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的诵经声,司南周身的黑气渐渐往他左半边身体聚拢,他慢慢也变成与女鬼一样,一半狰狞一半正常,渐渐的,黑气似乎消散了不少,金光渐渐变得多了起来,隐隐有要将黑气压制住的势头,那女鬼见此,赶紧又发功,将自己身上所有黑气都朝他扑了过去。
    黑气激增,打断了司南的诵经声,也打乱了他刚刚才稳定住的黑气和金光,黑气再次在他体内暴动起来。
    正此时,被搁置在一旁的葫芦突然跳到了司南身上,葫芦嘴里喷洒出无数酒水来,将司南浇成个落汤鸡。
    酒水的浇洒稍稍压住了暴动的黑气,司南咬咬牙,再次诵念起地藏经。
    随着经声再起,黑气慢慢又停了下来,而后金光渐渐大涨,渐渐胜过了黑气,女鬼见此,有些不可置信,就要扑杀过去,不料被城隍伸手拿捏住了,玉枣霎时碎成了两半。
    原来是黑气与金光便是密宗大师下的咒,咒到了司南身上,女鬼没有此咒防身,城隍便能轻易将其制住。
    没有女鬼来扰,司南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专心念经,慢慢地,金光压制住了黑气,几遍地藏经过后,司南身上便只剩金光不见黑气,随之金光消散,咒便解了。
    “这就行了?几遍地藏经就解决了?合着我想方设法查探真相都是在白费心机?”
    高彰很是诧异,那厢女鬼也是,失控大叫了起来:“天理不公!天护恶人!天护恶人啊!”
    看着失控的女鬼,高彰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碎成两半的玉枣,看还能不能有补救的机会,毕竟是上好的帝王绿,就算是磨个小小的戒面出来也能值回本钱。
    看着看着,高彰不免又想起了刚刚那个“一念之间”,霎时明白了过来,此咒应该就叫“一念之间”,司南能破此咒,并不仅仅是他念了地藏经,而是心中他心无恶念,功德深厚,其身正气压制住了邪气,这才能借由地藏经超度了女鬼,破了此咒。
    高彰正想着,那边司南站起了身,扶起净姝,而后走到女鬼面前,问她:“你说天护恶人,不如对城隍爷说说你的冤屈,为什么宁愿化做厉鬼,被困玉枣当中,也向我义父索命?”
    见他过来,女鬼还想扑杀过去,然而城隍拿捏得紧紧,她一点儿也挣脱不得,试了几下,她只得放弃,说道:“罢罢罢,此番是我输了,便叫世人听听我的冤屈,听听那阉奴的歹毒心肠吧。”
    从女子嘴中得知,当年她父亲本是荀州知府,回京述职,只因见着九千岁没有行礼,恭一句千岁,就被九千岁寻着由头参了一本,落得个满门抄斩,除了她,满门一百零六口都死了,而她,因被当时抄家的大人看上,才幸免于难。
    那个大人,便是做得此玉枣的禁军统领严肯。
    严肯为何会做玉枣,还得从最开始说起。
    九千岁年轻时受过苦难,身子骨弱,所以净身后伤口恢复不佳,落了个小便失禁的毛病,因这毛病,他身上常年会有异味,每日需得换好几次衣裳,抹上香粉遮盖。
    九千岁得势之后,那些个想讨好他的人,便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当年严肯还只是一个小小侍卫,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一个西域胡商说起了阴枣,听说其能吸阴壮阳,便上了心。
    在胡商的介绍,他往西域寻到了泡阴枣的法子,也因此接触到了西域密宗佛教,而后他将这法子献给了九千岁,以此得了九千岁的眼,从一个小小侍卫,慢慢成了禁军统领,成了九千岁的心腹。
    一直到前两年,不知两人怎么就突然撕破了脸,严肯不甘做九千岁的弃子,便想了个这样的法子,想借由巫法之术,用鬼魂控制九千岁,做成玉枣样式只是为了让九千岁想着当年他献阴枣的功劳,想着阴枣的功效,以保证九千岁一定会带上此玉枣。
    “我当时成了严肯的宠妾,已经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他对我没有设防,我才能得知此事,得知他在寻可靠之人做鬼入玉枣之中,我便编了个瞎话,说愿意为他舍身。”
    “我只想着做人报不了仇,便做鬼报仇,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所以趁着大师做法的时候,我找借口支走了严肯,拿出毕生积蓄与大师另做了一桩买卖。”
    “等等。”高彰打断她,“听你这么说,你找九千岁他们报仇这没问题,可我们又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何要杀了那么多养玉人?”
    “我想杀的只有那阉奴和严肯,其他的人会死会疯,都并非我所愿,而是因为他们自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们心存恶念,才会受玉枣上的咒影响,从而丢了性命。
    这也是那大师给阉奴留的一点生机,大师慈悲,不愿沾惹因果,所以没下死手,只要他心存善念,我便奈他不得,我当时只想那阉奴怎么会心存善念呢,却不曾想,就是这一线生机,让我功亏一篑,谁能想到坏事做尽的九千岁,他的儿子竟会是个一点恶念都无的大好人呢,老天终究是不长眼的,叫那祸害得了个好儿子。”
    女鬼说得愤愤,还是不服气。
    “既不是你动的手脚,那我为何会缩阳入腹?”高彰还是不解。
    “你会缩阳入腹,会梦到被塞阴枣,那恰恰是你祖师爷给的庇佑,在给你指点迷津,让你去找九千岁那罪魁祸首。”
    高彰恍然大悟,所以是他领会错了祖师爷的意思,系铃人是九千岁而非下咒的大师。
    “妖孽何在?”突然一个声音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话音未落,判官已经到了眼前。
    城隍将女鬼交给判官,抱怨道:“你这来的也忒慢了,我差点儿就要吃亏了,在自己地盘吃亏,传出去,我这城隍的脸面往哪儿搁?地府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判官一瞪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七月半,地府哪个鬼差不忙?再说了,你要是吃了亏,往上告阴状不就是了,到时候天上地上所有同僚一起给你报仇。”
    “判官大人,小女子要告阴状!”女鬼一听判官这话,马上叫嚷起来。
    “你要状告何人?”
    “九千岁安德怀!”
    “你与他有何恩怨?”判官一边问,一边拿出生死簿。
    女鬼赶紧将刚刚说的又说了一遍。
    判官翻开生死簿查看了下,说道:“安德怀坏事是做了不少,但你告不了,他参你父贪赃枉法,残害百姓,这都没错,你父确实是个大贪官,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害死了不少百姓,死了是活该,至于你家其他人,是受了你父亲的连累,与他无关。”
    “怎么可能!我父亲那样好的人!”女鬼不信。
    “生死簿摆在这儿,我还能哄你不成?”
    判官说完,没做多留,随后便走了,随着他拿捏女鬼离去,大家都不由得静默了一会儿。
    其实司南能顺利解决这事,已经表明她告不了阴状了。
    城隍施法无用,判官因事迟来,此事说到底,也还是遂了高彰祖师爷给的指示,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是九千岁而非下咒的密宗大师,而司南是代父了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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