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进来后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还有香炭燃烧后杂在一起的味道,虽然平时茯苓很注意通风换气,但关了这么久,有些味道难以消散也属正常,春柳信了昕蕊说的,容仪大概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她道:“这里这样闷,你也待的住?”
    没有争锋相对,亦没有冷眼相对,倒是让容仪有一瞬间的呆愣,道:“我出去不得,待在屋里恢复的快一些。”
    春柳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得了什么病?竟过了这么久还要躺在床上休养?”
    容仪微微蹙眉,自己也不解,道:“这,我也不清楚,大夫说我心火过重,再加之去了一趟浔州,或许冲撞了什么。”
    在春柳面前说不得和姜舜骁的事,容仪只能用这个借口掩盖过去,因为她了解春柳,她会信这些,小时候春柳丢过魂,当时请了师傅来帮她叫了回来,从那以后,春柳就很信这一方面,哪怕听起来很玄,越玄的,她越是敬畏。
    果然,春柳看她的眼神更深也更了然了一些,容仪问道:“你这些日子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春柳看了她一眼,道:“你回来了也不去向小姐请安,架子倒是大得很。”顿了一下,低下头去,道:“小姐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又不愿来这儿,就让我来看看你。”
    容仪看着她眼底的愁色,抿了抿唇,试探道:“你来找我,不止这件事吧?”
    春柳抬起头来,看了容仪一眼,眼底讳莫如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在姑爷身边伺候这么久,你觉得姑爷是什么样的人?”
    容仪心头一惊,不知她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是有何用意,咽了口唾液,道:“姑爷......英明神武,是天之骄子。”
    春柳叹了口气,又问:“那你觉得,他是一个好丈夫吗?”
    容仪这下是真震惊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春柳,心里暗暗想着,这件事怎么会让她知道呢?
    浔州的事,除了她和爷还有个别几个人以外,京城的人不可能会知道,知道的人亦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那春柳三番五次的试探又是为哪般?
    是她试探自己,还是有人让她来试探自己?
    容仪正失神之际,忽然听春柳自言自语一般,道:“我觉得,外面的人把姑爷传的可怕了些,却不代表他就是不值得托付的人,这场婚事是王爷和老爷定下来的,若是姑爷不好,老爷也不会同意让小姐嫁给他。”
    容仪神色复杂,看着她点了点头,是认同她说的。
    春柳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为什么......”
    说着,她看着容仪,眼神闪烁了一下,道:“你,应该知道陈或从吧。”
    容仪:“!!!”
    看她震惊的样子,春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自嘲一笑,道:“果然,你是知道他的,我怎么忘了,小姐什么都会和你说。”
    容仪坐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嘴唇颤抖了许久,才道:“你怎么会知道陈或从?他又来缠着小姐了?”
    陈或从和秦黛珑的事只有容仪和秦黛珑两个人知道,由于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而且,自从小姐嫁人,他们之间就断了联系了,那次,可是容仪在中间传话,让他们相见了,那一次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从此就不拖不欠,再不相见了。
    可春柳居然知道了他,想来必然是从小姐那里知道的,小姐不瞒着春柳说明了什么?
    容仪遍体生凉,一股不好的预感绕在脑海里。
    春柳看着容仪,苦笑了一声,道:“不是他缠着小姐,而是他们之间从未断过联系!”
    “你和姑爷去了浔州以后,小姐就告诉我了,让我帮忙瞒着,也好方便他们见面。”
    容仪提了好几口气都差点没提起来,眼神震惊,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都说清楚,以后也不在见面了吗?”小姐疯了不成?
    春柳摇了摇头,道:“之前的事我都不知道,见了陈或从才知,他和小姐一直有联系,而且两个人关系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容仪深吸了口气,蹙着眉头不语,心里想着,是哪里出了错。
    春柳看着容仪,见她脸色苍白无力,站了起来,道:“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没主意,也不知道怎么办才算好,这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来找你,既然你很早就知道她们的事了……那就请你也想想,该怎么办。”
    说完,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时,春柳又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眼容仪,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说,小姐的事大部分你都知道,这件事若是换个别人我是觉得不会说的,可是你……我希望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容仪眉头微微松动,看着这样的春柳,叹了一声,道:“你放心,我知道我是谁,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
    春柳“嗯”了声,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边开门边道:“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说完,便走了出去,将门关上了。
    容仪失神的看着关紧的门,心里复杂不已。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小姐是最忠心的,可此番看了春柳这般模样,顿时想起她之前说的“她才是最忠心小姐的那个人”,或许这句话,她并不是和自己斗气才说的,她对小姐,是真心忠诚。
    容仪突然有点自愧不如,也突然有点不那么讨厌春柳了。
    春柳一直想在小姐面前露脸争头功,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个不得了的大事,她不若告诉自己,悄悄的替小姐做着事,或许还能得小姐欢喜,可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可见她是真的怕小姐出事,也知道什么于小姐才是好的。
    容仪咬着唇,刚想掀开被子下床,茯苓就端着药碗进来了。
    容仪止住了动作,乖顺的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嘴里正苦的令人作呕,茯苓就端了杯水来给她,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这才顺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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