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兴安十年四月下旬,韩齐边境,清河。
    清河,乃是韩国的巨鹿北郡跟齐国的巨鹿南郡的大致边境分割线之一,从这里往东南方向,即是齐国的平原邑。
    然而此时在这片土地上,充斥的却是魏韩两国的军队。
    只见在这片大河河畔的宽阔平原地形上,两万余魏国鄢陵军与目测差不多数量的韩国军队,正展开一场且战且退的战争。
    “杀——!”
    “左翼!左翼不得擅自上前!……右翼顶上去!”
    “箭袭!箭袭!”
    在这片战场上,魏韩两军的兵将都显得很惊慌,原因就在于这是一场彼此都没有预料到的遭遇战。魏军这边的大将乃是鄢陵军的屈塍,而对面的韩军,则是北燕守乐弈麾下的心腹副将纪括。
    原来,在四月初八的时候,驻军在邯郸郡境内邺城的魏将屈塍,收到了魏王赵润来自雒阳的王令,命令后者即刻率军向东挺进,攻打齐国的巨鹿南郡,响应此刻正在攻打泰山的魏将韶虎,对齐国展开两面夹击。
    既然得到了王令,魏将屈塍自然不敢耽搁,留下副将晏墨以及两万鄢陵军继续留驻邺城,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其余三万鄢陵军前来清河,准备从这里越过魏韩边界,攻打齐国。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韩国方便也不晓得是不是截获了他麾下军队的行军路线,亦或是提前预测到了他的意图,以至于当屈塍率领军队跋涉到清河一带时,恰恰好撞见韩将乐弈的副将纪括——后者似乎也刚刚率军至此。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让魏韩两军士卒皆不得不仓促应战。
    看得出来,虽然鄢陵军经常自诩自己是毫不逊色商水军的魏军劲旅,但当他们真正踏上战场,跟北燕军这种韩国的强师发生正面冲突,这支军队还真是打地可圈可点。
    说到打仗,就要提一提鄢陵军的特色。
    尽管鄢陵军跟商水军一样,其前身都是「平暘军」,但因为各自主将屈塍与伍忌性格不同的关系,这两支军队的作战方式,也是截然不同。
    商水军的作战方式,即战前凭借魏公子润或原军中副将翟璜制定总战略或当前战争的战术,至于真正开战之后,则更多依靠商水军兵将——尤其是个别千人队的个人实力,所选用的战术一般以「凿穿敌军」、「分割敌军」为主。
    在这种战术下,似冉滕、项离、张鸣等武力出色的千人将们,仿佛如鱼得水,甚至有时候,就连作为主将的伍忌也会亲自上阵出马,上演一出单骑讨杀敌军大将的戏码,简单地说,商水军的爆发力非常恐怖。
    可鄢陵军不同,鄢陵军的主将屈塍,并非是像伍忌那样逞勇的将领,他的副将晏墨、孙叔轲皆都不是,哪怕是在将领层中,似左洵溪、华嵛、左丘穆、南门觉、南门怀等将领,也并非是逞强好勇的类型。
    鄢陵军很擅长相互配合,无论是各营部的配合,还是各千人队的配合,相比较商水军兵将那种凭借一腔热血往前冲的类型,鄢陵军的兵将,似乎特别擅长战争节奏——即什么情况下该选择什么样的战术,上至晏墨、孙叔轲,下至左洵溪、华嵛、左丘穆、南门觉、南门怀等将领,皆烂熟于心,甚至于根本无需等待作为主将的屈塍来下达命令。
    与短期爆发力非常恐怖的商水军截然相反,鄢陵军的耐力非常强,比商水军还要强,这支军队的坚韧力,就跟牛皮糖一般,打不垮、甩不掉,在磨掉你的耐心与士气之后,再徐徐吞噬你。
    就好比此刻,北燕守乐弈的副将纪括,就被鄢陵军折磨地满头大汗,直在暗地里骂娘。
    明明他麾下的军队刚才已击垮了对方的左翼,可待等准备趁机进攻扩展胜利时,对方的右翼就包抄过来了;待等他好不容易招架住对方的右翼,明明方才被击退的魏军左翼,他娘的又悄无声息地摸上来了。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更要命的是,对面这支魏军,跟名震中原的魏国商水军一样,皆是侧重于重步兵、辅以弩手的军队,守备能力简直超乎想象,仿佛稍一松懈,对方就能重整气势、卷土重来。
    幸运的是,此地爆发两军战争的消息,很快就被附近大河河上巡逻的韩军兵船得知,这些隶属于巨鹿守燕绉麾下的韩国船队,立刻调动船只前来堵截,协助纪括的北燕军一同攻击鄢陵军,这才使鄢陵军不得不采取撤退,否则,纪括真得担心今日会被这支魏军活生生拖死在这里。
    “撤退!撤退!”
    鄢陵军兵将大举撤退。
    而在鄢陵军大举撤退的期间,魏将屈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河面上黑压压的船队,心中暗暗嘀咕。
    他率军至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纪括的北燕军纠缠,更非是针对河面上的韩国巨鹿水军,而是为了偷袭齐国的巨鹿南郡,配合韶虎对齐国施压,哪有闲工夫在这里与韩军纠缠?
    可没想到,居然恰好撞见了前来堵截他的韩军。
    『……那乐弈,料到我军会偷袭齐国么?』
    屈塍心中暗暗想道。
    但事已至此再去考虑这件事已无济于事,鉴于暂时无法渡河,屈塍唯有暂时撤退。
    『先拿下「甘陵」再做打算吧。』
    对照着行军图思考了半响,屈塍决定先攻打甘陵,为之后强渡清河做准备。
    而另外一边,韩将纪括一看鄢陵军的撤兵方向,就猜到屈塍是奔着甘陵而去,但他没有办法,毕竟就他麾下的这点兵力,就算追上去也讨不到好,反而很有可能会被鄢陵军拖死。
    于是,韩将纪括一番考虑之后,当机立断放弃驰援甘陵,决定立刻设法渡过清河,协防齐国的平原邑——同时,他也派人立刻向齐国的平原邑报信,叫你立刻做好准备,防止被魏军偷袭。
    齐国的平原邑,乃是临淄田氏的祖辈封邑,目前的守将乃是田荣,即田讳、田耽、田武这一支的族兄弟。
    两日后,当田荣得到韩将纪括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前两日魏将屈塍曾企图偷偷渡过清河袭击他平原邑时,他大吃一惊。
    虽说巨鹿南郡有大河、清河等数条水流作为天险,但对面那可是魏军,而且还是鄢陵军这支在魏国国内排的上号的精锐,他又岂敢掉以轻心?
    于是,他一边派人通知「武城」,叫驻扎在武城一带流域的齐国水军,协助韩国的巨鹿水军一同封锁河面,防止魏军偷偷渡河,一边则派人前往临淄,将这件事禀告族兄、右相田讳。
    而此时,齐王吕白正在上卿高傒以及士大夫鲍叔、管重等人的陪同下,接见魏国的使者唐沮。
    此时的齐王吕白,已经逐渐长大成人,在赵昭、田讳、高傒、管重等几名重臣的辅佐下,已渐渐显露作为贤君的潜质,至少比前些年看起来要可靠地多。
    一开始的时候,齐王吕白并不想见唐沮,毕竟这会儿魏国已经对他齐国宣战——既然已宣战,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但是士大夫鲍叔却劝说吕白,仅看魏国单单派遣魏武军五万兵卒攻打泰山,而且魏武军的攻势也不急不缓,这就说明魏国对他齐国的宣战仍保留有余地,既然如此,见一见那唐沮亦未尝不可——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魏国改变了主意,不再进攻他齐国呢?
    齐王吕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接见魏使唐沮。
    尽管同意了此事,但齐王吕白对于魏国对他齐国宣战一事,心中难免抱有怨恨,因此,当他见到唐沮的时候,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大意就是对唐沮说:既然贵国已对我国宣战,又何必派尊使前来?
    不可否认,此时的吕白,已隐隐具有几分君主的气势,只可惜这股气势却吓不住魏使唐沮,毕竟论气势、论霸道,当世的君主还有谁能及得上他魏国的君主赵润呢?
    因此,唐沮当日不亢不卑地解释道:“对贵国宣战一事,乃是天策府的考量,并非是我雒阳朝廷的决断,我朝廷一方依旧希望贵国能悬崖勒马,协助我国讨伐不义之韩。”
    听了这话,齐王吕白与鲍叔、管重、高傒等重臣都很惊讶,好奇问道:“天策府不归贵国朝廷管制么?”
    唐沮摇了摇头:“天策府是天策府,朝廷是朝廷。”
    经过唐沮的解释,齐王吕白这才明白,原来魏国的天策府,大抵就是指统率魏国上上下下诸路军队的军方,虽然说也听命于魏王赵润,但它的本质,跟雒阳朝廷还是有区别的——大抵就是鹰派跟鸽派的区别。
    当然,这只是指总体而言,因为就算是雒阳朝廷里面,其实亦有像介子鸱、张启功这类志在「中原一统」的鹰派文臣。
    但总的来说,雒阳朝廷还是建议通过外交手段来制裁韩国、孤立韩国,而天策府嘛,对此的态度就只有一个字:打!
    这是两者最大的不同。
    此后,唐沮与齐王吕白等人就开始相互扯皮,唐沮的目的,无非就是对齐国威逼利诱,而齐王吕白这边么,也无非就是希望魏国停止攻打他齐国,双方僵持不下。
    当时的场面一度很激烈,唐沮先是指出了齐国在暗中帮助韩国的不义举动——事实上当初齐国派使者前往魏国时,礼部就已经质问过——随后,他更是毫不客气地指出,别看眼下魏齐战场僵持不下,但那只是因为他魏国还未发力,倘若齐国执意要跟韩国联手抗拒他魏国,那么,待他日魏军大举攻至临淄时,就莫要怪他魏国不讲情面。
    这一番话,气地逐渐揽过大权的齐王吕白恨不得下令将这个傲慢的魏国使臣给宰了——反正魏王赵润也杀过他齐国的使者田鹄,一报还一报。
    面对着杀机毕露的齐王吕白,魏使唐沮毫不畏惧,大有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最后还是鲍叔、管重等人出面做和事老。
    这边刚刚打发后魏使唐沮,右相田讳就禀告了「魏国鄢陵军疑似要攻打巨鹿平原邑」的消息,让齐王吕白大吃一惊,稍稍有些后怕。
    不得不说,魏氏唐沮有句话说到了齐国的痛处:别看泰山战场上目前魏齐两军僵持不下,可事实上他魏国就只出动了魏武军这一支军队而已,而齐国呢,却动用了北海军、东莱军、琅琊军等五支军队,这也谈得上是两国僵持不下?
    心慌之余,齐王吕白立刻召见了田讳、高傒、鲍叔、管重、连谌等重臣,甚至于,就连最近有意逐渐淡出朝野视线的左相赵昭,也被请来商议对策。
    平心而论,针对「联合韩楚对抗魏国」这件事,齐国这边已不像最开始那样坚定,原因就在于魏王赵润全盘打乱了「韩齐楚三国同盟」原先制定的战略,居然出乎意料地率先对他齐国开战。
    幸亏韩王然在施行诈死之计时,还记得派人跟临淄这边通个气,否则,这位韩国君主的死讯,就算短时间内并未在韩国内部引起动荡,恐怕也会让齐人失去对抗魏国的信心——毕竟从根本上来说,韩王然才是促成韩齐楚三国联合对抗魏国的关键人物。
    在环视了一眼殿内的诸大臣后,齐王吕白皱着眉头说道:“韩国将领乐弈的副将纪括,前几日派人通知平原邑的田荣,说前几日魏将屈塍,曾有意渡过清河,偷袭平原邑,幸亏途中被那纪括截住……”
    听到这番话,殿内诸臣皆默然不语。
    他们无法否认,韩国已经是竭尽全力在吸引魏国的注意,但魏国就死活不跟韩国开战,偏偏要挑他齐国这个软柿子下手,这让齐王吕白以及在座的臣子们,对魏王赵润不按常理出牌感觉有些无可奈何。
    “泰山那边的情况如何?”
    齐王吕白询问右相田讳道。
    右相田讳拱手说道:“前一阵子,田耽尝试将魏将韶虎引到茌县,试图三面伏击,但韶虎没有中计……前几日,田耽派人送来书信,说魏将韶虎麾下的军队,目前在卢县城外开辟荒田,看样子是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魏王真是沉得住气啊。”
    士大夫管重苦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在「韩齐楚三国同盟」已经失去秘密可言的情况下,按理来说魏国应该是最着急的,可是魏国呢,一边在邯郸郡拖着韩国,一边在泰山这边拖着他齐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着急的样子。
    就仿佛是一名壮汉,明明已做好了挥拳的准备,但偏偏他就只伸出一根手指,让你完全摸不透,他这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胜券在握。
    “或许魏国对我泰山用兵,就是为了迫使我大齐向其屈服。”士大夫连谌在旁小心翼翼地插嘴道。
    不得不说,由于这场仗的开局完全不像韩王然当年讲述的那样,反而隐隐有点被魏王赵润牵着鼻子走的意思,齐国对于「联合韩齐抗拒魏国」的信心,也难免在无形中被消磨了不少。
    因此,临淄城内的那些贵族们,再一次跳出来对朝廷施压,希望他齐国能恢复与魏国的邦交。
    毕竟自从魏国对齐国宣战之后,魏国的商贾也逐渐开始打压齐国的商贾,虽说有韩国这个前车之鉴在,齐国提前做好了经济战争的准备,但依旧无法避免博浪沙港市方面的损失。
    在当今,一口气失去魏国、秦国这两个市场,而韩国市场又被魏国商贾给摧毁了,这让齐国的商贾与贵族们损失颇巨。
    更要紧的是,齐国不像韩国那样具备或可与魏国同归于尽的实力,别说魏国倾尽全力来攻打,只要魏国出动大概三支像魏武军这样的军队,就足够将齐国推到覆亡的边缘。
    因此,齐国国内的贵族们希望朝廷改变对待魏国的态度,而士大夫连谌,就是其中之一。
    这不,记得往年,连谌曾对左相赵昭百般针对,可是最近呢,他非但不再针对赵昭,反而做出希望与赵昭化解干戈的善意举动,这未尝不是在找退路。
    这也难怪,齐人就是这样,长久的和平,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趋吉避凶,缺乏血性。
    尤其是那些大贵族,当初楚齐战争时就拖过国家的后腿,而如今面对魏国,似乎又出现要拖国家后腿的意思。
    这不,前一阵子魏使唐沮出使齐国的时候,尽管跟齐王吕白谈崩了,但在回国之前,唐沮不知得到临淄城内多少大贵族的赴宴邀请,又是送钱又是送女人,也亏得唐沮为人正直,否则,单单这次的收获就足以让他数年吃用不尽。
    殿内诸人闻言瞥了一眼连谌,对连谌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感到颇为不耻。
    但不可否认,连谌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既韩国不能牵制魏国,而他齐国又无法招架魏国,那么这场仗,还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么?
    只是当时,上卿高傒怒声打断了连谌这种自灭威风的话。
    不得不说,虽然高傒这个人固执而又迂腐,且此前也同样沉浸在他齐国尚且天下无敌的幻想中,但不可否认这位齐国老臣还是颇具眼光的,他很清楚,若这次他们韩齐楚三个国家无法遏制魏国,那么,整个中原再无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阻止魏国的野心。
    问题是,就眼下的局势而言,该如何打开局面呢?
    在沉思了片刻后,右相田讳开口说道:“大王,必须要催促楚国了,若楚国依旧对此无动于衷,那……就算韩国与大齐竭力阻止魏国,怕也无济于事。”
    齐王吕白闻言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齐王吕白想得却是另外一层意思:韩国与我大齐,已经为了阻击魏国而几乎倾尽所有,你楚国还在旁看戏,这说不过去吧?要知道这场仗,只要一切顺利,最终可还是你楚国获利最大啊。
    这样一想,齐王吕白就感觉心里有点不平衡:明明说好一起对抗魏国,眼下韩国与我齐国跟魏国拼个你死我活,而你楚国,居然还在跟魏国玩兄弟和睦的戏码,这凭什么?
    于是,齐王吕白召来的士卿冯谖,叫冯谖立刻出使楚国,明确转告楚王熊拓,倘若楚国还准备隔岸观火的话,那索性就一拍两散。
    冯谖依言出使楚国,在车马劳顿跋涉了约大半个月后,终于在五月下旬抵达了楚国的王都寿郢,在面见楚王熊拓时,提出了他齐国君主吕白的要求。
    严格来说,韩国也好、齐国也罢,都是在这场仗中给楚国做嫁衣的,因此,楚王熊拓当然没有必要得罪齐国,尽管冯谖在转达齐王吕白的话中,情绪有点激动,熊拓亦毫不在意。
    在打发走冯谖之后,楚王熊拓召见了丞相溧阳君熊盛,跟后者商议这件事。
    溧阳君熊盛想了想对熊拓说道:“看来齐国有点急了……大概是因为先前的局势对我方有点不利吧。”
    可不是不利嘛,要知道韩王然当年制定的战略,在魏王赵润不按常理发兵攻打齐国的决定面前,几乎是赔掉了所有的优势,这也正是楚国至今迟迟没有与魏国撕破脸皮的原因——因为韩国没能按照预定计划,牵制住魏国的主力。
    “吕白还是年轻气盛,他竟叫人对我孤言道,若孤继续隔岸观火,索性就一拍两散……这个蠢材,他以为魏国会放过他齐国么?”熊拓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闻此言,溧阳君熊盛笑了笑,说道:“吕白终究不如吕僖,但他这番话,恐怕也只是一时气话……问题是,此时对魏国用兵,并不符合我大楚的利益。”
    “唔。”
    熊拓点了点头。
    本来,他楚国应该是这场仗打到半途再加入的,骤然发难给魏国一个突然袭击,可如今,由于战略的失败,导致他楚国必须在战争前期加入战局,这难免让熊拓有些迟疑。
    别看他楚国号称可动用四百万军队,这可四百万军队的综合实力,未必就能招架得住魏国的四十万精锐——尤其是在面对魏连弩、机关弩匣等战争兵器时,纯粹的人海战术,几乎毫无作用。
    但尴尬的是,楚国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毕竟齐国那边已经派人传来‘最后通牒’了:要么楚国即刻入场,要么就一拍两散。
    在这种情况下,熊拓自然不好再向先前那样看好戏。
    沉思了好一阵子,熊拓终于点头说道:“罢了,知会熊琥,虽然与原定计划不符,但还是叫他准备动手吧……”
    “是!”溧阳君熊盛躬身而退。
    此时,楚王熊拓迈步走到窗口,手扶窗棂目视着窗外的景致。
    他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当初在鄢水魏营前,跟他堂妹夫魏王赵润两军对垒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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