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许凤庭苍白的脸他顿时觉得胸口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子一般,剧痛且喘不过气来,忙穿上靴子摇摇晃晃往帐门口走去,却跟快步走进来的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大哥?!”
    看到眼前熟悉的脸,邵明远感觉自己就快哭了,许雁庭忙双手托住他的胳膊扶他回床边坐下。
    “明远,你先别急着起来,昨晚我们的人发现你的时候,军医说你起码已经有三四天没有进食了,身体虚是自然的。”
    邵明远一双眼睛瞪得几乎爆裂,昨晚,三四天,那他离开许凤庭、离开南宫家不是起码有四五天了!
    一个人生孩子是生不了这么久的,而许凤庭难产的情况来看连他都没有把握大小都保,他原本是打算实在不行就舍了这个没缘分的孩子抱住许凤庭的命要紧,傅鸿身边还能有什么人能救他?!
    想到这里他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又昏死过去,被循声赶紧来的军医狠狠灌了两大碗药汁才算挺了下来。
    人分明醒着,一双眼睛却急得没了焦距,满肚子的话一起堵到喉咙口不知道先说那个字才好,一张脸憋得发紫,出了上一口气却进不了下一口。
    还是许雁庭明白地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急,凤庭的消息我们已经打探过了,他和孩子都活着,我们都在想办法救他们。”
    邵明远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然明白了那天离开房间时许凤庭尤其依恋不舍的目光,本以为他临产焦虑不愿离开他,看来是他盘算好了的,要用自己来换他。
    火辣辣的泪珠子不听使唤地汹涌滚落,一颗颗一串串滚烫地砸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许雁庭想起昨天找着他的时候,他昏昏沉沉趴在一匹瘦马身上在树林里游荡,当时还疑惑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以他和凤庭的感情他就算死也会换出凤庭的命来,更何况凤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更绝不会独自逃亡。
    直到早上收到了潜入日薄的探子来报,说傅鸿身边的许贵君又为他添了位皇子,南宫家的城堡里已经接连庆贺了两天两夜,趁着喜事宣布封南宫寻为君后,迁都日薄。
    漫天的烟花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城内载歌载舞戏酒欢庆,仿佛根本不曾发生过战事一般。
    许雁庭心里有数,以他对傅鸿的了解,他身边根本就没有姓许的贵君。
    当即便估摸出了七八分,这会儿看到邵明远又恨又悔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表情,更加验证了他内心的猜测,也只有对这个沉默寡言却意志坚定的幼弟是又怜又恨不知怎么办才好。
    打下日薄剐了傅鸿的愿望愈加强烈,但他这一支本来就是寻人的先锋队只有三百多人,为了隐藏形迹还分散在各处,要想出击就只有等待京城的援兵。
    傅涟听说傅鸿自封了个什么不伦不类的南诏王之后勃然大怒,但面对南宫家的骠骑又不敢掉以轻心,斟酌再三便派许雁庭身边的副将和许鹤庭二人带了十万兵马一路南下支援,救不救许凤庭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他只管要取傅鸿的狗命。
    半个月后,许雁庭领着十万大军和南宫家的五万人马隔江对峙,领兵的是南宫寻的堂弟南宫灵。
    南宫灵今年刚满十八,虽然年轻,却已经打过不少胜仗。南宫家这一代的掌门人是南宫寻,可保住南宫家的威名的却是他南宫灵。
    远远跑来一个小兵,双手递上了对岸统帅许将军的书函,不过寥寥数字,现在降的统统收编,官升一级。
    南宫灵眉头微微一挑,想起黎明时分他进宫面圣,傅鸿和南宫寻正衣衫不整醉意醺醺地搂在一处观赏歌舞呢。
    左手边的许贵君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却是偌大的殿堂上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这时江对岸传来了鼓号之声,副将上来等他发号施令,他却眯起眼睛看向湍急的江水。
    “李副将,依你看我们这一仗要是硬拼,能有几分胜算?”
    李副将浓眉一拧,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属下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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