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不过我的。”赫连图道,“前些日子见到你,你的眼中带着忧郁。虽然你藏得很好,但是你知道,只要你在我面前,我的视线就不会离开你一刻,所以哪怕是你一丝半点的情绪变化,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宛若卿忍不住低头失笑:“既然这样,那你也该看的出来,这几天我心情好多了吧?”
    “所以我才问你。”赫连图叹息一声,“我知道问了也帮不了你的忙,还让你多一份担心,不如不问。如今见你心情大好,才敢开口问你。”
    宛若卿叹息一声:“你呀,果然是了解我。之前东陵再次进攻北齐,不过我让人在南方给他们制造了点麻烦,已经没事了。”
    “他们还是不肯放弃吗?”赫连图有些担忧,“南边的麻烦,如果动静不是太大,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动静大了,我们损失又太大,有些麻烦啊。”
    “能拖多久算多久吧,现在最关键是你要养好身体。”宛若卿拍拍他的肩,“这些事情让我来操心吧,你安心养病,南边他们拖上半年没问题,所以这半年里,你得把身体养好。”
    “遵命,娘子大人。”赫连图坐在轮椅上给宛若卿鞠躬,引得她咯咯笑,“我还想,等身体好了,再跟你生一个像御儿一样可爱的孩子呢。”
    宛若卿愣了一下:“你不喜欢御儿?”
    “不是。”赫连图拉着她的手,“你别误会,御儿永远都是我们的长子,不过我希望他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着他,以后也不会孤单是不是?”
    宛若卿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好好养病,肯定有机会的。”
    起身站在赫连图背后,宛若卿的笑意慢慢淡去。
    给御儿再生个弟弟妹妹吗?
    如果她和阿图的孩子出世,御儿会不会被冷落?
    他身上毕竟流的不是赫连图的血,面对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恐怕总是会有区别的吧?
    可是她现在选择了阿图,若是不给他生孩子,似乎又存心要他绝后一般,有些对不起他。
    而自己呢?
    若是有了两个孩子,她会不会多偏心其中一个?
    自从有了御儿以后,她从未想过以后再有一个孩子。因为她从未打算再跟任何男人生孩子,所以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御儿一个人。
    并且打算一辈子,都只给御儿一个人。
    可是现在,有了阿图。
    她总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拒绝给他再生一个孩子吧?
    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
    可是,她不想将自己的母爱分给任何人,就算是她另外一个孩子也不行。
    “阿陌,我想去那边看看。”赫连图忽地指着前方的胡杨树,“这棵胡杨树还是我亲手栽下的呢,没想到长这么高了。”
    宛若卿回过神来,推着他往前走。
    眼前的胡杨树开始抽嫩叶,代表着春天的到来。
    “长得不错。”宛若卿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棵也是我种的。”赫连图指着旁边那棵,回头问她,“你比较喜欢哪一棵?”
    宛若卿愣一愣,笑道:“不过是树而已,再说都是你亲手种下的,怎么分得清更喜欢那一棵?”
    “所以啊,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分清更喜欢哪一个?”赫连图看着她,“我说过,你的任何情绪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偏心的,等我能上朝了,就立御儿为太子,永不废黜,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宛若卿心头一暖,忍不住道:“御儿还小,万一他不争气……”
    “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不争气呢?”赫连图打断她的话。
    我们的孩子……
    是啊,我们的孩子!
    “那臣妾多谢皇上恩典!”宛若卿忽然走到赫连图面前,大礼参拜。
    “免礼平身!”赫连图也正色抬手虚托一下,又笑道,“其实我刚才那句,不过试探一下你而已。你可记得我曾说过,我若是真爱一个女人,必不会让她经历生产之苦。可我一直觉得,这么久以来,你都未曾完完全全相信我,所以我今天才故意这么说,没想到,你的反应,与我想的一样。”
    宛若卿一愣:“你试探我?”
    “我要立御儿为储君,可我不能把江上托付给个不信任我的女人啊,将来我百年归老以后,我却还未得你完全的信任,那多可悲?”赫连图笑意盈盈,“所以啊,今天我这是在收买你呢,我以后若是有个万一,你看在我今天立御儿为太子的份上,一定会感激我,然后帮我把西凉治理得井井有条。”
    “你胡说什么!”宛若卿怒道,“谁说你一定比我先死,说不定我还死在你前头呢?”
    “阿陌!”阿图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完。”
    他定定地看着宛若卿的眼睛,低头叹口气:“这次你请了蛊王帮我解蛊,我虽然一直跟你说,我很有信心。可是那一刻,我真的差点挺不过去。若不是想着你,想着御儿,我根本不可能挺过来。”
    宛若卿拉住他的手,捏得极紧,似乎只要放松一点点,眼前的男子就会化蝶飞走。
    “你知道,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万一我就这样走了,之前反对你的朝臣就又有了借口。珏说不定不愿再护驾,会来争皇位,因为我并未立皇储,并未给你们母子一个稳妥有效的护身符。”
    宛若卿抿一下唇,眼中忍不住有些湿润:“护身符?”
    “是,就是要给御儿一个名号,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在西凉名正言顺地待下去,任何时候,都不会受人欺负,不管我在与不在……”
    “不,你说过你永远都会在的,永远,你说的是永远!!”宛若卿喊起来,死死抓着他的手,“我不要名号,御儿也不要。我只要一个夫君,御儿要一个爹,你懂吗,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们。”
    赫连图反握她的手:“放心,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不会离开。”
    “没有万不得已,不会有万不得已的!”宛若卿蹲下身子,将头放在他腿上,“既然你说过是永远,就必须是永远,就算老天也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赫连图轻抚她的秀发:“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会更加珍惜我自己。因为我现在不止属于我,还属于你,属于御儿,我不能让你没有丈夫,不能让御儿没有爹。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养病,保重好我自己,这样才能让你们幸福快乐。”
    正文 狼烟再起(3)
    半年的养病时间,赫连图绝对是个非常配合的病人,不管多苦的药,不管是让他躺着还是坐着还是站着,他都十分听话,照做。
    宛若卿知道,他是为了她,他想早点养好身体,真正成为一家之主,成为她的夫君,御儿的父亲。
    在这半年里,宛若卿没有让他碰政事,他也不问,只是在他许下承诺后三天,颁布了诏书,立皇子赫连御为太子,来稳固宛若卿母子的地位。
    这半年,其实外间发生了不少事。
    东陵帝忽然暴毙,他的弟弟瑛王即位,却不是太子端木无垢。
    瑛王即位以后,对东陵国进行了一系列改革,特别是军事方面,手段可谓铁腕。何伯来报,燕氏一脉若是不想伤亡,此刻已经顶不住了。
    宛若卿深吸口气,看着战报,叹了口气。
    “小姐,我们怎么办?”锦绣有些担忧。
    宛若卿抿一下嘴:“两者相争取其轻,燕氏的人一定不能有伤亡,这是娘亲留给我的,实在不行,只能牺牲北齐。”
    “可是西凉北边防线就要破了。”
    宛若卿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东陵新帝登基,这个新帝名不正言不顺,朝中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东陵和西凉国力相当,就算我们北边的防御薄弱一点,也不是他轻易能破得了的。”
    锦绣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我听我爹他们说,朝中似乎是有反对之声,所以这位东陵新帝一直想多做出点事情来,让朝臣们可以对他挂们相看。”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斗志是好的,就怕急功近利。”宛若卿点点头,“去告诉你爹他们,让他们佯装败退,给东陵军解散的信息,之后不要再出现了。”
    “是!”
    看看天,转眼都八月末了。
    没有好好过除夕,连中秋都没好好过,甚至没有时间好好陪御儿。
    只是似乎一眨眼的事情,御儿居然已经会走会跳,会叫爹叫娘,完整表达自己的意图了。
    宛若卿苦笑,女人做事业总是如此,没办法总要牺牲很多东西。
    比如家庭,比如亲情。
    女人总是不比男人来得潇洒,即使坚强如她,还是会觉得亏欠了御儿。
    男儿志在四方,出门赚钱做事业人人赞扬。可女子却不同,不管哪个时代,女人总不能将家人丢得太远来完成自己的事业。
    一是众人一定会舆.论压力。二是女人本就比男人多愁善感又顾家得多,她自己也舍不得。
    所以女人做大事,一定比男人难。
    武则天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女儿,被骂心狠手辣,可史上杀了自己亲生子女的男皇帝难道少吗?
    宛若卿叹口气,看着远处窃窃私语的宫人,练武之人的耳朵原本就比别人灵敏,他们虽然看到她就停止了谈话,可那些话,却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
    算了,如今她再听这些话,已经不会动怒了。
    孰是孰非,留给后人去道吧。
    如今,她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好了。
    “娘亲。”御儿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娘亲,御儿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呢,今天晚上陪御儿一起睡好不好?”
    宛若卿笑起来:“怎么,娜姐姐陪你睡不好吗?”
    不管多忙,她每天都一定会来看御儿,只是前几日太忙,忙完再见到御儿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景娜如今专职陪着他玩耍,之前蛊王留下的药是极好的,将她体内的毒素抽走了不少,眼睛也模模糊糊可以见物,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御儿,你在哪儿啊?”景娜的声音传来,有些急。
    只见一个穿着嫩绿衣衫的美貌女子急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三四个宫女,一边跟着一边叫:“景小姐小心啊,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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