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肃王殿下捏着这等恶毒的毒计,我等……我等亦不会坐以待毙!”
    成陵王咬牙切齿地瞪着赵弘润言道,只是他的语气,已不复方才那样自信。
    听闻此言,赵弘润愣了愣,随即笑道:“这倒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本王还以为族叔会点头呢。”
    “点头?”成陵王惨笑一声,望着赵弘润,苦涩说道:“既然明知殿下扳倒宗府后,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这些人,我岂会自掘坟墓?”
    见此,赵弘润皱了皱眉,问道:“本王何时说过要对付族叔这一帮子?”
    “若非如此,肃王殿下为何打压我等?明明我等从未得罪过殿下。”
    望着成陵王的面色,赵弘润微微一思忖,旋即顿时明白过来:喔,他是要我给他一个承诺。
    想到这里,赵弘润也不着急,提起酒壶给成陵王斟了一杯酒,淡淡说道:“族叔啊,本王呢,如你所言,乃姬赵氏王族的宗家嫡系,我与族叔,数百年前同出一支,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按理来说,你我相比较其他诸姓要更加亲近。但是呢,如今有不少族人变得聪明了,哦,这聪明可不是指大智慧,而是投机取巧、旁门左道,企图以损及国家利益的方式,损公肥私,听说诸位族叔与我父皇的交涉中,终于答应上缴以往若干年所拖欠的税款了?……本王了解过,那笔钱,数目可不小啊。”
    “……”成陵王不禁有些尴尬,毕竟他也是拖延朝廷税款的人之一。
    “族叔,本王觉得,这可不成啊,你们在享受王族待遇的同时,也应当履行义务嘛,只有我大魏变得更加强大,你们的地位,才会愈发稳固。……说句好不听,倘若有朝一日我大魏被韩国打惨了,国土沦陷,到那时候,纵使族叔家财万万,又岂能守得住?”
    “……”成陵王默然不语。
    其实这些道理,很多贵族都明白,问题在于,拖欠朝廷税款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弄到后来,就连那些本来按时按约上缴税款的贵族们都有些迟疑了。
    他们心想:别人都欠着,我又为何要按时上缴?
    甚至于到了最后,当朝廷向他们催讨这笔钱时,那些贵族们对于这件本来理所当然的事,开始出现不满、抵触情绪,于是乎,贿赂使差、谎报利润、甚至于光明正大地逃税漏税,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逃税漏税也就算了,偏偏这些王族、公族、贵族在侵占国家资源方面,却是不遗余力。
    打个比方说,某县新发现一座矿山,按理来说,这应该由朝廷来开采,可是地方上的贵族们在听说这件事后,当即贿赂县令,谎报朝廷『本县并无矿产』,或者说,在朝廷得知这件事前,贿赂县令,再给该县一笔钱,将这整座山给买下来。
    买一座荒山能花多少钱?
    于是乎,户部虽然得到了一笔该县呈上来的微不足道的钱,却失去了一座本该属于朝廷的矿山,日后只能花更多的钱,向那个买下此山正在开采的贵族势力,收购矿石。
    损公肥私,这就是典型的贵族商贾的作风,虽然不可囊括魏国所有贵族势力,但至少绝大多数都在这么做。
    否则,单凭朝廷拨给宗府,宗府再拨给各王族成员的俸养钱,当初会发生两个王族子弟,在烟花之地,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豪掷千金,且争风吃醋至大打出手的王族丑闻?
    如今贵为肃王的赵弘润,他每月的俸禄才多少?千余两银子而已,要不是他六王叔赵元俼正是一方水榭背后的金主,按照每月的俸禄,他连给苏姑娘赎身都赎不起。
    不开玩笑,这就是王族宗族嫡系子弟的财力。
    而那些分家的王族子弟呢,却一个个挥金如土,这些钱哪来的?
    “本王亦是姬姓赵氏子弟,岂是希望自己的氏族覆灭?……但不可否认,有些人,欠敲打敲打。”赵弘润坦率地对成陵王言道。
    的确,这正是赵弘润没有祭出『推恩令』这项大杀器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招毒计不好拿捏尺度,一旦推行,魏国全国境内贵族势力无一幸免。
    不可否认会有些明事理的贵族家族依旧保持着团结,但那绝对不会是多数。
    毫不夸张地说,『推恩令』一推令,魏国国内一半以上的贵族家族得分裂,父子离心、兄弟反目,呈一片散沙。
    而糟糕的是,如今魏国的经济体制,可以说至少有一半是贵族势力支撑着的,一旦贵族势力倒台,魏国势必损失惨重,这远比打输一场对外战争更加严重,很有可能会使国内经济体制崩溃、通货膨胀,陷入内乱。
    而一旦魏国陷入内乱,北边的韩国以及南边的楚国,他们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鉴于这种种原因,赵弘润才没有祭出这项杀器,只是用它来敲打成陵王赵文燊,逼他妥协。
    『注:许多书友一直在推荐这招推恩令,因此作者在这里借剧情详细解释一下。咱们得分析魏国的国情,这与汉武帝时期是不同的,一个是天下强国林立,一个是天下一统,不同的时期,是不可随意套用国策的。若主角强行祭出推恩令,贵族完蛋、经济崩溃,魏国也跟着完蛋。』
    这不,在《推恩令》的威胁下,成陵王赵文燊明显底气不足,以至于此刻偏厅内就听到赵弘润在向他灌输思想,俨然说教一般。
    良久,成陵王深吸一口气,问赵弘润道:“肃王殿下,你究竟想要我们怎样?”
    赵弘润愣了愣,略微一思忖便明白了成陵王的意思,压低声音,正色说道:“献出矿脉!”
    听闻此言,成陵王面色顿变,要知道,经营矿脉非但是他们积累财富的最主要方式,更是变相威胁朝廷的手段,若是献给朝廷,他们日后靠什么生存?难道就靠宗府拨给的那微不足道的俸养?
    “这不可能!”成陵王断然拒绝道。
    赵弘润闻言也不声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无论应允与否,日后本王都会一点一点收回国有。”
    “……”望着赵弘润那淡定的神色,成陵王低头望了一眼桌上那张纸,眼中闪过几丝挣扎之色。
    忽然,他抬起头来,说道:“肃王殿下,若是我愿意交出手中的矿脉,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族叔请讲。”
    只见成陵王眼神一凛,沉声说道:“我要成为一艘船上的船客,一艘名为『肃王』的船。”
    “……”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
    他知道,一旦他答应下来,日后就得带着成陵王一起玩了。
    说白了,就是日后无论有什么挣钱的途径,他都得知会成陵王一声,让他占一部分利。
    在深思了片刻后,赵弘润点头说道:“好!可以!日后本王倘若有挣钱的门路,不会忘记知会族叔一声。”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只要族叔的后代子孙安安分分当一个富足翁,莫要惹是生非,哪怕是个草包,本王亦能保他一世荣华。”
    “……”成陵王张了张嘴,随即苦笑着说道:“虽然这话不算中听……姑且当是好词吧。”说罢,他忽然面色一正,试探道:“包括博浪沙?”
    “当然!”赵弘润早猜到由此一问,丝毫不觉意外。
    长吐一口气,成陵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博浪沙那可是如今赵弘润所辖管的,由冶造局与工部通力合作的魏国国内最大的工程,据说赵弘润打算砸进去以『万万两』为单位的银子,成陵王可不相信这位睿智的肃王殿下会将这些钱打水漂。
    “还有什么问题么?”见成陵王几乎已被说动,赵弘润的心情越来越好。
    “最后一个。”只见成陵王竖起一根手指,正色问道:“殿下扶持那些平民商贾的用意何在?莫非是想让那些人取代贵族、世家么?”
    “取代贵族、世家?”赵弘润摇摇头,淡淡说道:“贵族、世家这种东西,无论过多久也无法被真正取代,因为他们打到了你们,他们就会成为新的贵族、世家,随着一年一年过去,逐渐变得跟你们一样……贪婪。”
    “……”成陵王被说得满脸尴尬,不解问道:“既然明知这不可行,肃王殿下为何还要扶持他们。”
    赵弘润淡淡一笑,说道:“因为帝王之术曰,别将鸡子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最好别让一个人来提着篮子。”
    『制衡啊……』
    成陵王摸了摸下巴,缓缓点了点头。
    随即,他抬起头,望着赵弘润正色说道:“希望殿下言而有信!”
    “本王向来言出必践!”站起身,赵弘润向成陵王伸出了手。
    只见成陵王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亦站起身来,握住了赵弘润递出的手。
    『注:一个冷知识,为何握手是用右手?因为古代普遍是右手拿兵器,摊开右手,表示手中没有兵器,这是向对方表达善意的举动,不是因为惯用手的缘故。同理,抱拳时左手压右手,左手为尊,压着右手,象征和平。看到某些电视剧里,有人抱拳时居然右手压左手,挺无语的,这要是在古代,对方非砍死你不可。』
    “肃王殿下要我做什么?”
    松开手后,成陵王正色问道。
    “族叔且勿要泄露此事,待会儿本王亦会满脸愠怒地离府。”说着,赵弘润嘴角泛起几丝冷笑,冷冷说道:“太叔公给本王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本王亦要还他一个。”
    望着在那冷哼的赵弘润,成陵王暗自嘀咕。
    他终于亲眼所见,素传肃王姬润报复心极强,这并非是空穴来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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