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明天还要上班,大家也都体贴得很,聊了一会儿就把薛忱“扫地出门”了——当然,被赶出去的只有薛忱,郁辞的待遇就不一样了,约好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就被大家、尤其是姑娘们依依不舍目送着出了门。
    薛忱在门口拉着郁辞一脸委屈:“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朋友啊!”
    可真朋友、真兄弟才会这么毫不掩饰地“嫌弃”你、赶你走;他们对她的友好,大多也都是建立在她是薛忱的女朋友之上。
    薛忱当然再清楚不过。
    郁辞好笑地看着男朋友借题发挥、趴在自己肩膀上装可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却就是不按他的剧本走、半句都不安慰。
    “这么冷漠。”薛忱一脸委屈,见女朋友不安慰自己,干脆就“自给自足”、抬头在女朋友脸上亲了一口——亲了一下之后仿佛就被摸顺了毛,心满意足地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把“回她的公寓”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心里和“回家”画上了等号。
    到家的时间还不算太晚,郁辞洗了澡正涂面霜呢,就见眼前的梳妆镜里映出了自己背后一个清晰的人影、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瓶瓶罐罐。
    等她涂完了,薛忱已经乖巧地先一步回到了床上坐好。
    郁辞坐到床沿,立时就被扑了个正着。
    他晚上喝了不少,但酒量还可以、神智还很清醒,只是唇齿间就算刷了牙还依然带着些酒的味道。
    郁辞不太喜欢酒气,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却没有推开他。薛忱微微停顿了一下,慢慢地放柔了动作、直至从她唇齿间退出来,却还是依依不舍地轻轻贴着她的嘴唇蹭着。
    没有什么情欲的意味,就只是单纯地想和她亲近、想和她贴得更紧。
    明天,他就要归队了。
    郁辞伸手抱住他、慢慢地回应着他的吻。
    薛忱蹭了她一会儿,吻慢慢移开了落点、在她的嘴角流连了许久,最后他忽然把脸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郁辞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他刚刚新剪了一个板寸,摸起来稍稍有些扎手。
    “鹏哥今晚和我聊了几句。”郁辞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希望我奥运能打出来。”
    郑鹏当年也曾开创自己的时代、辉煌至极,后来……也是因为国际乒联修改了规则而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改制,他本可以在王座稳坐更久。郁辞不知道在他职业生涯暮年的那一座圣勃莱德杯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还能算是差可告慰、为自己的运动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可至少她知道,他心里,一定还是不甘、一定还是有遗憾的。
    为了重回王座,他又付出了多少?她这样的局外人,大概再怎么想象也不能全然知道。
    那么今时今日的薛忱呢?对于郑鹏来说,这个后辈、这个兄弟……大概可以算作是和自己同病相怜了吧?所以他在这时候回来、这时候组织大家“聚一聚”、甚至还热情地捎上自己一起……是不是也是想隐晦地看看薛忱好不好、有没有低落放弃,甚至,想要鼓励他几句、最后再拉他一把?
    “郁辞,”他忽然又叫起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郁辞轻轻地“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儿,就听见他问,“世锦赛的报道,你看了吗?”
    队友:就你有媳妇儿!有媳妇儿了不起啊!
    忱哥:是呀!
    薛忱,卒。死因,群殴。
    ☆、第45章 分别
    第四十七章
    分别
    几乎是在他问的同时,郁辞就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收紧、喷在自己耳侧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气息间温度像是高得有些烫人。
    “我都看了。”郁辞低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腰间的手顿时就勒得更紧、耳边却渐渐像是几乎听不到呼吸声了一样。
    他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其实很多时候,薛忱都觉得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得到郁辞怎么样的应答——又希望她能温柔地安慰自己,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无力而心生同情。
    他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有些矛盾和无措,仿佛永远都像是最早在东屏村见到她的那个下午一样,想多看她几眼、又有些紧张忐忑。
    但她好像总是能给出最好的一个答案——薛忱感觉到怀里的人忽然间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和狡黠:
    “把你拍得特别好看。”
    没有心疼不满地指责记者胡乱报道、却也没有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夸他“拍得特别好看”——是一种完完全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好像每一个字都那么恰到好处。
    就好像听完她那一句话,他这么多天以来心里的委屈、低落、懊悔……就在这一句话里一下子也变得轻巧起来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郁辞,郁辞……”他抱着她,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喊她的名字——他现在忽然就有些庆幸去年那一天自己不守纪律半夜偷溜、被罚去了劳动教育。如果不能遇见眼前这个姑娘,现在的他该有多难熬?
    郁辞也不嫌弃他烦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耐心答应着。
    她不知道薛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抬起了头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又压着自己吻到一起的、当然也更不知道……自己睡衣的衣摆是什么时候被撩起来的。
    从衣摆下钻入的手掌心带着明显的茧子,微微有些粗粝,在腰间摩挲的时候让她不自觉地跟着轻轻颤栗、条件反射性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和神经。
    薛忱紧紧贴着她、像是本能地轻轻蹭着,额头微微有些薄汗,眉眼间终于染上了几分情欲的色彩,却依然还是一派少年的模样——有些青涩,又格外直白。
    郁辞听见他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听见自己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放软了身体。
    其实她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有想过来得这么快、有些在她的预料之外。不过……世界上本来就是有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就像遇到他、就像和他在一起。那么如果是薛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郁辞伸手摸了摸薛忱的眼睛,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薛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顿时脸色就更红了,却又咧着嘴笑起来。
    很奇怪,明明已经是这么暧昧的姿势和境况,郁辞却非但不觉得太过紧张,反而依然觉得有些想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薛忱似乎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凑过来吻住了她,直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终于又把人放开,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贴着她蹭了一会儿、神色间似乎是有些挣扎,好半天才终于试探着握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带。
    郁辞微微愣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略带意外和不解的鼻音。
    “我什么都没准备,”薛忱的脸色已经彻底红透了,直线死死地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怂得已经不敢和她视线相对,“我刚才还喝酒了,对你不好……”
    他怎么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当然想得不得了。现在这是突发状况,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他和一般情况还不太一样,万一郁辞怀孕,他就算结了婚也不能陪着照顾她。再说刚刚还喝了不少酒,一点儿措施都没有,万一要是……
    他虽然今晚喝得不少,意识却还清醒得很,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可……虽然理智占了上风,却还是实在难捱。见郁辞没有回应,薛忱有些艰难地喘了两声,低低地喊她:“郁辞,郁辞……好不好?”
    他好像总是很容易出汗,才多大会儿工夫额头就已经沁满了汗,有汗滴从额头顺着他的眉峰渐渐落到眉梢、在划过眼角和脸颊,最后落进衣领里。
    他却还在执着地问着自己“好不好”。
    郁辞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薛忱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她的锁骨一口,然后就听到了她带着轻笑的一声“好”。
    ……
    薛忱第二天睡过头了。
    可能是最近压力实在太大、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了,早上郁辞起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女朋友温柔的声音哄着又睡得人事不知,等到彻底清醒的时候郁辞已经去学校了,客厅桌上的保温桶里还放着热腾腾的早饭。
    以前睡过头,面对的都是五千一万米的罚跑,今天乍一睡醒面对这样温柔的待遇,他还一下子有些不习惯,懵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昨晚的事,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吃早饭一边傻笑。
    郁辞今天也有些晚了,是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的。她刚在座位上坐定,就见隔壁桌的程欣连着椅子一起滑了过来、凑在自己跟前有些好奇地问:“郁辞,昨天下班出校门我看到你了,你男朋友来接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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