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儿顿时面如便秘。身高……那是他的死穴。看赵牧的个子,他虽然不算太矮,可是确实也没比陆朝阳这个傻大个高多少!
    眼看他们兄妹俩要掐上了,赵牧连忙道:“宝儿,瞧你!还跟自个儿妹妹计较哪!”
    林氏就去说陆朝阳:“你瞧瞧,还说自个儿不是个孩子哪!”
    一家人倒是都笑了起来。赵宝儿就去臊陆朝阳:“小小年纪,啥也不懂呢,就知道出去听人家学舌,说啥提亲不提亲的事儿了。”
    陆朝阳就嘀咕道:“我不就是听说那葛寡妇有个俏妹子,本是想说给镇上的屠户做妾的,后来又盯上了展瑜哥吗……好奇,就问问呗。“
    听说了葛氏的大名,林氏不由得瞟了赵牧一眼。赵牧就有些不自在。
    赵宝儿看着有些尴尬的陆展瑜,顿时就恨铁不成钢,骂陆朝阳,道:“你说你是个女孩子吗?你真是个女孩子吗!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啊!光看你一张嘴说些没边儿的事儿了!”
    陆朝阳顿时又恼了:“你今天咋老拿我开刀!我咋得罪你了!”
    于是俩人又挨了骂,这才安静下来。
    赵宝儿气得半死,他揣着满肚子的心事,却不能惊动自个儿的爹妈。看着陆展瑜去安慰陆朝阳,他又是想拦,又不想拦。
    陆朝阳就朝他做鬼脸,结果被林氏逮个正着,又说了两句,这才消停下来。
    陆展瑜只是看着陆朝阳笑。她的模样好像很委屈似的,低着头听林氏唠叨,一边又用小狼似的眼睛去觑赵宝儿。把赵宝儿气得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
    陆展瑜看见林氏若有所思的目光,低下了头。
    解释似的,他说了一句,道:“我们家。倒是从来不这么吃饭的。兄弟之间,关系也没有这么好。”
    林氏目中的疑虑顿时冰雪一般消融了。她想着,这孩子原来是触景伤情了,抚摸着自己的大腹便便。也生了怜惜之意,便柔声道:“瞧你这孩子,往常叫你吃饭,你还老是客气,总不肯来。婶子还得惦记着你呢。以后要常常来。就是家里这个丫头太不懂规矩,叫你看了笑话。”
    陆展瑜连忙道:“不不,朝阳。朝阳……”
    猛的一回头,却看到她清澈的双眸,他心中突然有些欢喜,又有些揪痛似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待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有些懊恼。
    “朝阳和宝儿的性子,是极好的。”
    他说废话似的一句。也是这才反应过来,其实林氏的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毕竟是后母。因此便捡着自个儿的女儿说。就像赵牧有事儿就会说赵宝儿一样。
    并不是真的在说小朝阳不好。
    赵宝儿突然咋咋呼呼的,道:“愣着干啥啊!吃肉吃肉!”
    陆朝阳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凌家,邵家,和清辉酒楼就都上了门来,把陆朝阳的这几十头猪都订走了。三家分别付了定金,加起来是三十六两。并让赵宝儿这就开始捞鱼,这就是能送过去多少,就按斤结算的了。
    为这个,赵宝儿去挨家挨户的收旧木桶,共收回来几十个。一垒起来,全在家里摆着。
    有了这么些银子。赵牧就交给了林氏存起来,嘱咐她:“这卖猪的钱,和卖鱼的钱,都存着,明年咱们用来买猪羔子,和开鱼塘。”
    林氏答应了。
    今年赵家的猪不算多。几家人就分了。邵家,凌家,都是大族,家族旁支多,一个大院子就要消耗不少猪。还有就是庆辉酒楼,这在镇上,城里,都是有分店的,要的自然也多。虽说现在离过年日子也不长了,可是许多酒楼,就是紧着这几天,想要大赚一笔,生意好的,一天都要消耗好几头猪。
    因此,朱掌柜先和他儿子朱庆生,带着人,和几辆马车,不等到过年集体杀猪那会儿,就先过来了。他自己带着两辆牛车,和赵牧父子又各驾了一辆牛车,用赵牧自己扎的大木头笼子,先摆上车,一辆车里只能塞一个笼子,笼子里能塞五头猪。这些笼子,都是赵牧自个儿用建房子剩下的木材做的,不值得什么,一共就做了四个。
    各人忙碌的把猪上好秤,然后往车上钻了二十头猪,就当场把银子结清了。本来算下来二十头猪,论重一共是四十六两银子并七百二十个大钱。庆辉酒楼把几个笼子一柄买下了,折算下来就是四十七两银子四百个大钱。扣掉上次给的订钱十六两,把余款结清。
    陆朝阳看着瞬间空了一大半的猪圈,也常出了一口气,道:“这回可得轻省多了。”
    朱庆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头,长得浓眉大眼,和他爹一点都不像,陆朝阳正在暗暗想着莫非是像他娘?不防脸上突然被捏了一把,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
    陆朝阳勃然大怒,伸手去掰开了那小混蛋的手。
    却见那朱庆生退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被掰痛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有些探究,最终,哼哼笑了一声,道:“小娘皮。”
    陆朝阳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恼羞成怒或是干脆就吓哭了,反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哼哼冷笑,道:“小王八犊子。”
    说完,提着装猪草的篓子就走了。
    倒把朱庆生给惊住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朱掌柜装好了车,回头看见自家儿子一肚子坏水的模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道:“走吧你,盯着人家大姑娘瞅啥瞅。”
    朱庆生“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道:“不男不女的,有什么稀罕的。”
    朱掌柜抬手要打,朱庆生却一溜烟的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邵,凌两家,陆陆续续的派了人来,把赵家栏里的猪都运走了。除去给自己剩下一头过年,其他一共三十多头猪,就一共卖了八十二两银子,还有些碎钱全给了这些来帮运的邵凌两家人,而给两位主管的红包,一个封了五百个大钱,一共可以买二十多斤猪肉了,红包也是很重的了。
    除此之外,赵牧把卖出去的那些大笼子,除去材料钱,剩下的钱就都给了做手工的佃户。
    匀到手里,差不多尽收了八十多两。扣掉买猪仔的钱,零头不算,共赚四十七两银子。
    赵宝儿则把鱼塘里的鱼分几批送上了集,加上卖庄稼鸡蛋的银子,藏冬前,赵家收回来的银子就有一百两出头了。
    于是林氏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啥要不过年就别上山了吧,反正手里也有银子了,还上山去干啥啊,太危险了,巴拉巴拉巴拉。
    赵牧正编篾笼子装鸡用,听了这话,坐在旁边,手里不停的忙活,耳朵里听着她说话,偶尔回一句:“嗯,你别操心。”
    “行,我知道了。”
    林氏偶尔也会着恼,骂上一句:“你说你知道了,你倒是答应了我啊。”
    赵牧又不吭声了。
    陆朝阳和赵宝儿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俩不软不硬的一句来一句去,两人都偷笑。
    突然赵牧抬起头,瞪了他们俩一眼,顿时两人就都缩下了头。
    赵宝儿道:“我去算账。”
    陆朝阳道:“我去看书。”
    两人前脚追后脚的来到了书房,一个摊开账本,一个摊开书籍,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
    陆朝阳看的是自己的农书,原先说是不懂,圈了一大堆出来。陆展瑜比她讲究,拿了厚厚的一沓纸,详细的写出了解释,甚至还有自个儿的见解。陆朝阳参照着念,看得津津有味。
    陆展瑜送过来的纸已经是厚厚的一沓。陆朝阳看完了,熟练地在最后一张纸后面仔细地找,果然又看见一句话。
    “冬节将至,勿要胡思乱想。”
    陆朝阳撇撇嘴,把那一沓纸收了收,然后又管自己看农书。看得极认真,并又打了一堆圈圈,打算拿去给陆展瑜解决。
    最后,在书里又夹了一张小纸条:“我记得去年曾看见那温泉边生了许多梅花,想着或许可以挖一些来在自家院子里种。”
    赵宝儿则埋头苦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在干什么。
    明年的开支分为好几个大块,其中就有扩建猪棚,抓猪羔,这是一个大开支,还要和陆朝阳商量,到底明年养多少猪,怎么操作?
    然后就是自家的房子的完善。
    果树苗,这些花不了多少钱。可是这样一来,家里的事情多了,就要请人打理了。而要请多少人,多少长工多少短工,这都是要有数的。
    再就是明年,院子里外都要破土动工了。里外的鱼塘都要扩建。这笔开支反而是最大的。如果可以的话,赵宝儿打算再买几亩地。
    因此,今年赚下了这些银子,还不够明年的开支。所以说,冬天还是非得上山一趟不可。
    赵宝儿拨弄着算盘,算得头昏眼花,纸都去了厚厚的一沓,最终叹了一声,道:“这还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哪。”
    倒是个十足的小大人模样!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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