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初音哼了声,忽然道:“我知道。方才嫂子和三爷相遇在此。三爷出于好心,劝慰了嫂子几句,让她节哀。不想嫂子竟忽然变脸,骂他咒大爷,还动手推他在地!”一边说着,暗中使劲掐下徐邦瑞腿上的肉。

    徐邦瑞被提醒,如逢大赦,急忙点头道:“是,是……大哥死了,我怕嫂子难过,路上遇到,这才劝慰她几句。不想她竟变脸,骂我咒他,还推我在地……哎哟,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可疼死我了……”

    初念绷着脸,死死盯着徐邦瑞,忽然打断了他话,寒声道:“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徐邦瑞印象中,这个嫂子向来温吞软和,此刻见她这样盯着自己,心里忽然一阵发毛。只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便硬着头皮嚷道:“我说得没错啊!大哥就是死了……”

    他话还没说完,“啪”,清脆响亮的一声,初念已经扬起了胳膊,顺手便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扇得不轻,登时在他一边脸上留下了五个清晰指印,扇得他把头都歪到了一边去。

    边上的人都惊呆了,连廖氏沈婆子也瞪大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打我!”徐邦瑞捂住脸,骇然望着初念,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扭向廖氏,“娘,她打我!”

    “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知道话不能乱说!”初念面不改色,对上廖氏阴沉的目光,然后看回徐邦瑞,冷冷道:“我家大爷还好好的。你是他的弟弟,竟敢当着我这个嫂子的面这样诅咒他!我不打你打谁?”

    “你……”

    徐邦瑞脸色忽红忽白,说不出话了。

    初音扑了过来,拉下徐邦瑞捂住脸的手,心疼地左看右看,“娘,您瞧瞧——,三爷的头破了不说,还凭空遭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娘你都舍不得打吧……”

    “哎哟我的太太——”沈婆子忽然叫了起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太太!您再这样心慈手软不管管,真要被人蹬鼻子上脸,欺负到没边儿了!这嫂子竟打起了小叔子!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哪家养出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够了!”

    初念打断沈婆子,朝她走近,停在她对面,两人终于四目相对之时,她朝她淡淡笑了下。

    “沈妈妈,大爷敬你是太太身边的老人,所以处处给你全脸面,为的就是全了太太的脸面。夫唱妇随,我自然也跟他一样。只是人也须得有自知之明。唯恐不乱,煽风点火,这样的事做多了,小心有一天引火烧身!”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生平做事全凭良心,堂堂正正,你吓不到我!”

    沈婆子的三角眼瞪得溜圆,把干瘪的胸脯拍得蹦蹦地响。

    初念冷笑了下,俯到她耳边,压低声道:“小人得志,说的就是这时候的你!只是我告诉你,世事难料,谁敢保证大爷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别欺人太甚,留条路日后才好走路。你年纪一大把了,这话总不用我教你吧?”

    她声音虽压低了些,只近旁的廖氏却也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愈发难看了。

    初念没理睬廖氏,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扫过一圈边上的丫头和婆子们,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过去了几天而已!大爷是什么人,你们想必都清楚!厉害轻重,自己也要掂量掂量。都在同个门下进出,此刻当做的,应是安静等消息,盼着大爷的好才对!往后谁要再敢再在背后非议,散布大爷没了的谣言,被我再晓得的话,管你有多大的脸面,也休怪我不留情面!”

    众人见大奶奶今日突然发狠,不但和沈婆子较上了劲,甚至连三爷也吃了她结结实实一巴掌,偏那三爷还被打得蔫头蔫脑没有丝毫脾气,连太太到了最后也一语不发,哪里还敢再多心?纷纷应是。

    初念这才缓了脸色,看向廖氏,道:“太太,方才我一时冒失,竟打了三弟一巴掌。虽则三弟口没遮掩的,细想也是不妥。这就给太太陪个不是。倘若还不够,等大爷回来了,我跟大爷说,到时再一道向太太负荆。”

    廖氏僵着脸动弹不得。初念不再停留,转身便往嘉木院去。路上的丫头婆子立刻纷纷让路,刚闻讯也赶了过来的紫云素云和果儿等人都跟了上去,簇拥着她回去。

    进了嘉木院的门,果儿便抱住了她腿,仰脸望着她道:“娘,刚才我都看到。你真棒。我也再不哭了。我爹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初念摸了下她的头发,点头道:“这样就对了。娘告诉你,你爹他是很快就回来了。”

    ~~

    “明天一定能等到他的。”

    “明天,真的一定能等到他……”

    每天夜幕降临,当身畔一切被无尽黑暗吞没的时候,初念总是在这样的念头中默默祈祷,期盼天再次亮后,自己的盼望就能成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派去寻找的人始终没传来什么好消息。徐若麟就像一滴日光下的水珠,彻底蒸发得无影无影。

    “明天,就在明天,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绝不会就这样抛下我的!”

    这样的念头愈发强烈了。强烈到她自己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仿佛已经到了病态的执着程度。但是她不容许自己失去信心,哪怕是一点点,也绝不容许。

    再一个月过去了。

    自从发生她掌掴徐邦瑞的事情后,国公府着实安静了一阵子。但是随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现在,连果儿也渐渐变得再次沉默,躲在自己屋子里不肯出来了。而嘉木院里的人,更是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唯恐惊到了女主人,将她从自己的梦中惊醒。

    这一天,宫里来了个人,皇后萧荣。

    萧荣是来探望司国太的。她离去时,徐家人送至大门外。她在登上凤辇前,到了初念的面前,凝视着她,握住她的手,微笑着附耳道:“丫头,哪怕别人已经放弃了寻找,或者盼着他不要回来,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他一定会回的。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着他给咱们带来的惊喜。他就是那样的人!”

    有段时日没见皇后了。初念看得出来,她的气色并不太好。但是这一刻,她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力道却坚实无比,犹如男子。

    她忽然有些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探望国太了。

    就在昨天,传来了一个消息,在经历过数月的搜寻无果后,皇帝开始考虑撤回人手了。或许很快,接下来的等待她的,就是来自朝廷的抚恤封赏了——她的丈夫曾为这个国家立下过旁人无法企及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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