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撒丁岛,le dune酒店。
    阳光、沙滩、花岗岩,还有长椰子的椰树。
    这就是路明非对撒丁岛的印象,据说这个岛曾经吸引过戴安娜王妃和她的恋人来此幽会度假,结果还没来得及登岛他们连同他们的豪华游艇就被狗仔们拍了下来。
    当然,实际上这是谣言——他们其实是上岛之后才被拍到的。
    秘党把元老会选在这个地方,理由是某些元老真的已经太老了,哪怕是混血种,龙血带给他们的鲜活生命力也已经被时间冲刷殆尽,为了他们剩不下几天的小命,元老会还是要尽量选择舒适的环境。
    另外,感谢加图索加的慷慨解囊,包下了这次元老会的所有花销。
    虽然在大多数底蕴身后的秘党元老家族眼里,近几代才发家的加图索家是暴发户家族,但即便抱着对暴发户的鄙夷,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加图索家是非常非常有钱的暴发户。
    而事实证明,财真的可以通神,几十年前,暴发户加图索家靠着砸钱硬生生地挤进了校董会,伴随着卡塞尔愈发壮大,在秘党中地地位愈发举足轻重,加图索家也实现了从暴发户到顶级元老的华丽转身,站在了秘党权力的核心地带。
    le dune最大的会议室中,元老们围坐在会议桌边。
    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苍老到有些不成样子的老古董,皮肤像失去了水分般紧皱起来,发梢干枯地像是一碰就会断裂,身上漆黑的礼服还彰显着明显的上世纪风格,戴着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常见的高顶礼帽。
    如果不是校董们实在太过苍老,说他们是刚刚被从的地下挖出来的吸血鬼,而这里是该隐十三氏族的总集会。
    相比于大多数苍老到皱巴巴的校董们,伊丽莎白和丽奥娜这两个美丽的女孩落座期间简直就像是坟地里开出了娇花。
    昂热坐在首位,主持着会议。
    虽然这里超过五分之四的元老看起来都比昂热更加苍老,但实际上在昂热一百三十年的阅历面前他们大多还是年轻人。
    元老会不同于校董会,卡塞尔的屠龙专业虽然高大上,但毕竟还是个学校,校董会终究是商业机构,谁出钱多谁声音就大,所以在校董会里弗罗斯特声音最大,而昂热作为校董会“聘请”的校长就处处受限。
    元老会是秘党的权力机构,谁在秘党里掌握的权力最大谁说话声音就最大,谁在秘党里功绩最高谁说话就最嚣张,谁在秘党里实力最硬,那谁说话就最硬气。
    不巧,昂热虽然不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但是无疑功绩最高,实力最强的人,况且卡塞尔学院虽然名义上属于校董会,但校董会有五个人,校长却只有一个,有时候校长的身份比校董更好使。
    路明非坐在昂热的下手,作为“弗拉梅尔导师”的代理人,他的地位在秘党极为崇高,毕竟历代弗拉梅尔导师都是秘党的盟友而非秘党的成员,原则上讲大家是平级关系。
    “是不是有些人没来?”德高望重的昂热作为元老会的主持者,环视四周问道,“我看少了些旧面孔,不过倒是多了点年轻人。”
    他口中的“年轻人”大多皱纹多得能夹死好几只苍蝇。
    “有几个在这些年死了,还有几个实在老得动不了,所以来这里的就换成年轻人了。”一位元老开口,声音像用生锈的钝锯划过花岗岩。
    “那就算是都来齐了,很高兴见到各位还没死,”昂热活跃了一下气氛,“希望下次能多来些年轻人,最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
    路明非怀疑校长可能也到心动境了,否则说话怎么这么辛辣。
    “关于这次的会议,各位想必已经提前跟自己的家族商量好了吧。”昂热慢悠悠地开口。
    元老会安排在校董会之后,而且隔着好几天,因为元老们代表自己的家族,在参加元老会之前,他们得先在家族里开一场全族大会。
    “昂热,你不必对我们明嘲暗讽,”一位元老开口,“秘党的每一个混血种都把屠龙的使命凌驾于自己和家族的私利之上,没有人会在面对一尊复苏的全盛龙王时想着明哲保身。”
    “可严格来讲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人,是人龙混血。”
    突兀的年轻人声音响起,元老们齐齐看向昂热身边的俊美青年。
    出奇地,这些在自己家族里威严仿佛封建君主的老东西,在面对路明非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时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容忍和克制,就连那位被路明非直接怼过去的元老都默不作声。
    路明非是副校长的代理人,在座的元老基本上都知道这一代的“弗拉梅尔导师”是个怎样的极品,如果把他的代理人当成他本人来对待,那么路明非的表现可谓是彬彬有礼。
    昂热眼神古怪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路明非和加图索家有怨他可以理解,毕竟路明非和恺撒是朋友,但他和元老们应该无冤无仇吧?难道是被那个老流氓给传染了?
    “我当然相信各位,只是利益牵扯之下,难免有诸多考量,”昂热道,“只是我希望各位能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胜利之前,我们没有瓜分战利品的资格,自然也没有讨论这个话题的必要。”
    昂热的黄金瞳明亮而冰冷,像黄金做成的刀锋,划过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眼睛。
    有的元老脸上浮现出不甘的表情,但在这位传奇屠龙者的压力下连嘴都张不开。
    路明非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还真准备在商量如何屠龙的会议上就战利品分配的问题进行扯皮?
    他当然理解不了元老们背后还有一个家族要养的压力,正如元老们也理解不了昂热那种铁血到近乎冷酷的行事风格。
    除了一个人。
    “呵……”一个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打破了会议室沉寂的气氛。
    那个人坐在角落不起眼的阴影里,低着头,在他出声之前,除了路明非和昂热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好几十年了,很高兴昂热你还是孤高而铁腕的混蛋,只不过你现在变成了个老混蛋。”角落里的老人抬起头,露出却不是黄金瞳,而是一双血金色眸子。
    看到老人抬头的元老们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嗜龙血者’贝奥武夫!”有相对年轻的元老低声惊呼。
    路明非挑了一下眉头,贝奥武夫的大名哪怕是在卡塞尔学院里他也有所听闻,即便是骄傲如恺撒那样的人都承认贝奥武夫家族战士像钢铁一样冰冷残酷。
    几千年来贝奥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坚定、最勇敢和最残酷的屠龙者,他们秉承着古老的家训,每生下一个男孩就给他喂食一滴龙血结晶,那是剧毒的物质,但只有经过那种剧毒的考验,这个婴儿才被家族认为有用。
    昂热也跟路明非讲述过这个家族,这个家族的当代族长曾经是昂热的挚友,曾经在秘党中是公认的“昂热派系”的顶梁柱人物,当然昂热和贝奥武夫从来没有把对方当成什么政治盟友,他们关系好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在血和火里锻出来的屠龙刀,不过是英雄惜英雄罢了。
    可惜后来昂热建立了卡塞尔学院,贝奥武夫坚定地秉持着“学院培养出的所谓屠龙者只能是贪生怕死之徒,真正的屠龙者只能在战场上完成洗礼”的态度,毅然拒绝了昂热递出的执行部部长的聘书,自此只以元老的身份留在秘党。
    不过即便是在元老会上他也极少出席,用他的话说就是“贝奥武夫是屠龙者,不习惯混血种的聚会”。
    秘党的每一个混血种都自称屠龙者,贝奥武夫的话无疑是在侮辱他们,而面对这种污辱,这些家族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忍。
    没人想得罪贝奥武夫,这些疯子曾经为了追杀一条龙而横穿亚欧大陆,达成了字面意义上的“千里追杀”,得罪他们的后果没人想要承受。
    如果不是出现了疑似全盛龙王的目标,贝奥武夫应该还是不会出席这次会议。
    “老朋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昂热笑呵呵地看着贝奥武夫,“我们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来见见学院里出色的年轻人吧。”
    “他是你的学生?”贝奥武夫看向路明非,目光盯着他衣服上绣着的狮心会标志。
    “不,明非是装备部的研究员,”昂热道,“同时也是路山彦的玄孙。”
    贝奥武夫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没见过路山彦,却听过他和狮心会的大名,当他得知初代狮心会和一条龙王同归于尽的时候,他还是个被家族长辈带着追杀一条五代种的年轻人。
    “你是弗拉梅尔导师的代理人?”贝奥武夫看着路明非,“很高兴优秀的屠龙者血脉没有断绝。”
    贝奥武夫对路明非高感度颇高,他虽然不加入卡塞尔学院,但是对卡塞尔学院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对卡塞尔学院几乎所有部门都抱有负面看法,尤其是对执行部,曾公开批评他们行动优柔寡断,缺乏魄力且不够血性——由此也能看出来贝奥武夫家族都是些什么疯子。
    但是在整个卡塞尔中,还是有一个部门深得贝奥武夫族长赞赏的——装备部。
    装备部那帮爆炸狂魔“不考虑后果,只在乎杀伤力”的行事风格深得贝奥武夫赞许,甚至贝奥武夫家族还主动和装备部达成了商业合作。
    不过后来贝奥武夫族长好像还劝说过当时的装备部部长,说武器也不必那么追求极致的杀伤力——天知道装备部到底给了他们什么玩意。
    所以在听到路明非来自装备部时,贝奥武夫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友善了许多。
    有了贝奥武夫和昂热的双重压制,整场会议出乎意料地顺利,基本上就是昂热和贝奥武夫提要求,然后其他元老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还要挎着脸补上一句“我屠龙发自真心”。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直到接近尾声,昂热话锋一转,看向路明非:“现在,让路明非代表弗拉梅尔导师和学院的装备部,提一下这次行动在技术和武器支持上的经费需求。”
    其他校董大多脸色青白,毕竟涉及到武器装备,支出就一定不会小,而这笔钱最后还是得他们来出。
    “关于经费,为了让各位对装备部有更深层次,更详细的了解,我特地带来了一批武器,以作展示……”
    路明非慢条斯理地开口,昂热脸色骤变:“你什么时候带武器来了?”
    “昨天装备部连夜用飞机运过来的。”路明非回道。
    他拍了拍手掌,外面两位穿着包臀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侍者推着一个长两米,宽一米,高一米多的箱子走了进来。
    “别在这试!”昂热脸色大变。
    贝奥武夫族长眼角跳了一下,捏紧的手掌悄悄松开。
    ……
    中国,hub省,枣阳县。
    一条老旧且偏僻的街道,两个中年男人站在街边吞云吐雾,交谈甚欢。
    十来米外的地方,一条土黄色的狗毛发耸立,呲出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对着躲在绿化带树后的小男孩凶悍地吠叫。
    “汪——汪——汪——”
    躲在树后的小男孩看起来只是五六岁的样子,面对着一条肩高快到自己腰的恶犬,在犬吠中浑身哆嗦,眼泪顺着脸颊和下巴滴答下来,吓得一动不敢动。
    “儿娃子(枣阳方言,指小男孩),别怕,大着胆往前头走就行喽,我这狗叫得凶,不咬人的!”
    十来米外的一个中年人叼着烟,对着远处的男童笑呵呵地喊道。
    “呜……”男孩躲在树后面,眼泪越来越多,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你怕啥啊?走吧,没事的,我这狗从来没咬过人!”中年人又喊了一声,“二娃子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男孩还是不敢走,中年人拿着烟头在远处点着他,跟另一个中年人谈笑:“现在的儿娃子胆子越来越小了,连家里养的狗都怕。”
    街道另一头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走过来,土狗转身对着他吠叫。
    “汪汪!汪……呜——”
    青年的腿慢悠悠地踢出去,吠叫的土狗背着一脚踢个正着,在半空划出一条抛物线摔在地上,爬起来夹着尾巴。
    “你怎么回事你?走大街上踢我狗干什么?”中年人臭着一张脸对青年大喝。
    青年转过头去,面容英俊清朗,却莫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中年人呼吸一滞,气势上先怯七分。
    青年扭头瞥了中年人一眼,继续向前走,在走到树后的男孩面前时低头看了他一眼:“别怕,有狗对着你叫,踢过去就好了,越张扬的东西越色厉内荏。”
    “呜……哇——”
    或许是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害怕,男孩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唉……”青年叹了口气,蹲下来,“别哭了。”
    男孩抽抽嗒嗒地想要止住哭泣,却越止越想哭。
    “唉……怎么还苦啊,”青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有独立包装的糖,“给你颗糖,别哭了。”
    青年撕开糖的包装袋,把糖递给在哭的男孩。
    “谢……谢谢叔叔。”男孩抽抽嗒嗒地道谢,接过糖放进嘴里。
    然后男孩整张小脸五官立马皱在一起:“好酸!”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伸手用力揉揉男孩的头发,大笑着站起来,手上拿着的包装袋上能看到“秀逗”两个字。
    “酸就对了,酸过了才会甜啊。”
    青年随后把糖纸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男孩含着糖,想吐又舍不得吐。
    ……
    走在老旧偏僻的街道上,青年目光在四周扫过,十几层高的小区居民楼,街边的商店和绿化树,还有脚下的石板路……
    偶尔有人骑着单车或电动车在街道上和青年擦肩而过,有的女生还会偷偷瞄他一眼。
    青年一路所见,几乎每一个人都面容红润健康,丝毫没有他以前经常看到的那种枯槁菜色。
    “两千年了……一点眼熟的东西都不剩下了啊……”
    青年心头复杂,感慨万千。
    街边一家小卖部敞开着门,里面放着新闻。
    “近日,一施工队在xxx施工时意外发现古墓,经专家鉴定,应为东汉时期的开国名将,淮陵侯王霸的墓葬……”
    青年猛得回头,盯着电视屏幕里播报的新闻。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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