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独!”
    盛长权亦是快步向前,很快就是走到了申礼的面前。
    “哈哈,长权,许久未见,你竟是愈发地英俊了啊!”
    虽说是很久没见了,但因盛长权和申礼二人一直都有保持着书信来往,故而,当他们再度相见之时,却是没有一点儿的疏离之感。
    有的,也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哦?是吗?”
    盛长权笑了笑,然后反手就是一波吹捧:“慎独,你也不差呀!”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不仅是样貌变得俊美了,就连体魄也是强健了很多啊!”
    盛长权拍了拍申礼的肩膀,嘴角带笑:“呵呵,你看,就连个子,你也是追上我了呀!”
    “哼,那可不是!”
    申礼眼睛一眨,得意地回了一句。
    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想来对于身高一事,他也是颇为在意的。
    虽说申礼是要比盛长权大上两岁,但是,因为二人之间的“资质”不同,所以自打他们相识以来,盛长权就一直是要比申礼高的。
    甚至,就算是在六年前,申礼的“巅峰”时期,他也不过是将将及得上盛长权的身高而已。
    而且,还是看起来相仿,真要比较起来的话,申礼可能还是会差上一两厘米。
    可是,而今却是不同了,据盛长权的眼光来看,申礼这小子就跟韭菜抽条了一样,唰唰的直长,眼下,已经是与他一般高了。
    “哈哈!”
    眼见申礼如此模样,盛长权也是不禁笑了一阵。
    “对了,慎独,申伯父可是在家?”
    笑过一阵后,盛长权又拉住了申礼,小声地问了起来。
    虽说他在跟徐长卿跟前分析的时候头头是道,但真要到了眼下这光景,盛长权也是不免要提前问一下的。
    毕竟,万一朝堂之上突然有了什么突发紧要的事儿了,那申大人肯定是要离开的。
    若是不问清楚了,那待到后面的徐长卿发现这一点后,岂不是会觉得他盛某人徒有虚表,只会胡言乱语?
    故而,凡事还是有准备的为好,要是真有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还能提前想辙混过去,以免到时候使得自己难堪。
    “嗯,我爹在家里呢!”
    申礼倒是不知道盛长权的想法,只是以为他这是在紧张。
    毕竟,申礼也是知道自家父亲在盛长权等人心目中的地位,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地位绝对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位置,要不是盛长权和他交情极好,盛长权还真是没有资格来拜访申家的。
    “长权,你放心,我昨日就与我爹说过了,眼下,他就在前厅里等着你了!”
    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拜访,所以申礼早早地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在昨日收到拜帖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跟申守正说过了。
    其实,申礼在跟申大人说明此事的时候,也是鼓足莫大勇气的。
    他知道自家老爹最近比较忙,但是为了自己的好兄弟,申礼却依旧是大着胆子说出了此事。
    而申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看在自家儿子的份上,又或是出于别的考虑,总之,到了最后,他竟是罕见地同意了。
    要知道,申守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他贵为当朝户部尚书,自有一番威仪,眼下,他能接见盛长权,大概率是因为申礼之缘故。
    “申伯父在前厅等我?”
    盛长权眼睛一眯,心里也是琢磨开了。
    他觉得,申守正能够接见自己怕是真的只是因为申礼的缘故,有关于余家之事,他未必清楚。
    而申礼看见盛长权迷迷瞪瞪的,还以为他这是在紧张,于是不由地拍了拍盛长权的肩膀,宽慰道:“长权,你放心!”
    “我爹他这个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凶,你也别害怕!”
    “而且,我爹听说过你,对你的赞誉很高呢!”
    申礼昧着良心地将申大人一顿好夸,直说得他是一个慈眉善目、待人温和的长者,却是浑然不讲一丝自己对于老爹的畏惧。
    “呵!”
    听到申礼的宽慰,盛长权却是一点儿也不信,他乜了一眼申礼,面上冷笑。
    别忘了,这些年来,他可是跟申礼书信交流过很多次的,对于他字里行间对于申大人的那种畏惧感,盛长权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瞧得出。
    故而,当申礼美化申大人之时,他却冷笑一声,心里面却没信申礼所说的半个字。
    “嘿嘿!”
    申礼也是发现了盛长权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不过,他嘿嘿一笑,硬是一把拉住盛长权,只顾着往里间走。
    “长权,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吧,既然来了,难道你还能不进门?”
    “你呀,还是快些跟我去见我爹吧!”
    申礼拉着盛长权不断地走着,同时,他的嘴里还继续道:“还有,你在见过我爹之后,可不能走啊!”
    “你呀,可还得要帮我一个忙,去帮我说服一个人才行!”
    “说服一个人?”
    盛长权面上有些疑惑,不过,因为是被申礼生拉硬拽,所以他也来不及开口,只是对着后面的徐长卿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长卿,快把礼物给带过来!”
    盛长权所说的礼物,实则就是他给申家准备的见面礼,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这点儿礼仪还是要有的。
    “是,少爷!”
    徐长卿大声地回应了盛长权一句,而后赶忙快步跟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前面的那两人。
    没办法,谁叫申礼的动作在这时,竟是如此迅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走了一溜儿的路程,直教后面的徐长卿险些没跟上。
    ……
    申府前厅里。
    申守正端坐在最上首的位子上,一手拿着奏本,一手在提着笔,闭目沉思间,手起笔落,行云流水间就是书写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看起来,倒是有如行云流水般地潇洒之感。
    很明显,这是申守正在考虑朝堂之事,并将之组织成语言,好在明日朝会上启奏官家,面对百官。
    “噔!噔!噔!”
    随着一阵颇为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申守正的思路也是忽的被打断了,他浓眉一皱,似有些许不愉,但很快他又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地愣了一下。
    须臾间,申大人摇头苦笑,又是再度恢复了平稳之色。
    “看来,是礼儿这个孩子来了!”
    对于申礼这个唯一的嫡子,申守正一直都是很关注的。
    不过,因为性情的缘故,或者说,是此世儒家学子的通性,申守正并没有将这份父爱放在明面上,而是转在暗地里默默地看着。
    他是亲眼看着申礼从一开始的囫囵迷茫到后面的奋勇直追,从难考童生到秀才功名得手,其间种种变化,连他这个号称是“狡狐”的申家老狐也是为之惊讶。
    要知道,因为申家族规的缘故,申守正曾一度以为申礼今后是不能继承申家族长一位的,却不料,申礼竟是能够如此争气,突破了自己的天赋限制,获得了继承申家族长的资格。
    而今,既然申礼已经有了如斯资格,再加上他本身所具有的嫡枝大义,以及申守正的帮助,那申家的族长之位就已然是钦定为申礼的了。
    此间种种,申守正也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申礼的改变全是因为盛长权之功。
    虽不知他们两究竟是因何而有如此巨大的改变,但是,作为申礼的父亲,申守正还是很承盛长权人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特意留在府中,等着盛长权拜访。
    甚至,申守正已经在心里决定了,在待会儿见到盛长权的时候,他将会对其悉心教导,尽自己所能地指点他,以此来报答他的人情。
    不要以为申守正的指点不算什么,要知道,就以时政来说,申守正所知晓的东西,那绝对是朝廷的主旋律,也就是说,只要盛长权得到了申守正的指点,那他就不会脱离朝廷的主旨,于策论之上写偏题。
    这一点,尤为重要!
    毕竟,朝廷的抡才大典,最看重的还是考子们的策论,以此来了解他们的思想,若是这一点不对,那基本上已经算是绝了未来的前途。
    当然,若是你上面有人的话,则是另说。
    最后,更不用说,申守正本身也是才华不菲,乃是曾经的状元公了。
    这一出身,绝对是世间最顶级的那一拨人才能拥有的资历,有他指点,却是再好不过。
    “噔~”
    随着来人的走近,外面的脚步声也是慢慢地变缓,甚至,申守正在前厅里还听见了外面的人整理衣物的些许摩擦之声。
    “踏!”
    申礼在前,盛长权在后,前者当先进门,一脚就迈进了屋子里,他对着里面的申守正开口说道:“爹,长权来了!”
    盛长权在后面规规矩矩地向着上首一拜,作揖道:“晚辈盛长权,拜见申大人!”
    虽然他在外面是称呼申守正为申伯父,但是,在此刻,盛长权却还是保守地以大人相称,以免显得自己过于谄媚。
    “嗯。”
    申守正微抬双眼,仔细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俊美不凡的盛长权,微微地点了点头:“长权,你既是我儿申礼的好友,那便不算是外人,在这里,你就唤我伯父吧!”
    因为申守正是要比盛紘年长的,故而,盛长权若是称呼的话,却是要以伯父来论的。
    “是,长权见过申伯父!”
    盛长权从善如流,不卑不亢地换了个称呼。
    “爹,您看,长权此次登门还特意给您送了件礼物呢!”
    眼见双方已经打过招呼了,申礼也略显得意地将自己手里的一方礼盒献到了自家父亲的面前,为盛长权请功似的道。
    “哦?长权,你这般客气作甚?”
    申守正眯着眼睛,小心地打量了盛长权一眼,语气不变地道:“不过是上门访友罢了,我家礼儿如何能当得起你送这般礼物?”
    申守正不知道盛长权送的是什么东西,还以为他是送上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好从申家这里获得些什么,由此,他的心下也是不由降低了一些对于盛长权的评价,觉得他太过于功利。
    不过,碍于申礼的缘故,申守正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他也不想沾惹上什么麻烦,故而一口就将这礼物推到了申礼的身上。
    毕竟,就算这礼物有什么麻烦,但只要不是在他申大人的身上,那就无什么大碍,作为一部尚书,保自家唯一一个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申礼倒是没听出自家老爹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在客气,于是他抱着自己怀里的木盒,推开上面的匣盖,从里面取出了一方卷轴来。
    “爹,这可是长权兄弟最得意的一幅作品呢!”
    申礼将这卷轴放到桌上,一边摊开,一边开口解说道:“这画名为《春江秋月夜》,乃是长权于一年之前,于汉江水畔有感而作。”
    这是申礼在之前的路上,听盛长权说的典故。
    “哦?”
    听到申礼如此言语,申守正倒是微微一愣,明白自己刚才这是猜错了,不过,他人老成精,面上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是道:“是吗?那老夫可要好好看看!”
    再度瞥了一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的盛长权后,申守正才降低了自己内心的猜疑,转而好奇地看向了那副画卷。
    只见,那画上乃是正宗的水墨画之景,一轮明月之下,寥寥几笔,却是勾勒出了一道浩浩汤汤的奔腾汉江,由东向西,一去不返。
    其上,繁茂杂乱的芦苇丛中,更是飞出三两只孤寂的鸟儿,于月夜之下徘徊,一艘乌篷小舸正在江水中央随波逐流,似有无奈伤感之意。
    船头,正有一个隐隐绰绰,身形模糊的人影,仿佛是在举杯赏月,一时间,竟是透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
    黑白淡墨,于细微处听惊雷,竟是一副难得的佳品!
    且,画卷的左上角处,更是镌刻着一首诗——“江碧青鸟霜逾白,山青月桂花欲燃。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此诗的笔法乃是用的盛长权自创的“长权体”,笔墨胖瘦有序,筋骨端方有矩,于始、末之处却显潇洒之锋,宛若出剑锐士,倒颇显年轻人之姿。
    “好画!”
    “好诗!”
    “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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