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无语,姜舜轶没急着问,坐在她身旁静静地待着。
    等到如意回过神了,再去看他时,才发现他坐在旁边,她放下手,忽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吞咽了口唾沫,还在想怎么开口时,一杯水递到了自己面前,她看过去,见姜舜轶弯起嘴角,道:“一路赶过来渴了吧?”
    他声音柔柔的,像是有魔力一般,也许是每次见他都很顺眼的缘故,如意竟有几分呆愣,慢吞吞的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了声谢。
    姜舜轶看着她,与上次见她,她好像又瘦了一些,他微微蹙眉,问:“在家没好好吃饭吗?”
    如意愣了一下,见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看时,稍微有些不自在,只低下头“嗯”了一声。
    “怎么不好好吃饭?你都瘦了。”
    如意没看他,眼神忽然变得晦涩难懂。
    见她这般,姜舜轶目光沉了下来,颇有些自责,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件事?”
    如意眸子狠狠一颤,被这样一问更是抬不起头来了,这件事两人从未当面再谈起过,如今这般突然说起,着实叫她有些措手不及,她只是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没胃口。”
    可这个答案在姜舜轶耳中,还不如不解释,根本就是为他顾面子的托词,一时间也是内疚万分,他虽不是女子,可又如何不知于女子而言,名誉清白这四个字有多重要?有的女人会为了这四个字去死,而她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放下?就算自己想负责,可对她而言,失去的不能再回来,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本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出了这种事,她不会怪到自己头上,那便会压抑着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若是和无事人一样那才有问题。
    正是因为能理解且想得明白,姜舜轶才更自责,他心知,或许自己的负责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逃避,她才一直纠结着,自我折磨着。
    可事实上,如意并没有如他一样想那么多,胃口不佳不是假话,她确实吃不下饭,忧思成疾,才会瘦了,至于原因,与那件事有关,却与姜舜轶无关,只是她回到平阳家中后,自己发现身体上出了问题,月事没再来过了......
    自从她有月事开始,就一直很准,每个月都是那几天,可这一次,却许久未来......
    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母亲,更不敢请大夫来看,万一查出什么,她就真活不下去了。
    虽然他追了过来,可这不代表两人就能在一起,现实中的因素太多了,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注定有缘无分,那一场,也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做不得数。
    她当然会在乎,可却没姜舜轶想的那么严重,因为对她而言,那件事是他,对自己才是救赎,若换个旁人来解救自己,或许自己早就活不下去了。
    曾经有多喜欢,当时就有多庆幸,她没怪过姜舜轶,反而对他抱愧,他是一个好人,所以哪怕对自己没有感情,他也会负责,可自己已经满足了,也知足了,何必做那自私之人,去耽误他一生?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瞟向他,喉头哽了一下,她知道,这么好的男人不会属于自己,他值得更好的。
    沉默已久,如意开了口,道:“诗意的事谢谢你,若不是你留了个心眼儿,我如今也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姜舜轶忙道:“这是我该做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终究是你妹妹。”
    听闻这话,如意抬眸看向他,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想到了家里的事,一时难以平复心情,她声音嘶哑道:“你知道她今日为何突然跑出来吗?”
    姜舜轶摇了摇头,见她神色凝重,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如意道:“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秘密,承受不了就跑了,这个秘密,呵......够让人震惊的,我知道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我竟不知......我竟不知......”
    她说着,突然就崩溃了,这些日子这些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似身上背了一副重重的壳,每走一步都艰难万分,哪里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她拼命的去追赶阳光,却怎么也追不上......
    她一哭,姜舜轶就慌了,他手足无措,看她捂脸痛哭,动作僵硬的去拍她的背,柔声道:“别哭,发生了什么事同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如意拼命地摇头,道:“这种事,你如何能帮我?谁也帮不了,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说的不明不白,哭成这个样子,姜舜轶看的着急,直问:“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不知道要怎么想办法呢?”
    如意红着双眼看向他,道:“我没有家了,以后,再也不能回到之前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些年家里的安宁,都是踏着别人的尸骨才有的!”
    姜舜轶从未见她这么无助的模样,也从她的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拧紧了眉头,问:“可以和我说说吗?”
    如意哭的直抽,她深吸口气,这种家族丑闻,让她如何说得出口?可不说,她会被憋死的,能说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如意看着他,抽吸一声,她抹去眼泪,才道:“我一直以为,母亲偏爱诗意是因为她聪明,比我嘴巧,可如今才知道,她对诗意有多好,就是有多残忍,她刻意把诗意培养成一个不学无术,心肠毒辣的人,她教了诗意那么多阴毒的法子,她一直都在害她啊!”
    姜舜轶不明白了,这是为何?不是人人都说小姨贤良,对庶出之女如己出一般吗?
    如意继续道:“诗意的母亲是我娘害死的!她对诗意的好也不是补偿,她是为了父亲为了我......只因为父亲不爱她,爱上了诗意的生母,我娘就......”
    她说的颠三倒四的,可该说的都说了,姜舜轶再迟钝此时也听懂了,他目光呆滞了一下,没想过在如意家中,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一直喜欢的小姨竟会是这种攻于心计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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