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如果说一开始赤水的加入还有点尴尬的话,那通过之后近百年光阴的磨砺,早已将这丝尴尬碾压为尘,了无痕迹。
    阴风谷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而废墟作为其中唯一有灵能存在的地方,更是其中之最。
    从古到今,多少儿女曾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足迹,又有多少豪杰曾在这里相遇相知,成就千古佳话。
    赤水注视着眼前这片荒地,寸草不生,乱石密布,崖壁上无数打斗的痕迹层层叠叠,这些痕迹几乎遍布每一处,以致于在灵能如此浓郁的情况下连杂草都难以幸存。
    这是废墟中部空间。
    而他们一行的目的地就在于此。
    这也是验收百年成果的时刻。
    一众结伴而来,俱都是朝气蓬勃,斗志昂扬之态,个个虽气质不一,但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种自信和顶天立地般的气势,好比群星荟萃,耀眼而夺目。
    这仅是一次验收学习成果的比试,也并非正式的比赛,但却引得那些未加入小组的修士专门前来观看。
    而这其中,赤水又是最显眼不过的。
    无他,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素人,被其他人灿烂的光辉照耀得快连影儿都没了。
    偏偏她还不是混进去的,而是实打实的核心一员。
    这如何不让人妒忌?
    所以场外无论男女,无论是谁,目光总第一时间看向她,有好些甚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只恨不得能以身相代。
    要是他们也能加入其中,该多好啊?
    而对于这些目光,赤水表示非常淡定,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站在钟离宏毅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些家伙骚包,心里也很是无语,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到场了,不然和他们走一块儿,简直就是灾难!
    九少等人因为率先来勘测场地,自然也早到了。
    也幸好这群家伙虽然张扬了点,但是时间观念还是有的,在时间还未到时就已经到齐了。
    一眼扫过,黑压压一大片。
    此时,他们均是低空伫立,围成一个大圈。
    而旁观者则分别位于他们身后,有些是专门来支持自己朋友的,也有的是手下弟子,当然更多的是纯粹来凑热闹的,反正望归岛贫瘠枯燥再加无聊,这已经算难得的盛事了。
    赤水身后,清湖也在。
    虽然她一再申明这仅是一次普通竞技赛,但只要关系到她的安全问题,清湖总是很坚持。
    赤水也不知道祈连大长老是怎么考虑的,但不得不说他非常有眼光,清湖这个人吧有点死板,那是相当固执,反正几次较量下来她就发现,只要是对方认定的事情她是奈何不了的,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九少举目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遂决定提前开始。
    当然,他还是简单说了开场白,“天衍小组自建立以来,已走过了九十五年的光阴,成员也从最初的十八人发展到现在的四十九人。虽然这仅是个临时的学习小组,但我们的宗旨不变,我们是因为志同道合才会聚在一起,又因为各自的大道而即将分开。
    为了记念这段友谊,应小九之建议,在进入鸣乌塔之前,我们将举行一场特殊的分别仪式。
    大家且看!”
    他说着右手举向一侧。
    因为之前的保密,大家本就对这次活动很有强烈的好奇心,之前听到是小九建议的,大家便都将目光聚集到赤水身上,纷纷猜测着究竟如何特殊法?
    赤水便抿嘴冲大家一笑,丝毫没有提前透露点什么的意思。
    而随着九少的话语,一众又将目光随之望向九少所示意的地方。
    在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块体积庞大的黑石,约有数十丈高,相当于一座小山了,特别是在废墟里,好些山头都被削平的情况下,这块黑石更显挺拔,又因为黑魆魆深沉低调的墨色,与周围大不相同,一眼就知不凡。
    而如此明显的东西,他们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端木仙友凑近了,仔细确认后,才道:“老大,这不是块绝缘石吗?哪来搞来的?”
    很明显这就是个外来货,与周围格格不入,能猜出来也不奇怪,九少就道:“这是我私下找来的,绝缘石质地坚硬,但又并非坚不可摧,用来作为这次的试练物,最合适不过了。”
    端木直接问道:“老大,说吧!要怎么比?”
    此问一出,大家都竖起耳朵,就连屈门仙子本来兴趣缺缺的面上都起了一丝兴味。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有的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有的议论纷纷,猜测比试规则,还有的擅于察颜观色,在九少和赤水等几个知情人身上扫来扫去,就希望能提前得知点什么。
    钟离宏毅则是瞥了瞥赤水,他就觉得他交的这个朋友鬼主意贼多,只希望别太坑才好。
    九少非常难得地笑了笑,仿佛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清声道:“规则非常简单,为了记住天衍小队,我们决定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向那些将宝贵石碑留给我们的先人致敬,也给后来者留下一丝半毫的东西,同时也作为我们天衍小队存在的一个鉴证……”
    其实这一串提示已经很明显了,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明白过来。
    “……让我们共同来雕刻一块石碑吧!”
    九少说完,手指掐诀一个牵引,那大块绝缘石就凭空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随即飘然而下,落在众人中央。
    这一套动作毫无烟火气,甚至绝缘石坠地之时,别说震动,就连灰尘都没有激起分毫。
    相当华丽!
    这已经牵扯到最根本的法则了,大家都有眼力,自然清楚其看似简单,但要做来却是极难,更不用说九少如信手拈来,只作寻常,在座的又有几位能与之比拟?
    大众围着那绝缘石仔细观看,有些已经在计划自己要刻留下什么东西了。
    只是,之前看来如小山一般的大块头,此时因为思考角度不同,只觉得这石头太小了。
    钟离宏毅比划了下,寻常一道剑痕就能将其从上劈到下,更别说僧多肉少,他们足足四十九人,就算平均分配,每人也不过巴掌大块地方,能做什么?
    “老大,这也太小了吧?还有没有更大的绝缘石?”娃娃脸转了一圈,有点郁闷地问道。
    “是啊,大家伙儿兜里还有比这更大的绝缘石吗?先征一个来应应急……”端木高声呼道。
    “我没带来,谁知道还能用上这个?”有人后悔道。
    “其他人呢?谁有谁有?”
    九少假咳两声,因为憋住笑意,眼尾略弯,道:“大伙儿不用找了,就这块,而且,我们不划分范围,大家伙儿是不是忘了这是竞技赛了?所以……,嗯,你们懂的?”
    “懂啥?我们不懂啊啊啊!”娃娃脸双手抱住头,一幅不肯接受现实,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的模样。
    其他人也是用着懵懵的表情看着老大,眼中皆是请求,可以不懂吗?
    还有人忍不住惊呼道:“老大,不是吧?我觉得这块石头就够我一个人用啊?”
    “……啊!我突然想起了我包里好像有一块更大的绝缘石,我再找找……”
    九少眸中笑意更甚,这群戏精真是越来越专业了,不过他非常残酷地宣布道:“活动已经决定了就用这块,大家还是别打鬼主意了,认命吧!”
    “不要啊……”
    “我就知道老大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有人不由哀叹道。
    旁边有人一把拍上他的肩,摇头劝道:“老大决定的事,哪一次改了的?所以死心吧!大兄弟!”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赤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旁偷偷抿着嘴笑。
    她就知道这些家伙学东西最快了,特别是这种像病毒似的梗,她明明记得之前无意中只提了两句,谁知就被这群人玩出花来了。
    就连高冷的屈门仙子,也是抽了抽唇角,一幅不忍卒读的样子。
    而作为旁观者,就轻松多了。
    本来之前听着要共同刻一块碑,还觉得有些无趣,有些人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提前离开了,此时得知他们竞技的项目就是抢占地盘,特别是其中娃娃脸等人搞笑的表情深深地娱乐了大家,忍不住就跟着“哈哈哈”了。
    原来他们天衍小组成立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群人是闹着玩的,毕竟大家谁不知道谁啊,在家族利益大于天的前提下,这些人也就只是短暂的聚在一起,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意料之中分别的时刻,他们还能搞出这样一出闹剧,果然是闹着玩的,哈哈哈……
    他们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毕竟在外面,这些家伙哪个不是一幅高冷庄严冷肃的表情,那高不可攀的范儿就别提了,哪有现在这样放下架子随心所欲的来啊?
    无论大家伙儿如何面露凄色,九少心硬如铁,定声道:“活动时限,三个时辰,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
    中间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好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啥?这就开始了?”
    “啊——,老大作弊!”
    众人随之一看,就见九少已经率先出手,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动作快到极致,他们一个疏忽,绝缘石上已经留下了一道狭长的浅痕。
    这绝对是早有准备啊啊啊!
    那还等什么,先圈地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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