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点。”阿不福斯催促着,他领着纳尔逊踏上黑湖码头边上的小木船,吩咐奥格往对岸划去,小小的木船在魔法的推动下乘风破浪,给巨大而平静的黑湖湖面留下一道刀锋一般的涟漪,“辛苦你了。”
    “没事的,邓布利多教授。”奥格一手扶着船桨,一手抓着因颠簸有些坐不稳的纳尔逊的肩膀,眺望着被雾气笼罩着的远方的湖面,“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发生什么事了,教授?”纳尔逊被阿不福斯这一出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他又有些隐隐的担忧,迟疑着问道,语气又渐渐急促而尖利起来,“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姨妈怎么了?!”
    “你的姨妈没事儿,等会儿到火车上我再慢慢给你说吧。”阿不福斯绷着脸,没法从表情看出一丁点儿想法,纳尔逊只得沉下气来,看着船头划破水面在迷雾中穿梭,越靠近岸边,他反而愈发地心神不宁起来,他只感觉耳边似乎有尖利的韵律刺入脑海,仿佛指甲划过黑板,又仿佛一架生锈的留声机在放声高歌,他按捺住焦躁的心绪,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耳朵。
    “那是人鱼的歌声。”奥格的声音在纳尔逊头顶上方响起,他抬头望去,奥格脸上的愁容不比阿不福斯少,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它们一般不会到水面上唱歌的。”
    刺耳的歌声渐渐隐去,纳尔逊到最后都没能一睹人鱼的真容,只听到耳边的阿不福斯不断催促着,“快点,再快点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哐”的一声,小船的船头仿佛触礁了一般震了震,堆在船头的绳子倏地飞起,向前方的迷雾中延申,似乎是缠到了什么东西上,然后牵引着小船靠近了码头。
    船刚停稳,阿不福斯就抓着纳尔逊的胳膊跳上岸,他草草地向奥格打了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纳尔逊向校门口迈着大步走去,纳尔逊只好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阿不福斯一边走,一边掏出一枚金色的怀表看着时间,然后突然放慢脚步,纳尔逊没收住速度,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好了,慢点走吧。”阿不福斯把怀表递到纳尔逊眼前,望着眼前的学校大门,对他轻声说道,“火车已经开走了,我们不用着急了。”
    “阿不福斯先生——”这下轮到纳尔逊着急了,他听见远处车站传来的汽笛声,和群山间缓缓升起的一道蒸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阿不福斯搂住他的肩膀,依旧往校门口走去,只是慢了很多,他一边用力拍打着纳尔逊的肩膀,一边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没事儿,我带你幻影移形过去,走出校门就可以幻影移形了。”
    “哦!霍格沃兹——”
    “没错,霍格沃兹不允许幻影移形,但是出了校门就失去了约束,不过……”
    “怎么了?先生。”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这样带你过去,我认为你还是坐火车过去的好。”
    “可是火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得等明天了。”
    “是的,所以纳尔逊,告诉我。”阿不福斯搂着纳尔逊走出霍格沃兹的大门,站在门外沉声问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吗?”
    “先生,我早都不是孩子了。”纳尔逊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太好了。”阿不福斯松开了搂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
    紧接着,纳尔逊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四面八方的压力压迫这他的身体,他仿佛浸泡在一片虚无空间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水中,他快要溺死了——巨大的压力让他的五感分离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被挤压回了身体里,仿佛书本中对跃入黑洞的描写一般,他被压成了一片面皮儿,又被抻成了一根面条,紧接着——
    他大口呼吸着周围冰冷浑浊的空气,一瞬间吸进的伦敦雾霾可能有寻常人一周的量,即使这种感觉让他呼吸不畅,他还是努力地张开喉咙,贪婪地呼吸着这并不清新的空气。
    他张开眼睛,使劲地挤掉了糊在角膜上的眼泪,即使他依然视线模糊,但是也能看到周围大致的景物了,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被书架包围的房间,窗边的书桌上和书桌周围的地面上散乱地撒满了稿纸,可能是氧化的缘故,稿纸上殷红的墨渍极其刺眼,书桌旁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面容憔悴,苍白的脸庞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格外醒目。
    纳尔逊的意识回归了身体,他缓过神来,知道自己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幻影移形。
    “姨妈?”他小声叫唤着书桌边女人的名字,她明明面对着两人,可是却毫无反应,他又叫唤了一声,声音稍微大了点。
    “嗯?”贝拉眼神的焦点回来了,她抽动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纳尔,你回来啦。”
    “是的,姨妈。发生什么了?”纳尔逊着急地问道,他突然感觉手心里一片湿热,目光随着念头动着,他看到自己因为幻影移形的巨大压力紧紧抓住了阿不福斯的胳膊,他太过用力了,中指和拇指的指甲抓破了阿不福斯的袖子,甚至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胳膊,一股温热的血液正顺着他的手掌流向他的手腕。
    “抱歉先生。”纳尔逊连忙松开手,四处去找纸巾和手帕。
    “没关系。”阿不福斯抽出魔杖随手在胳膊上抹了一下,伤口就愈合了,他抬头望向贝拉,摘下帽子躬身行礼,“尼克劳斯夫人。”
    “邓布利多先生?”虽然贝拉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望着眼前带着外甥回来的男人,她还是努力打了招呼。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是他的弟弟,我叫阿不福斯。”阿不福斯把帽子扣在胸口,面容肃穆地说道,“节哀顺变,尼克劳斯夫人。”
    “呵呵。”贝拉又恍惚了一瞬,接着呵呵笑起来,“您和您的哥哥长得可真像。”
    阿不福斯并没有去解释复方汤剂、魔法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只是颔首,把手放在了纳尔逊的肩膀上。
    “您在说什么?”纳尔逊瞪大了眼睛,他大声问道,“姨父呢?约纳斯姨父在哪?我来找他要答应我的剃须刀了!”
    “纳尔……”贝拉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外甥的面前,弯下腰想要抱住他。
    “不要……不要过来!”纳尔逊一步步后退着,今天早上约纳斯还送了他们三个人去火车站,即使看到贝拉的第一眼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似乎只要他不承认,事情就不会发生一般,他神色慌张地后退着,躲避着姨妈的怀抱,一边大喊着,“姨父!约纳斯!你在哪?!这个玩笑并不好玩!”
    “纳尔逊!”阿不福斯按住他的后颈把他拽了回来,大声呵斥道,“你在学校门口是怎么和我说的!现在你的姨妈只剩下你了,你难道还要让她来安慰你吗?”
    纳尔逊待在了原地,过了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他张开双臂,并不像一个孩子投入长辈的怀抱那样,而是将贝拉搂在了自己怀里。
    阿不福斯看到这一幕,背过身去面向书架,低下头摘掉眼镜,而贝拉这个刚刚还在和阿不福斯笑着打招呼的女人,此刻伏在比自己还要高的外甥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叮咚——”大门的门铃响了,阿不福斯眨眨眼睛,戴上眼镜,走向书房门口,一边说道,“我去看看。”
    ……
    楼下客厅,纳尔逊正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茶杯,闻讯而来的科尔夫人紧紧坐在贝拉身边,拿着一张湿透了的手帕,不住地抹着眼泪,看起来比贝拉还要伤心,最边上的单人沙发上,阿不福斯在和长沙发上的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交流。厨房里,科尔夫人带来的玛莎正在忙前忙后地帮忙泡茶。
    “纳尔逊,你……不伤心吗?”玛莎一边端起水壶往茶壶里倒水,一边怯生生地问道。
    “你说呢?现在还没轮到我伤心的时候。”纳尔逊笑了笑,他想起约纳斯今年生日时寄给自己的信:“纳尔,虽然你离我给你规划的诗人路线已经渐行渐远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拥有一段诗意而幽默的人生,就从这件小事开始吧——替我的葬礼想个笑话,然后替你自己的葬礼想个更好笑的。”
    他哼着约纳斯生前最喜欢的小调,端着茶杯走向客厅,依次倒好了茶。
    两位警察清理清嗓子,从皮夹里拿出卷宗。
    “首先还是希望两位能够节哀顺变。”看起来年长一些的警察开口说道,“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一名,还有一名在逃,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捉拿归案。”
    “他们……为什么要袭击约纳斯?”纳尔逊往自己的茶杯里倒着茶,滚烫的茶水溢出来,泼在他的脚上,他没什么感觉,只是没有语气地问道。
    “这……说来话长,主要还是我们没有维护好治安。”年轻一些的警察道歉,“这些人是一伙极端分子,他们盘踞在西城,嗯,离这里三个街区以外的波兰移民聚集区,你们知道的,今天,德国几乎摧毁了波兰,他们在街上遇到的约纳斯先生恰巧是个德裔,恰巧当时在和他们报社的主编聊去年去波兰采访的事情,那位主编先生也受了重伤……抱歉……”
    “难道他们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国家,就可以把怨愤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吗?”纳尔逊放下茶壶,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抱歉……”年轻的警察摘下帽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章节目录

霍格沃兹之我的同学是伏地魔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殉爆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殉爆并收藏霍格沃兹之我的同学是伏地魔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