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三大赛之一,第二天各大媒体就对今年的世乒赛进行了第一时间的报道。
    然而,郁辞却在报道里看到了有些眼熟的小标题。
    在祝贺国乒的男女队都拿到了又一个冠军、大肆褒扬了近来成绩斐然的新科大满贯和世界第一后,话头一转又落在了薛忱的身上。
    《苦战五局险胜,昔日奥运冠军前路未卜?》
    “相比起前两轮队友的完胜,身为奥运双打冠军的薛忱这一战似乎就显得有些艰难了。面对实力和排名远不如他的对手,薛忱在领先两局的情况下被连扳两局、险些爆冷遭对手翻盘,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有些担忧了。众所周知,作为国家队的一线主力,薛忱虽然有奥运冠军和数个双打、团体世界冠军的头衔,但至今为止依然还没能拿到任何一个单打的世界冠军。近日国际乒联宣布奥运会取消双打改为团体,对于薛忱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周毅、邹睿目前都是正值巅峰,以苏望为首的小将们也已经在迎头追赶,薛忱目前的处境无疑相当艰难。如果不能在这两年内有一个较大的突破,恐怕不止拿不到奥运会的入场券,在国家队也势必将慢慢被边缘化。
    让我们拭目以待,希望这位奥运双打冠军能在单打上也有所突破。”
    郁辞最开始读到这里的时候,是有些不满的——明明赢了比赛,却依然还要受到媒体质疑。但等到冷静下来,她却又只能叹气。
    其实她也明白媒体为什么会这样写。中国的乒乓球实在是太强,年年赢比赛,再怎么挖空心思夸奖也写不出朵花来。恰好最近乒乓界有了奥运会取消双打的大动作、薛忱的表现又不是那么出众,自然值得大一番。
    更何况,这篇报道里……说的也都是事实,最后,也明确地表达了对于薛忱的祝福和期盼,并没有什么恶意贬低。
    但郁辞还是忍不住看得有些难受。
    前年薛忱奥运夺冠的时候,媒体对他是怎样不吝词藻地夸赞,现在,又是怎么样的忧心忡忡。
    世乒赛结束的第二天,国家队就登上了凯旋的航班。
    冬训、直通赛、封闭训练、世锦赛……连轴转了好几个月的运动员们终于在这一次回来后得到了几天宝贵的假期。
    然后郁辞又某天下班的时候,看到了背着个双肩包眼巴巴地等在自己公寓门口的男人。
    见她回来,男人又有些紧张地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张望了好半天、确定了今天真的再也没有电灯泡跟着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冲着女朋友笑了起来。
    “怎么又等在门口?”郁辞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找钥匙开门一边问他,“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反正我看时间你也快下班了。”薛忱跟着进门、在玄关前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很快就又黏了上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他这句话最后拖了一个“嘛”的语气词,听起来几乎有些像是在撒娇。
    郁辞看了他一眼,开始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下次……要不然还是给你配条钥匙吧?万一你过来的时候我晚上值班,总不见得等一晚上吧。”
    话音刚落,就见薛忱一双眼睛蹭地一下猛的就亮了起来。
    这事儿万一要是让郁桓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骂自己呢……郁辞已经可以预想到了兄长对此的反应,却还是在对上男朋友那眼巴巴地视线时立时就举手投降了。
    男朋友这么可爱,哥哥就……自己和自己玩去吧。
    薛忱这次放了两天假,总算是能好好喘口气,美中不足的是,这两天都是工作日。
    不过有假放总是好的,薛忱也挺容易满足的、打算得也挺不错——白天就和队友们出去踢踢球吃吃饭,晚上的时间就统统是属于女朋友的了。
    难得薛忱过来,郁辞想了想还是和男朋友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其实原本郁辞今晚是想画画的,不过离截稿还有几天、也不急在这一时,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郁辞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两晚原本的计划全部都划去了。
    不过,郁辞把时间都空了出来,薛忱却好像还另有任务。
    公寓里没有专门的书房,不过好在卧室还挺宽敞,郁辞把书桌放在了自己卧室的窗边。薛忱洗完了澡,坐在书桌前欲言又止。
    郁辞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书桌前凳子上有些反常的薛忱,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薛忱有些支支吾吾地不肯老实回答。
    郁辞也不追问,擦了擦头发又去找吹风机,刚吹了没两下就见薛忱凑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我给你吹头发呗?”
    郁辞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
    薛忱有些笨手笨脚却格外小心翼翼地和她的一头长发奋斗了好半天,才总算是勉强完成了这个任务。
    郁辞起身把电吹风放回原处,回来的时候就见薛忱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
    “世乒赛打完,老何骂我了。”
    郁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作为安抚。
    “他骂我急脾气上来打球不动脑子,”薛忱把她的手拉下来握住了,显得有些可怜巴巴,“都放假了还罚我。”
    郁辞反手握住他:“罚你什么了?”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可光荣的,不过不管是罚跑也好、罚写检讨也好,对于薛忱来说应该也是家常便饭了,不至于让他这么支吾其词。想起去年那一次被罚下乡“劳动改造”,郁辞倒是也有些好奇何指导又开出了什么样特别的惩罚。
    薛忱抬头望天:“老何罚我……练字。”
    “什么?”郁辞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罚我练字,”反正都已经说出了口,薛忱现在也已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说让我练字长长耐心,每天两页字。”
    真是别出心裁的惩罚。郁辞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你还笑!”薛忱几乎是用带着控诉的目光看她,“我最怕看书写字了,老何还说每个礼拜写完他都要检查,写不好都重写。他哪来这么多空看这个啊!”
    郁辞几乎已经笑着倒在了床上。
    薛忱凑过去压着她就亲。
    等到好不容易被放开了,眼看着他兴致勃勃、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还在喘着气的郁辞赶紧一把推开他,在男朋友又锲而不舍想要凑继续过来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忱同学,老师教你写字呀。”
    不要怕,我从来不写虐文的,千万不要对我坚持的傻白甜路线有什么误解~
    ☆、第41章 处罚·二
    第四十三章
    处罚·二
    师生这个梗吧,要是搁在平时,薛忱还是挺喜欢玩的——多有情趣啊!可是现在,连轴转了几个月没见过女朋友、好不容易放了那么几天假、都和女朋友在床上了,就算不能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亲一会儿总行吧?猝不及防被女朋友提起了写字的事儿,薛忱顿时就蔫儿了,耷拉着脑袋有些控诉地看着郁辞。
    “你还是乖一点儿吧。”郁辞摸摸他的脑袋,好笑得不得了,“何指导都罚你了你还不好好检讨?”
    薛忱虽然是出了名的目无法纪,但其实“违法乱纪”都是脾气上头的一时冲动,给他一会儿自己冷静下来了,马上就能想清楚。所以每次哪怕罚得再重,他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怨言,老老实实地就该怎么检讨怎么检讨去了——当然,检讨完,等下一次会不会再一时冲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向来都是老实接受处罚,只不过这一次何指导罚得实在是太过“别出心裁”了,他实在是又觉得丢人又觉得心里苦,试图假装全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这时候被郁辞再一次提起来,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师父板着脸骂自己打球不动脑子的样子,下意识地抖了抖,想了一会儿还是老实答应了一声,站起来乖乖巧巧地拎起包坐到了书桌前。
    反正横竖最后都是要写的,那相比之下,还不如乖乖选择让女朋友教自己写来得最聪明。
    郁辞看着薛忱伸手到他背过来的那个双肩包里悉悉索索努力地掏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终于掏出了一本小楷簿来。
    就和以前她给学生布置练字做作业的时候,学生们用的那种一格一格的本子是一模一样的。
    郁辞好不容易下了床,一下子又笑得坐到了床上。
    “老何指定的。”薛城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用这小本子实在丢人,脸色有些发红。
    郁辞好不容易终于笑够了,在男朋友有些可怜巴巴的注视下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坐正了。”
    薛忱“哦”了一声,乖乖坐好,翻开了本子。
    郁辞虽然学画,不过书画不分家,字写得也不差——虽然郁桓总是嫌弃她的字。见薛忱架势摆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郁辞搭着他的肩膀微微抬了抬下巴:“你写一个我看看。”
    薛忱想了想,写了一个“郁”字,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女朋友,脸上就差写上“求表扬”三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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