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是肯定的,为了快乐
    佛道皆有心魔,心魔者,体外邪魔,攻心嗜恶。
    自从诸父神盘古撑天而去,化万物,一去已有叁会元。
    万物茂盛,灵杰各出。东方有名的道人圣杰数也数不过来,西方却只有两人,或者说,能够出西方贫瘠之土东行且出了名的人只有两人。洪荒众一向傲慢,能叫他们承认的人,自是不一般,但奇特也是真的奇特。
    戮心看着前方两个麻衣光头,眉角高高挑着,很是诧异。
    “你们这就同意让我和你们一道走了?”
    两名和尚愁眉苦目,一名接引,是师兄,一名准提,是师弟,都是赤色僧衣打扮,接引法相温柔慈祥,略显老成,准提庄严,是一副青年面相。
    “道友无伤人之心,既有意相随,吾等自无不同意的道理。”
    接引道人说话巧妙周到,愁苦与慈祥在他面上混合出一种奇异的叫人心信任的魅力。准提道人端正严肃,也是点头赞同。二人身上弥漫着久经风霜的愁苦,眸漫苦意,却意外地不惹人厌烦,洪荒无陋容,越是修为高深者越是肢体形容完美,但也因此,洪荒者极少会被皮囊迷惑,这二人诸般行事却没有生死仇敌,是有原因的。
    与传闻中十分不一样。
    戮心想。ρo壹⑧.āsíā(po18.asia)
    西方师兄弟二人出乎意料的大方,戮心早准备好即使他们不让跟随自己也会强行同道的打算,此时自然乐得加入他们。叁人实力相仿,能不打最好不打。
    “我知道你们是要赶着逃命去的,快些走吧,我跟着你们。”
    戮心笑眯眯地道,手缚身后,仿佛之前搬了一座山过来拦截这西方二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十分为他们着想。接引苦笑,准提朝戮心拱手,禁制一撤,一人二僧转瞬消失了踪影,只余下被挪动过来的空荡荡的起伏山脉。
    昔日道祖鸿钧成圣,令示诸荒,将于九重天传道,曰:有教无类。能去九重天的“人”都去了,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将法会听完了的,有些人顿悟后就被法会送了出去,九重天发生的事就这样散布出去,成圣是一个很好的谈资,鸿钧成圣,威压诸神,连龙皇凤皇还有叁清等大能都被压服,前去执弟子礼听讲,圣人之能可见一斑,谁不向往,教诸人没想到的是鸿钧竟然在法会上只安排了七个座位。
    七只蒲团,一为道祖自用,剩下六只先到先得。虽未明意,已在冥冥之中。
    盘古后裔叁清,妖族大能女娲,再就是西方来的二穷僧人。
    自然是西方的小穷痞子好招惹些。
    更别提他们的位置是从别人那坑蒙拐骗来的,他们夺得理所应当。
    然而直到第二次法会开始,有人揣测二人早已殒命,紫霞宫上却光明正大出现了两人的身影。堂堂正正,正大光明。气势嚣张。
    众人又想,好不容易现身一次,法会结束他们不可能走得轻易了,
    却不想等法会结束,接引二人忙上前去,朝道祖拱手,口称老师。
    道祖眉眼不动,仿佛对堂下新事一无所知,却是收了这两个徒弟,充作见习弟子,叁清道人为亲传弟子,女娲不受礼,也教她作门外弟子。话一道完,道祖转身即走,却没有人再敢找接引准提的麻烦。
    戮心宛如看戏一般精彩,上次不在紫霞宫不曾见到二人为了一蒲团装痴作傻的模样,未想到这次竟也有所收获,为了保命无所不用其极,传闻果然不假。
    接引回来之后见戮心笑的开怀,无奈一笑,只道“让戮心道友见笑了。”准提却是修炼不够,怒目圆睁,瞪着戮心。好似在问‘你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
    他们同行了两千年,道祖才开了第二次传道法会。
    戮心攀折腰肢,靠上准提肩膀,他们同行久了不再避讳这些动作,她眼中眸光像水一样流出来,有江花照水的明艳。
    戮心是个极美的女子,洪荒的女人皆独美,却没人能和她一样柔软妖娆,她的武器是弯刀,像是她弯弯的眉毛,准提却觉得她该用鞭子,柔软的同时拥有不会断续的锋锐。
    很难有人能拒绝戮心的示好。
    “准提道友莫要生气。”戮心怪道,自己原是不怀好心,怎的此时和他们做起朋友来了,准提看起来严肃端容,实则十分听人言,戮心一句话就让他停了脾气,只是一路上再叁打量戮心,欲言又止,观之又不似怨气,他的皮相端方,做起这等吞吞吐吐的事简直叫人看了难受。
    等叁人离了紫霞宫,戮心叫他有话直说。
    “师弟大概是想说我们师兄弟二人未多学礼教,在紫霞宫贻笑大方,然有一片澄心,想叫道友不要误会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接引温柔客气地说道,“我争抢蒲团本是为了给西方显名,不曾想到居然夺人机缘,戮心若要怪罪就怪罪我罢。”
    戮心喜好颜色,有一次开玩笑叫接引让她看看他的青年样貌,接引变了之后就没有在改回中年人的样子,莲花化身,风姿特秀,温柔可亲,以笑拒人千里之外。
    不提要分道扬镳,莫非接引还真的和自己生了感情,戮心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觊觎的只能当接引是为了准提留住她。她和接引早就互相意识到对方不是什么简单少心机角色,只维持着点水之交,然而准提和戮心关系却很好。
    接引是莲花修成化身,准提是菩提树化身,树本庄重,花本攀枝,事实却是准提听从接引的话,当然,接引也很照顾准提。
    戮心摇头,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一些:“我本来就是强行跟上你们的,早听过你们的名声,而且按你们的话说——众生千万相,万事有因果,我不在因果中,不敢轻易评判。”
    听说西方贫瘠是有原因的,似乎是早期不知是哪个大能打架,将西方大陆打塌了,大地陷落,灵气倒流往东。大能自东而来,整个东方都与西方有因果。
    准提的目光和善了不止一点半点,两人里本就他和戮心玩的最好,他被招惹惯了,也原谅惯了,准提的面孔严肃很少出现变动,但戮心可以轻易地发现他想说什么,现在他好像用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绯色爬上他的耳廓,僧人没有头发,半点痕迹也藏不住。
    “他们,与我们有缘。”
    准提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戮心只看到绯色从他的耳朵开始爬上他的脸颊,不应该啊,他之前死皮赖脸要了红云鲲鹏的蒲团,要道祖鸿钧庇护他们,他都没有红脸。
    要知道与准提师兄弟的实力一起被洪荒诸仙认可的是他们的脸皮,一句此物与我有缘,纵横八荒。
    “我们要把东西带回西方。”准提说道。
    “是这样啊。”
    洪荒仙人,天生天养,无父无母,更有许多直接是由独物所化,世间独一无二,连兄弟姐妹也没有,独来独往,鲜少人有接引准提的志愿。
    说到激荡处,准提的脸庞被金乌辉光照耀,他本是青年样貌,虽然容貌不如接引昳丽,独有的严峻与宽厚,沧桑愁苦都变成他坚定的意志,刻在他脸上眼中,露出戮心从不曾忘记的,树的坚韧。困难苦厄不能打倒他,那么就会通通被他吸收作自己的养分,助他参天。
    准提和东方洪荒的青年道人不一样,东方的道人不曾经历他那么多磨难,没有他那么多苦楚,不论锦衣繁华还是孤寂清修,实则个个宛如出鞘剑锋,剑芒之下,有我无敌。
    准提,心有羁绊,非剑,是树。
    他说到了他和接引在离开西方前发下的大宏愿,说到了他们自创的修行法门——苦修,以适应西方贫瘠之土。说话间周围梵音阵阵,禅语凭空出现,金光瑞气,异象天成。准提眼中少有的出现精光,面上是接引常表现的慈悲之色。
    他又顿悟了。
    这么久来准提顿悟的次数比接引戮心两人加起来还要多。
    明明这家伙是他们叁人里看起来最没有心机,最不聪明的一个,这样的人,却拥有非凡的悟性。
    第叁次法会如约而至,能助人成圣的鸿蒙紫气从蒲团钻入各自主人丹田内。这是最后一次法会,带着比前两次更加浓厚的杀机结束。不过这次杀机的目标不是已成为道祖弟子的西方二人,而是让了蒲团却仍得了紫气的洪荒第一大好人,天地间第一朵云彩化身——红云。
    如无意外,红云不会有准提接引的运气。
    接引和准提甚是安静,出了九重天,戮心想了想,开口道。
    “你们机缘已得,此番应该是要回西方修炼一段时间,我也该去别处游历了。”
    准提摇头,眼中难得露出愧意,他开口道:“你不能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戮心心里恶狠狠地道,雁过都要拔毛的西方师兄弟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她摊手:“你们看上我什么了,直接说吧。”
    “戮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接引说到,听说他就是靠这副温柔的态度坑了不少人,温柔又愁苦,简直有毒,戮心最警惕他,换了年轻皮相的接引,色若莲华,清清湛湛,让人更难产生敌对情绪,但还是那句话,洪荒客不受皮相迷惑,“戮心好奇我们为什么要留下你与我们同行,我们也好奇戮心为何要加入我们,现在为何又突然要走。”
    “我原本见你们是蒲团之主,心有贪念所以跟上了你们,但后面我和准提有了交情,你们拿稳了鸿蒙紫气,我什么也得不到,也不能抢,就想走了呗。”戮心道。
    接引和和气气地道:“我们留你是因为我们与戮心道友一同行走了这么多年,不舍得道友,所以想留你下来。”
    “骗谁呢!”
    接引笑了起来,莲花的香气飘过戮心鼻尖,“我说的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真。”
    那就是假的了。
    戮心左手背在身捏法诀,一边将视线转给准提:“还是让准提说吧,树,你说。”
    先前戮心注意力一直在接引身上,准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耳朵,他身上唯叁能透露他态度的地方,耳朵,眼睛,嘴巴,都告诉戮心:“师兄没有骗你。”准提是不喜欢说谎的,“我们想你留下来。”
    “为什么呢?”戮心说道,“洪荒缘来缘去,好聚好散为道法自然,我们也并不是以后不会再见面,只是不和你们一起去西方。”
    “我不想离开洪荒。”
    戮心的话让准提一滞,他在洪荒干惯了弱肉强食强人所难的活,但是他不会对自己的朋友下手,而戮心是准提除他师兄外最好的朋友。强行留下朋友,他会羞愧的,修佛最重要的便是我心澄明,如果他这么干,怎么能澄明呢。
    准提就没有说赢戮心过,戮心性格霸道,这几千年里接引和准提都被她欺负惯了,准提和她关系最好,受的欺负也越多。
    摸过准提光头,叫他为树,木头,叫接引把外貌改年轻化,又让他把赤色僧衣换成白色诸如此类,到现在还活着,还和他们成了至交。
    怎么会叫她就这么走了。
    接引叹了一口气,再度上前,说道:“你拿了我们东西,怎么能走呢?”
    “胡言乱语,谁拿了你们东西。”
    “你拿了我们的心,所以你不能走。”
    “???”
    叁人里戮心一向是欺负人的那个,哪想到离行之际被这么污蔑欺负了,她实在太过错愕,以至于眼睛瞪得大大圆圆的,活像只猫儿。
    “我拿你们心干啥?”洪荒掏心的行迹并不少见,但她一个人也打不过准提接引啊,不对,戮心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心,我想还也还不了啊。”而且谁知道接引说的是真的假的。戮心从没想过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掐了法诀准备脱身。“而且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她的眼睫扑扇,如羽类翅膀的开合,轻盈浓密,秾艳的五官传神得很,一向不说话就让人觉得她十分娇俏。
    他们叁人实力差不多,如果不是怀着杀死戮心的念头,他们是绝对没办法留下她的。
    “戮心靠我们修炼,此刻看我们无用了就要一脚踢开吗?”
    “这是不行的。”
    接引低声道,他的眼里浸透了笑意,又莫名的灰暗,说尽了佛的两面。接引是师兄弟中做主的,他最有主意,也是他决定留下戮心,戮心靠他们的妄念修行,他们也靠戮心的诱惑磨炼心智。
    “心魔者,体外邪魔,攻心嗜恶,喜食阴秽,善动人修行。”准提叹道,惭愧地难以启齿,这个僧人干什么都脸皮厚,唯独在面对戮心时虚心极了,遂任她差使,他也乐得被她差使,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干,却觉得动机不纯就是亵渎,明明对面那人也不是什么好货,“当初留下你一是外敌追赶,不想惹麻烦,一是因为知道体外邪魔煽动人心,却也磨砺心性。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想各取所需。”
    的确是各取所需。
    准提说的一点不错,这几千年里戮心没有受到一点慢待,反倒是他们被欺压地不行。戮心是心魔,靠吸食恶念为生,如果能把这两个天之骄子引入歧途,变佛为魔,她更是能够好好饱餐一顿,这样高的修为,两人即使不被戮心迷堕,偶尔漏出的恶念也足够戮心饱腹了。
    准提和接引怎么可能纯善呢,他们可能是饱含着破碎的西方的意志,背负着贫瘠的西方的企望的大能。
    她不着痕迹退后一步,与准提师兄弟拉开距离。
    “如果你们只当我是磨砺意志的工具,大可再找别的体外邪魔。”戮心苦笑一声,仿佛被伤透了心。“我没有想到你们一早就知道了我的目的,所以你们也一直没有把我当朋友吧。”
    “不是”
    准提说到。她当然知道不是,就算是另有目的,他们俩也太好脾气了些。
    “没想到居然我们全都是心怀鬼胎……”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极西之畔,连绵的群山脚下是放眼望去也不见边际的青葱翠色,洪荒多山脉,像这样丰茂的草原不多见,准提身上的僧袍是藏青色,接引身上穿的是乳白镶金色,戮心一身殷红,戮心面对两人站着,日光撒落在他们身上,风都不敢猛烈地刮,轻柔得拂过他们的衣袖和鬓角,给他们增添几分羽化的气势。
    心魔是没有形体的,极容易逃脱。
    所以他们是怎么留住她的?或者说,捉住她?
    十二品莲花台内,四只手俱缠在她身上,暖熏的香气直往戮心脑袋里冲,扑鼻似有梦魇的功效,搅得人神智昏沉,没有反抗之力,戮心自以为的击打全是软绵绵的。
    按照戮心的预计,此刻她应该已经御风遁土而去了,怎的在这里。
    原本温柔但此刻半点不柔和的嗓音,冷淡严肃者声下的不再掩藏的炽热,情欲极盛。
    “我刚创了欢喜禅,不知效用,想请戮心指点。”
    不用说,这肯定是接引这厮,斯文败类。
    迷迷糊糊里,一感觉极健壮的身体俯身从前面环抱住自己,力气不小,却也温柔,热气喷洒在她身上。
    “多重地狱,极苦极乐,我等齐入。”
    没有人问她是否留下,苦果只能自咽。
    莲台外梵歌升起。
    戮心呢喃似的自言自语。
    “我就知道,圣人,得走。”
    “你走不了了。”
    东方得西方灵气,整个东方皆欠西方因果。
    “我恨东方无忌惮,欺辱西方,却也感谢它让我遇到你”
    皆欠因果,戮心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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