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芸仔细想想,好像一开始,她们寝室关系其实还挺好的。
    一切的变化开始,就是源于她进了一个项目。
    那个项目,当时不少人竞争……
    也就是那时候起,四下里开始传开她的各种风言风语,只是她之前没当回事,这会倒是有愈演愈烈之势。
    想起刚才老师说的,说她明明有丈夫,却又跟人牵扯不清,可陆怀安这次送她来,哪都没去,只去了一趟她的寝室……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沈如芸问老师:“去年有个项目……”
    她寝室有人报名吗?
    结果一查,还真有,不仅有,还有两个。
    可惜的是当时那个项目,新生里边招的人很少,只招了沈如芸在内的五个人,其他人都刷掉了。
    若为利益故……
    沈如芸吁了口气。
    她就说,莫名其妙的,她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一直针对她。
    能来这所学校的,都不是傻子,如果没有回报,谁会劳这心神来做这些事?费力不讨好的。
    可是如果牵扯到项目的话,一切都正常了呢!
    “那我就明白了。”沈如芸平静地看着老师们,认真地道:“之前是因为我一直在赶项目,加上这些谣言纯属无稽之谈,我觉得清者自清,没有过多辩解,但这不是她们蹬鼻子上脸的理由,现在,我申请学校对这件事情进行彻底的严查,如果是我私德有亏,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但如果我是被人诬陷的,我要求造谣者受到惩罚!”
    这一番话,当真是掷地有声。
    沈如芸挺直腰杆,眼底涌动着愤怒与正直。
    众老师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动容。
    沈如芸结过婚,他们都知道,但是问题是这次举报的理由是她作风不正,不当获得项目……等,零零总总的,本身就零碎,查起来很费时间的,而且,就算学校公布了结果,也不一定就能洗清这盆脏水,舆论就是这样可怕,让人辩无可辩。
    沈如芸静静听完,咬咬牙:“我不仅愿意提供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愿意接受对我的所有资料,人际关系进行严查。”
    她干干净净一个人,背景也清清白白的,经得起查,更不怕查!
    私德有亏,这种理由必须有证据吧,几句风言风语就定论了?
    而且学校都是知道她结婚了的,不能说因为担心影响不好,先把她拿下来再细查,这个她也不能接受,别人的错误,凭什么她买单?
    “至于作风问题就更可笑了,我有丈夫有孩子,学校里除了项目和上课都没跟哪位男同学有往来,她们说的我跟很多人私交甚密从何说起?”
    沈如芸咬着牙,一字一句:“如果是怕反查我一个无法说服别人信服的话,也简单。把我们寝室里的几位女同学一起查,毕竟这些谣言里,大部分都是对我的品行进行攻击,有些事情甚至是很私密的事情,知道这些的,只会是我的舍友。所有人一起查,查出来的结果就很公正了。”
    对于沈如芸提出的这个想法,老师们几经讨论,最终还是采纳了。
    学校决定进行一次严查。
    一来,还沈如芸清白,同时禁止这类不正之风。
    二来,也算是堵住悠悠之口。
    毕竟沈如芸即将要进的,是一个国家的重点项目,不容有失。
    他们绝不能给学校抹黑,给国家添堵。
    沈如芸下午打电话给陆怀安的时候,还气得不行:“反正我直接让他们查了。”
    “嗯,我支持你。”陆怀安想着,问她:“需要走点关系不?”
    到底还是北丰这边接触的人太少了,他在心里叹口气:比如像这样,如果在南坪,哪怕在商河,他都绝不会让沈如芸受这委屈。
    “不要。”沈如芸果断地拒绝了,咬咬牙:“我就让学校查!我坦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
    陆怀安无奈了,好好安慰了她一番。
    他倒不是说不够坦荡,只是有时候,这些都是难免的。
    怕就怕,她不找人,别人却找了……
    陆怀安琢磨琢磨,第二天找了李鸿达:“当时你去北丰参加比赛的时候,是说认识了几个北丰这边的领导是吧?”
    他突然说起这个,李鸿达都一脸懵:“是的……”
    问清楚这几个人的职务,陆怀安理了一下思绪。
    不行,隔行如隔山,这些人对于沈如芸这件事没有丝毫帮助。
    “怎么了?”
    陆怀安摇了摇头,没有细说:“没事,我再问问。”
    正好陈翊之回来拿东西,约了李佩霖过来说些事情,陆怀安便一道坐下来听了。
    听着听着,陆怀安心一动:对哦,李佩霖……他会不会认识北丰这边的人?刚好也是教育系的。
    等他们谈完事情,陆怀安便跟着李佩霖一道起了身。
    陈翊之还以为陆怀安是特地来这边等他的,见状只得顿住了脚步。
    陆怀安却没留意他的动向,跟着李佩霖一道出去后,笑着找他说话。
    因着是李佩霖,沈如芸的事情他也没啥好瞒的了。
    “李老师,是这样的……”
    听他说完始末,李佩霖眉头紧皱。
    “所以我喜欢教山里的孩子们。”李佩霖露出一抹嫌弃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些人呐,歪心思太多了。”
    山里的孩子们多纯朴呀!
    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个眼泪汪汪的,到现在还时不时给他寄封信。
    想到这,他又想回山里去看孩子们了呢!
    “北丰这边的……我不确定认识的还在不在北丰,不过我爸可能有。”李佩霖叹口气:“晚点我问问他。”
    沈如芸到底是他的得意门生,更是山里孩子们向往的目标,要是他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总不能让她蒙受不白之冤。
    “诶,好嘞。”陆怀安高兴了,道了谢又塞给他一个包:“这些是……”
    李佩霖脸都皱起来,拼命地想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时候,他办个事,还需要人给他塞钱了?
    “不是不是,诶,是这样。”陆怀安压低声音,叹了口气:“这是走动关系需要的……”
    倒不是说给李佩霖,他知道李佩霖不会收。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的,这笔钱,总不能让李爸出。
    李佩霖并不迂腐,听完就没再拒绝,只是自哂一笑:“到底还是绕不过去。”
    行吧,他便拿了这个包,扬了扬:“回头剩了再给你。”
    “好的。”
    这个事情妥当之后,陆怀安也算是安心了。
    他也没去给沈如芸说了,一来是他打过去沈如芸不一定接的到,二来是她骨子里有些愣直愣直的,怕她知道后反而坏事。
    而且他也不是想给她搞别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故意去坑她。
    有个人看着,那些个小人想使手段,也得掂量掂量。
    这边安排着,陆怀安也在零件厂找着合适的管理。
    结果陈翊之打了电话过来,说他找到一个合适的。
    也不是别人,就是冰箱厂的一个军人,他做过班长,这些人也都信服他,关键是他进退有度,为人不迂腐,又很正直,陈翊之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哦?”陆怀安也来了兴致,笑道:“那可以啊!”
    既然说了让陈翊之负责,他便不会去给他添堵,让他直接任命就行:“反正你们俩一人负责管理,一人负责技术,安排好就行,回头有空我过来瞧瞧。”
    “好的。”
    陆怀安给了他充足的自由,让陈翊之觉得很舒适。
    只是,陆怀安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抽出空去商河市,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天陆怀安刚到纺织厂,钱叔就找到他,说婶子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有人去了家里找他,还坐着不走,非要等到他。
    陆怀安听得直皱眉,疑惑地道:“谁?哪些人?”
    “不清楚,婶子估计不认识的。”
    那倒也正常,婶子不认识的人多了。
    陆怀安只得又匆匆往家里赶,还好有车,不然真不方便。
    结果到了家里一瞧,居然是南坪这边的棉纱厂的厂长。
    好家伙,来得还挺整齐。
    几个人尴尴尬尬地坐在他家堂屋里,面前的水动都没动。
    万万没想到,他们之前还跟着说,绝对不会来找陆怀安的。
    结果,居然今天前前后后的,全在这碰了头。
    尤其是当时那位说死都不会来找陆怀安的厂长,居然还是第一个来的。
    这就……
    气氛正诡异着,陆怀安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了身,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
    婶子上来重新上了道茶,陆怀安从左看到右,微微一笑,问他们今天过来的意图。
    “这个……”
    “呃,那个……”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脸一红。
    欣赏着他们的窘态,陆怀安坏心眼地一笑,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一点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可这当口,谁先说出来,谁就更丢人啊……
    谁都想别人先说,不愿意主动丢这人。
    要不咋说三个和尚没水喝呢?人一多,事就根本办不成。
    等一位厂长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开口,陆怀安啊了一声,站起来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居然忘了,今天还约了人吃饭,刚好到饭点了,大家一起?”
    他约了人吃饭的,他们怎么好意思跟过去,那岂不是去蹭饭了?
    “那,那还是算了。”厂长们连忙起身,陪着笑道别。
    坐了一上午,灌了一肚子水,结果连个目的都没能说出来……
    几个人出来之后,眼睁睁看着陆怀安的车绝尘而去,彼此对视一眼,脸色都分外难看。
    ——要说陆怀安不知道他们来干啥的,打死他们都不信!
    可他真的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尴尬得要死,却连个话头都不给的,硬生生看他们尬着!
    他真是够做得出来的!
    陆怀安这狗东西,可真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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