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中的地位,于是便同意了他。

    不过卫成公明令禁止吴歂去动张起灵,理由有三:一是永安王与国卿大人谋反期间,少将军一直镇守在南疆,自始至终都并未参与其中;二是少将军不仅是元咺的义子,更是张家的族长,照此一说,他理应是张家的人而非元氏一族;三是少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杀之可惜,何不留他性命,让他继续效命于卫国。

    不日,乱臣贼子元氏一族被诛,犯上的永安王被驱逐出卫国,少司马正在濮阳城中搜寻漏网之鱼的消息便传到了南疆军中。时值黄昏,张起灵刚一听到此等噩耗便立马起身返回濮阳。

    西斜的日头仿似刚刚嗜过鲜血一般,将绯色的余晖泼洒到张起灵的长衫上。可惜,此刻这一身缱绻绵柔的光线,却不能再将他玉面上的那团冰霜融化。

    就在夕阳欲将最后一缕洒在人间的光明收回之际,张起灵忽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当即就从嘴角涌出。紧接着的,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那时张起灵还不知道,他许诺要守护着的那个人,此刻已经静静的躺倒在数十里外的那片荒山野林之间,只当是一时急火攻心,所以身体才出现了这些异状。

    夜幕很快降临,穹顶无星无月!即使归心似箭,张起灵也不得不将速度放慢下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张起灵便抵达国卿府。因为连续数日的搜捕围剿,此时府中早已空无一人,大门斜斜的敞开着,露出满院无人打扫的落叶,便给这座昔日门庭若市的大宅,徒添了几分秋日的凄凉味道。

    他先去了大堂,后又转至元咺生前住的屋子,一一环顾,眼底皆是狼藉一片的不堪景象。他不太敢去相信,那仿佛是昨日还在叮嘱着自己要早日平安归来的亲人,怎么就能说没就没了,怎么就能这么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就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呢?

    在屋内伫立了一阵后,他木然地来到西厢。同样还是一片狼藉,每件物什表面都罩上了一层细灰。他机械似的将胡乱丢弃在床脚的两只枕头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后,又规规整整的将它们放回到床榻上。那感觉,就好似它们的主人都还会再回来一样。

    做完这个之后,他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人一下子又有了几分精神,便走到床头对着的那堵墙的暗格处,取出了装有自己爹娘遗物的那个木盒。细细将它用一张帛布包好后,便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囊内。

    他要去找吴邪!

    对他有意义的亲人已经死了,只剩下吴邪了,他已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而就在张起灵刚走出西厢准备要离开国卿府时,不经意间他往后院瞥了一眼,然后便鬼使神差的换了方向往那边走去。远远地,他看到一幕奇景,后院的那两棵老槐,竟在这暮秋时节又再度开出了满树雪白雪白的槐花。

    淡淡的槐香勾起了张起灵儿时的记忆。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天真烂漫年纪的小吴邪,正坐在秋千上朝他招手微笑。瞬间,那紧抿着的嘴角,不由也就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些。

    灵儿!前方草丛中,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突然响起。

    谁在那里?闻言,张起灵立即警觉起来。

    灵儿,真的是你呀!说话间,解思蓉已带着有些惊吓过度的元耀,颤巍巍的从草丛中将扶着走了出来,两人皆作平民打扮。

    义母,耀儿,你们都还活着!张起灵惊讶的看着二人。

    如此说来话长!解思蓉哽咽着道:半月之前,卫君还未返回濮阳时,老爷就担心自己恐有不测,因此便将我和耀儿先送回了解邑的娘家,想待国中时局安稳之后再将我们接回。

    不日,卫君就抵达了濮阳。果不其然,少司马那无耻小人,一回国便向卫君进献谗言,诬陷老爷他是乱臣贼子。而卫君也不去明论是非曲直,便任由了那小人将老爷残害在狱中,并且还下令要根除元氏一族。我们也是前几日方才知此噩耗,所以这才乔装回来。话说到此,解思蓉便已哽咽得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母亲大人一旁的元耀呜咽着搂住了解思蓉。

    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了官兵的声音。

    你们分头搜,有人举报,他们母子二人就藏匿在这府内!

    是!

    听到前院的动静后,解思蓉面儿上先是一慌,接着便一把将元耀推到张起灵身边,随后便跪下身来,语速奇快地道:灵儿,你是张家族长,卫君特赦了你。现下,也只有你能保住耀儿的性命。义母知道,这些年来我对不住你,但如今,角儿已死,我和老爷就剩下耀儿这唯一的一条血脉留于世间。所以,还求族长大人能够前嫌不计,救我耀儿一命!说罢,便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一记响头。

    义母,你张起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无措。

    你快带耀儿从北门走!解思蓉使力推了二人一把。

    那义母你张起灵愕然。

    他们就要来了,快走!解思蓉又急急上前将二人往外推了推,视线在元耀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个来回后,郑重地对张起灵道:帮我照顾好你的弟弟!之后便决然转身往前院跑去。

    张起灵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怅然地朝她跑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后便不再多想,立刻拉着元耀向北门奔去。北门的闩锁已锈蚀多年,张起灵用别在腰间的黑金古刀轻轻一砍便将其斩断。

    出门后,张起灵拉着元耀一路疾奔到张家大宅。

    我要去找母亲大人!元耀一把甩开张起灵的手,急喘着气说道,之后就要转身往回跑去。

    不必去找了,她现在已经在陪着爹爹了!张起灵低声道。

    闻言,元耀颓然坐倒在地,无声地哭了起来。这时,宅子里的张家人已经聚在了二人周围。

    良久,张起灵见元耀的情绪已经稳定,便轻声对他道:她希望你能一世安好,所以,你记住,从现在起,你便不再叫元耀,若是念着她,那就随了她的姓吧!

    之后,张起灵用张家族长的身份对围在四周的众人道:此人名曰解世安,是我的异姓兄弟。日后,张家上下要像敬我一样敬他,不得有所怠慢。前尘旧事,也不必再去提及,你们且要记住了!

    深谙世故的张家人心里其实早就跟明镜似的,既然被卫君特意庇佑的自家族长都这么说了,他们毕竟也怕流言蜚语地会惹出祸端,遂就全都对国卿府的事儿缄口不提。也正因如此,元耀才得以以解世安的身份,在那个乱世里安慰地活了下来。

    安顿好元耀后,张起灵又从张家人口中得知了吴邪逃亡的方向,遂就一路向西追去。

    来到城西时,已日近正午。在不知道吴邪具体逃亡路线的情况下,冥冥中,张起灵也选择了通往山间别院的那条路。而当他在别院内的落叶层里,看到新近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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