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步步生烟般走出了一道极为清冷的女子的身影。
    她缓缓抬眸,淡淡看了陈木凉一眼,道了一句:“陈姑娘,宫外来了消息,国公府遭人围剿。”
    “什么?”
    陈木凉疑惑地问道:“是李倾的仇家?”
    “暂未得知。”
    赢雪临摇摇头,并没有说太多。
    “李倾呢?他被放出来了吗?”
    陈木凉急切地问道。
    赢雪临点点头,道了一句:“已有人在半个时辰前杀入天牢将他救出,这会儿应该在去国公府的路上了。”
    “走,我们去国公府。”
    陈木凉拉着温北寒就要往国公府走,却被他轻轻拂去了手。
    “怎么?”
    陈木凉不解地问道。
    “温家烧了八王府,而此时皇帝已死,怕是李倾未必能放过温家了。这国公府还是不去为好。”
    温北寒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也好。回头今日在殿堂之上的事我会告知李倾,想必他也会清楚温家的无奈。”
    陈木凉点了点头,侧身上马,轻喝一声后已经奔至了宫门口。
    留下温北寒站在原地,凝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自嘲般地轻叹一句:“雪临,她的心终究还是不在我这儿……就算我救了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的话刚说完,一口鲜血便喷出,染红了前面的白玉石阶!
    “公子!”
    红豆心急如焚,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他方才为了救陈木凉,强行调动体内大量真气,怕是旧疾复发了。”
    赢雪临不忍地看了温北寒一眼,伸手给了温北寒一粒丹药,道到:“吃下去,你会好受一些。”
    温北寒接过丹药吃了下去,这才脸色好了些。
    他在红豆的搀扶下,道了一句:“别告诉她……”
    “知道了。”
    赢雪临默默点头,眼中掠过了一丝不忍之色。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让夫人知道不知道该多心疼……何况那陈木凉根本就不知道你为她做了多少!”
    红豆急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温北寒只是笑笑,道了一句:“她不知道,比知道了,会好。”
    温北寒转过了身,将目光落在了红鱼身上,轻道了一句:“今日谢谢红鱼姑娘了。若不是姑娘冒死留在这屏风后一夜,想必今天死的便是木凉了。”
    “温北寒,谢过红鱼姑娘了。”
    红鱼听罢深叹一句:“温公子不必多礼,倘若那日不是公子命人将我救出,红鱼也早就死了。事实上,温公子说得对,一开始我的路就错了。”
    “但,那时候的我,没有选择。”
    “现在,我自由了。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其实还是我应该谢过温公子才是。”
    “红鱼姑娘聪慧过人,大可猜到温某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但姑娘却心怀仁慈,日后必定有大福报。”
    温北寒淡淡一笑,眼神示意手下拿出了一大袋的金子递给了红鱼。
    他解释道:“这里是姑娘的盘缠,天下之大,姑娘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谢过温公子。”
    红鱼接过了盘缠,道了一句谢,亦上马离开了此地。
    如同一只被困了多年的鸟儿一般飞向了自由的天空。
    赢雪临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轻声道了一句:“我忽然有些羡慕她。虽然被困了这么多年,但,最后还是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雪临,其实你也有……”
    温北寒看着眼前这道孤冷的身影缓缓说道。
    “温公子还是早些回住处休息吧。”
    赢雪临并不想回答他这个话,只是淡淡道了一句,示意手下捆住了温玉,便阔步而去。
    “公子,我们这番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会不会害了温家?”
    红豆心里忐忑不已地问道。
    “是对还是错只有天知道。但,这就是不得不走的路。罢了,先回去吧。”
    温北寒将目光投向了沾满了鲜血的龙椅,轻道了一句:“只愿这盛秦以后的主人能放过温家,厚待天下人。”
    夜晚的秋风扫过了汉白玉石块上的落叶,吹起扬上了树梢,几片嫩芽几片枯叶。
    新生和谢幕。
    ***************
    等陈木凉策马到了国公府附近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厮杀声,而是遥遥便看见在那高高的倾国殿顶端翘着二郎腿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头儿?”
    陈木凉不由得一喜,下马直奔着倾国殿而去。
    等她到了倾国殿,却见数百名江湖壮士衣着各异,却统一地自觉低头跪下,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而李管家则手持长鞭在这些人周围站着,一副大佬巡视的模样,还念叨叨着:“让你们不要没事儿来国公府玩,好了吧,这下回不去了吧?真是的……”
    而关东老头则在倾国殿不停抖着翘到了天上去的腿,大口啃着鸡腿,连声说着:“好吃好吃,再来一个!”
    李管家则顺手一丢一根鸡腿,被关东老头稳稳地接在了手心。
    陈木凉看着这些敢怒不敢言自己送上门来的江湖奇士这般跪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满满一院子的人啊……就这么在这么个脏兮兮的老头面前跪得头也不敢抬一个。
    看来,这老头儿还真没瞎说,几把刷子还是有的。
    “老头儿!你怎么从井底出来了?倒是很威风啊……”
    陈木凉有意揭关东老头的老底逗他玩,故意这般笑兮兮地说道。
    跪着的众人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大的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难怪国公府的人都躲到事先挖好的井道里去了,原来是关东老头护着井口呢?”
    ——“可不是。要不是这老家伙,怕是今儿咱这么多人得屠得国公府不剩一人。”
    “都给我闭嘴闭嘴!小心老夫心情不好杀了一个!”
    关东老头一把鸡骨头扔在了头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背上,打得那人一阵龇牙咧嘴地喊疼。
    他则看向了陈木凉,缩了缩脑袋,咕囔着说道:“你以为老子想管这闲事啊?都是青鸟和这个老东西,一直骗我说王骁来了你这个丫头怕是凶多吉少,我才勉为其难地出来了……”
    “结果,一出来便看见这些王/八东西在这儿烧杀抢掠的。顺手就管了一下……”
    关东老头白了李管家和青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俩害老夫守了这么多年的戒破了!没见到王骁,这丫头也好好的,说吧,你们该怎么赔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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