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的不止香梨,一旁的刘娘子亦是惊呆了。
    她一开始犹豫不说便是觉得自己不会绕着弯儿说话,可四小姐这句话……当真是比她直白多了。
    这样……真行吗?刘娘子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香梨。
    回过神来的香梨咽了咽口水,喃喃道:“真就……还挺好吃的。”
    刘娘子:“……”
    感情她原先那些担心都成了笑话,香梨这丫头最喜欢的还是吃。
    “那下次再带给他好了,”香梨吞了口唾沫,瞥了眼一旁的鱼缸,道,“小鱼也别送去了,大老婆都吃了,只送小老婆像什么样子。”
    姜韶颜:“……”
    刘娘子:“……”
    不过如此倒是好了,也省得背着鱼过去见钱三最后一面了,毕竟鱼腥得很,又重,背在身上也怪不方便的。
    只吃了寻常的清粥小菜之后,姜韶颜等人便出了门。
    钱三这号人在宝陵城里大小也算个“名”人,虽说这“名”不是什么好名,而是恶名。不过这却不妨碍上了街只要一报钱三的名字,便有人将钱三眼下所在指了出来。
    素日里这个时候钱三多数是在青楼的,此时倒是乖乖的呆在家里了。
    毕竟钱三当街身死,也“扑腾”不了什么了。
    提及此,香梨便感慨不已:难怪老人常说人死如灯灭,所以活着的时候便紧要着折腾了。
    好歹是放高利的,能日日醉卧青楼,钱三手头自然不缺钱,这宅子的位置也不错,很好找,一出门就是大街。
    待走到钱三家门口,看着钱三家门口几个挎着篮子卖香火祭祀物的婆子时,饶是自诩活了三辈子的姜韶颜也看的有些发愣。
    香梨嘀咕道:“果然什么事情摊上钱三都会变得奇怪……”
    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那几个卖香火及祭祀物的婆子便涌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对姜韶颜等人嚷着:“这几位是来祭拜里头那个的吗?一把香烛十文钱!里头没香火,待你去铺子走一圈回来还热得慌,不若少走几步吧!”
    这话听得拉着一张脸的门房拿着手边的竹竿便开始赶人:“都说别在门前闹事了!人死为大,我家三爷人都死了,你们这是……”
    “切,他活着的时候可没干好事!”几个挎着篮子的婆子毫不客气的开口回怼,而后伸手一指指向大街,“这大街可是我们宝陵城的,我们站在这里同你何干?”
    当初钱三挑宅子时选在大街上也是为了方便,活着的时候,除了青楼的花娘,也没几个没事会跑到一个放高利的面前瞎闹腾的。便是对钱三有所不满,依着钱三往日的“淫*威”,也不敢如何。
    如今倒是人死了,素日里被钱三折腾过的气不过,跑出来闹腾了。
    弄清楚原委之后,香梨叹了口气,神情怅然:“看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这不成了报应吗?”就像她特意买给钱三的老婆一不留神全进了肚子里一般。
    看来冥冥之中老天也觉得钱三这样的人不适合有老婆。
    念叨了几句的香梨被姜韶颜拉进了门。
    钱三这等素日里不干好事的自也没几个会来祭拜的,老子亲娘又已经去世了,唯一的兄长,那个在京城的钱邸书此时也来不及赶回来。
    这个天又那般热,等上个十天半月东西都馊了,更何况人了,所以自然不行。
    操持钱三后事的是府里的几个老人,算是钱三“念旧”不曾荼毒过的,是以对钱三还算不错。
    眼下他的棺椁就停在大堂里,那引着他们进门的府里老人指着那厢放在脚边的一排沾了脂粉香的花篮子,叹道:“这是小桃红她们昨儿送来的,好歹也是相识一场,虽然是个客,可三爷素日里对小桃红她们也算大方,到底还是念了几分情的。”
    香梨撇了眼篮子里的东西,对念了几分情却表示了怀疑:“就钱三那日日去醉卧花楼的架势,这么出手阔绰,又来的频繁的客人就这么没了,小桃红她们自然可惜了。”
    这话听得引路的钱府老人立时不满的瞪了眼香梨,为钱三解释了起来:“胡说八道,哪有的事!三爷出事前两天可没有去青楼,哦,说起这个,姜四小姐,”老人说着转向姜韶颜,开口道,“姜四小姐,你那个药我家三爷吃了,可是谨遵姜四小姐你的嘱咐呢,没有去青楼。”
    姜韶颜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问老人:“他那两日睡得可好?”
    老人瞪眼看向姜韶颜:人都死了还问这些有什么用?
    不过对上女孩子专注认真的眼神,老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起来:“那两日三爷精神不错,吃了便睡,一夜睡至天明,睡了又***神自是好的。”
    吃了便睡,睡了又吃。香梨抽了抽嘴角: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那厢的老人已经却不等她们有所反应便从一旁摸来一把香递了过来,对姜韶颜等人念叨了起来:“姜四小姐还记得来送我们三爷一程,也不枉三爷生前对姜四小姐一见如故,言听计从了。原本倒是听说二爷同姜四小姐相看来着,有机会成一家人的。只是不成想二爷是个清高的,那便罢了吧!姜四小姐能来送我们三爷已是极好了。”
    女孩子听的点了点头,随手接过他递来的香,问了一句:“听说钱三是被姜二夫人伸手一推而死的?”
    “也不定是推死的,”老人说罢正要离开,听她开口发问便停了脚步,想了想,认真的会道,“也有可能是气死的,那姜二夫人凶得很,还不肯还钱,吵的时候连路边的幼童都被吓到了呢!”
    姜韶颜听到这里,忍不住抬了抬眼皮,诧异的问老人:“那衙门的仵作怎么说?还有,既然犯了人命,怎的钱三那么快就回来了?”
    她知晓这一次季崇言他们来宝陵自带了仵作,此时众人去了晏城,于是如今的宝陵仵作便只剩下和吴有才搭档的那位了,也不知这仵作手段如何。
    “说瞧不到什么外伤,许是天谴什么的。”老人说着叹了口气,不无感慨,“不过不管怎么说,动手的是姜二夫人,她自然就是杀人凶手了!”
    听到死因是“天谴”二字时,姜韶颜便忍不住笑了,她朝老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棺椁之上,开口道:“总是相识一场,我能同钱三说几句话吗?”
    死人能听到什么?多半是姜四小姐这个性情中人想念叨几句让三爷去了下头不要乱来吧!
    三爷活了一辈子都人厌狗嫌的,也没几个交好的,如今难得能遇个交好的,老人当然不会阻止,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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