这几个月来,上面的武功图谱虽然已经练得烂熟,但对那本书产生了感情,现在想起,不由得高声叫道:“来人,来人。”
    听到他的喊叫,门立时被推开,跑进来一个丐帮弟子,躬身道:“帮主,您醒了,请问有何吩咐?”李相如道:“是谁把我脱得精赤条条的,我原先的衣服呢,还有衣服里的东西呢?”那丐帮弟子道:“禀代帮主,郝长老看到帮主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脏,便命人为你脱下拿去洗了,你衣服里的物件都在,没有人敢随意动,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套换洗有衣服,现在请帮主暂时将就着穿穿吧。”说着将木柜子抽屉打开,拿出一个破包袱,递给李相如。
    李相如打开一看,正是那本书还有火折子什么的,都一样不缺,这才放下心来。对那丐帮弟子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现在要起床了。”那丐帮弟子躬身退出,将门又从外面关上。
    李相如钻出被窝,将包袱放在柜子上,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衣服穿了,只觉那衣裤都打了不少补丁,但干干净净,大小也正好合身,穿在身上的确是舒服得多了,也没什么刺鼻难闻的味道,他将破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重又塞入怀里装好。
    他下了床,将门打开,但见一脉斜阳照在院内,原来已经是下午了。见刚才那名丐帮弟子站在门口,便道:“我睡了多长时间,其余的人呢?”那名丐帮弟子道:“帮主整整睡了一个对时了。其余的人都有出去办事了,郝长老命我在引服侍帮主。”李相如点了点头,装作大人的腔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弟子道:“在下张石头。”李相如听他名字取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张石头脸上一红,道:“帮主,在下从小家里穷,父母怕养不活,于是为我取了这么一个贱名,倒让您见笑了。”
    李相如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取笑于人,便道:“张老哥不要误会,我不是取笑你的名字,我是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故而发笑。”顿了一顿,又道:“郝长老他们回来没有,我要见他们。”张石头在前领路,来到了昨天几人议事的大厅中,只见厅中空空荡荡,仍无一人。
    厅前的一名丐帮弟子看见张石头和李相如到来,赶紧跑过来施礼,说道:“帮主,您老怎么不多休息会呢?”李相如往椅子上一坐,道:“我已经睡够了,郝长老他们人呢,我有要紧事呢?”张石头泡了一盅茶上来,李相如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那茶又苦又涩,茶叶极为粗劣。那人道:“禀代帮主,郝长老他们昨天自你休息后,便出去了,昨晚也未回总舵来,直到现在也未见人。”李相如皱着眉自语道:“也不知道爹娘的情况如何了?”那人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帮主应该饿了吧,我给您准备吃的去。”
    他这一提醒,李相如才感觉肚子饿得不行,于是便点了点头,道:“经你一说,真得很饿了。有劳你了。”那人躬身退出,自行准备吃的东西去了。李相如看到张石头直挺挺侍立在一旁,感到极不习惯,对他道:“石头老兄,你自己去忙你的事吧,没必要一直陪在这儿。”张石头摇了摇头道:“郝长老吩咐过,我的任务就是陪着帮主,如果将帮主弄丢了,便唯我是问。”
    李相如心中一怒,心道:“好哇,几个老叫化子,派个人寸步不离地监视着我,还真将我当帮主看了。你越怕我溜走,我便越要溜给你看,气死你几个老叫化子。”这时饭菜已经端了上来,是一盘包子馒头,还有一碗牛肉汤。李相如一边吃饭,一边思量着逃走的计策。他知道总舵里至少有五、六十名丐帮各袋弟子,自己是帮主,他要去那里,别人自然不敢过问,但屁股后面总有几个人跟随着,什么大事小务都要向自己请示报告,不采取点计谋,是走不出这所大院子的。
    李相如吃饱喝足,打着饱嗝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千万别跟着来,我只想一个人走走。”走出了大厅,将那张石头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后,心中一烦,喝道:“我叫你别跟着,你听不见吗?”张石头道:“郝长老吩咐过,帮主只能在庄内四处走动,不可以出庄。”李相如大叫道:“郝长老,郝长老,你们眼中只有郝长老,你们只听他的,不听我的,我还是你们帮主呢。我现在命令你,不要跟着你。”说着气呼呼地往庄院外面走。走到大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五、六个丐帮弟子守在门内,看见李相如,都一一过来见礼,为首的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对李相如道:“请帮主便在庄内活动。”李相如见他身上挂着七个小布袋,是个七袋弟子,经昨天郝长老的介绍,对帮中的一些规矩他大体有所了解,知道这人在帮中辈份也算是高的了,便大声质问他道:“你知不知道帮中规矩,我是你们的代理帮主,现在你们将我软禁起来,我连活动的自由也没有了,我说的话屁用也没有,算个什么狗屁帮主?”
    那人道:“帮主请不要动怒,且听我解释。”李相如大叫道:“好,你说,你说。”那人道:“其实几位长老也是一番好意,因你刚刚代理帮主,对帮主的情况和周围的环境不熟悉,生怕你又象佟帮主一样遭逢什么意外,所以便令帮中上下要保护和注意您的安全。其实几位长老当你宝贝一样,帮主你千万不要误会了下属们的一片好意。这其实既是为你着想,也是为丐帮着想。”李相如怒气消了一些,哼了一声道:“说得倒好听。”那人又道:“丐帮数月以来,群龙无首,发生了好几件大事情,想来帮主也是知道了。现在好不容易推选出一名新帮主,可不能再出什么状况了。如若不然,丐帮数百年的基业便会保不住了。”
    李相如听他说得严重,心中怒气渐消,奇道:“有这么严重吗?”那人肃然道:“当然严重,因我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达数十万之众,当下江湖各路豪杰并起,反清复明势头正旺,而我丐帮对鞑子朝廷的威胁,更胜其中任何一个帮派,因而清廷视我帮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而帮中却有人与鞑子暗中勾结,想要里应外合,将我丐帮一举歼灭。帮主,这关系本帮生死存亡,你说此事严不严重?”
    李相如道:“这么严重的事,郝长老等人却未和我讲,真是该死。”那人道:“可能是几位长老考虑到你刚任帮主,还未来得及禀报帮主。”李相如气呼呼地道:“等那老叫化回来,我非将他的胡子揪下来不可。”说着转身向大厅走去,口中道:“我忽然觉得很累,不想出去了,还是先回厅中喝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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