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他就用那种唯我独尊的眼神,在高处俯视着跪倒在了脚下,高呼皇上万岁、东盛必胜的子民们。
    气氛点燃,好似在烈火之中,浇入了一瓢火油,瞬时之间,火焰窜天而起,似乎每个人都陷入到了那种莫可名状的情绪当中,只知欢呼、呐喊。
    周围的世界已是混乱嘈杂。
    但在顾惜年的目光里,仿佛就只有段小白一人的存在。
    她在看他,他同样也在注视着她。
    明明所隔距离并不算远,她却没办法亲口问上一句,为何他会来到此处。
    十二名最终进入决赛的选手,终于是各就各位了。
    皇上钦赐的十二把纯金镶碧翠的长签上分别写着十二人的名字,太监会捧着签桶,按照以初赛排名分数由高到低的顺序,依次抽签。
    分数最高的先抽。
    分数最低的没有选择权。
    如此类推。
    顾惜年盯紧了那根根分明,树立在了签桶内的长签,她抬起手,正要去抽。忽的就见那端着签捅的太监,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顾惜年捏着签头的手指,忽然收了回来。
    “银觉姑娘,其他选手还等着呢。”
    顾惜年冷笑:“这盒子里的长签,怕全都是动过了手脚,如何能抽?”
    那太监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收敛的无影无踪。
    “银觉姑娘说这种空口无凭的话,就不怕老奴去启禀七皇子,治你一个妄言加害之罪吗?”
    太监底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声音,并没有吓住顾惜年,反而让她从他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惶恐情绪。
    “我猜,不管我摸到哪一根签,我第一局的对手都会是段小白,对吗?”顾惜年抬起左手,轻轻的揉着右手的手指。
    她的声音,稳稳输出,不见抬高多少,但周围的人就是能听得到。
    太监险些把手上的签桶给摔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敢如此污蔑于我。”
    “是不是污蔑,抽一根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惜年自然的依偎在了座椅之上,冲着招招手,“签桶送过来,我抽。”
    太监死命的抱紧了签捅,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怎么,害怕了?”顾惜年微微一笑。
    “怕……为什么要怕!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太监底气十足的大吼了声,而后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鬼使神差一般的朝着台上的七皇子望了过去。
    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分明是一种变相的肯定。
    瞬时间,除顾惜年与段小白之外,围着擂台而坐的其他十位选手不再淡定,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那三名端着签桶的太监身上,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位,所受关注最多,他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迎面来袭,那种杀气腾腾的感觉,瞬间就令人小腿发软。
    “你若不怕,那就把签筒拿来,让我抽一抽看,一切自可见分晓。”顾惜年满满都是戏谑的声音里,又多了更多的嘲弄。
    “自然是敢的!”太监低吼。
    “皇上和皇后就在那儿看着呢,另外还有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真就是真,假即是假。若我抽中的是段小白,自然有人来质问你的罪过。”
    顾惜年的语气有多轻松,眼神便有多危险。
    她并非是寻常后宅女子。
    眼神里自带着一种锐利之色,麾下的将军都抵抗不得,更别提一个个只擅长于在宫廷里耍些阴私手段的太监了。
    自被她抓到破绽时候起,整场的节奏,皆是掌握在他手上,被她的气势压制的动弹不得。
    太监的脸色煞白,头上的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落。
    他满是不情愿,一步一步的往顾惜年的身边挪。
    可听了她的话,又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便迫不及待的反驳起来。
    “这金签之中,当然是有属于段小白的那一根,即使被你抽中,也只能说是凑巧,并不能说其中有猫腻。”
    他挺胸抬头,讲的那么大声,要的便是一个理直气壮,绝对不能弱了声势,以免被人说是心虚。
    “喔?你讲的倒是有些道理。”顾惜年轻轻点头。
    可不等那太监松了口气,顾惜年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若是我抽两次,两根签全都是段小白,又当如何。”
    “一人的名字只有一根签,怎么可能会抽到两次,简直一派胡言。”太监的面部表情又是稍微放轻缓了许多。
    “若是其中有猫腻,自然是能做得到。”
    如果说,顾惜年笃定自己的第一签必是段小白时,太监感到心虚害怕,那当顾惜年言之凿凿的说她可以抽到两次,太监反而坦然起来。
    他眼底里闪烁着希望的光,显然是将顾惜年的这句话,当做成了一个转机。
    太监抱着签筒的动作,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他隔空朝着七皇子的方向望去,却蓦地一惊,因为他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七皇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回到了自己在观战台上是座位上。距离隔着有些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便无法做出判断七皇子是怎样一个意思。
    太监无法,只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将这件事继续进行下去。
    签筒再次被送到了顾惜年的面前。
    顾惜年看都不看,随手一抽,也不给太监,而是随意扔到了拓跋凉的面前:“有请漕帮二把金交椅代为看签。”
    拓跋凉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情绪,明显是不耐烦的,大家都猜测着他是会要拒绝,谁知他就顶着那副不爽的表情,大声念出了签尾处雕刻上去的名字:“段小白。”
    嗡……
    这一下,就像是打散了蜂巢,四面八方的议论声,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此乃四国齐聚的重大场合,不单单是一国之荣辱。
    顾惜年当场拆穿此事,显然是在说,这场在世人眼中无比庄严郑重的比赛,竟是有人从总作梗,并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皇帝的面沉如水,情绪极差,天子雷霆一怒,必是要血流成河,轻易不可平息。
    台下的达官显贵,个个都是人精,嗅到了不安全的气息,竟是在同一时间收敛了表情。
    所有人皆是静静的看着台下,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
    抬签桶的太监争辩:“这一次,肯定只是巧合。只要桶里有这根签,就有被抽中的可能。不能因为真的抽中了,便直接认为有猫腻吧。这只签筒,这些签,可全都是能工巧匠们专门特别定做而成,天下只此一根。”
    “是不是有问题,抽一下便知了。”顾惜年的手,探了过来。
    那太监反应极快,迅速的将签筒挪开,故意用极大的声音说道:“银觉姑娘,你可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周围看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要大放厥词,也得衡量着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我比你清楚的很。”顾惜年依旧不妥协。
    太监无法,只得又让她抽了一根。
    顾惜年抽起后,依旧不是自己来看,随手一样,金签朝着金向北笔直而去。
    “请盐帮金家的公子帮忙看这一签。”
    嗡……
    周围的议论声,更加的大了。
    顾惜年此举,委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意欲何为,竟是谁都猜测不到。
    金向北单手凌空一扫,那只金签稳稳的被他夹在手指之间,签尾的点翠,划出一道漂亮的宝光。
    金签尾部刻着的字,清清楚楚,金向北一瞅,眼神就变了。
    “确定要念?”这话像是对顾惜年说的,金向北的眼神却是落到了远处,将声音平稳的送了出去。
    不知是谁喊起了第一声。
    只是那一声坚决过后,所有人都似乎被点燃了一般,千万人变成了同一张嘴,发出同一个坚定地声音。
    “念!”
    “念!”
    “念!”
    ……
    金向北耸了耸肩:“那好吧。”
    他将金签雕刻名字的那一面,转向了众人面前,有眼力好的,已然看到了签上所刻的字,一张张的脸上,顿时现出不善的神情。
    “这可是四国大比呀,如此作为,倒是有趣了。”金向北在开口之前,忍不住喃喃自语了几句。
    正要开口,忽的皇帝跟前的贴身大太监领着领着几个小太监,一路跑了过来。
    “等一等!等一等!”
    金向北听到了呼喊声,便望了过去。
    大太监踩着木梯,爬上了擂台。
    不顾着擦汗,气喘吁吁的开了口:“金签准备了好些个,有专为单人组比赛预备的,也有为还没开始的双人组和多人组预备的金签,因为并不清楚谁最终会晋级,所有参赛者便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只签,至于最后能不能用得上,还要看各位高手最终的比赛情况作为决定。”快速的讲了一大堆,大太监这才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说的目的,“今天人多,后边手杂,这几个粗心,来来回回跑的很匆忙,签筒给拿错了。”
    大太监把手上的签筒高举过了头顶:“这个才是真正要使用到的那一只签筒,请诸位高手见谅,这次的失误,老奴自会重重责罚他们,但如今还是比赛之事最大,先把赛事进行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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