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在小事上多喜好以性情做事,见叔父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刘邦感兴趣,他不在意道,“看其穿着也就一普通百姓,钱兄夸大其词了。”
    见项羽没听进他的话,钱文没反驳,现在的刘邦确实如项羽所言,争辩不易。
    提一嘴,只是想让项羽以后注意刘邦此人。
    “哈哈,不说他了,项兄,梁叔来此应该是为了公子扶苏举贤堂之事吧。”钱文侧身,看向还排着长蛇的豪杰。
    “小文出现在这里不也是么?”项梁笑眯眯道。
    钱文和他们相处一年,可是知道他们的目标的,重建楚地,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是啊,公子扶苏壮志凌云,开举贤堂,敢召天下英豪,我也受其热血,来看看。”
    他真是来看看,受人驱使没兴趣,只是顺便做一件事。
    这次来咸阳的头等大事。
    项羽还想和钱文热情的聊什么,项梁伸手止住,“先进举贤堂,遇着了,有的是时间叙旧。”
    钱文也连连称是。
    只是项羽,项梁邀他一起排队登记时,钱文推辞了,说有事一会在登记。
    看着项羽,项梁去排队,钱文目光闪烁,最后下决心,隐秘的对着不远处的角落中挥了几个手势。
    没一会,一个身影匆匆消失在角落。
    钱文重新站于举贤堂登记处不远处,听着每一个豪杰的名字。
    每个进举贤堂的人都看他一眼,见他这人奇奇怪怪,钱文都面无表情待之。
    都微笑相对,会累!
    这次六国余孽倒是来了不少,好多身上都带着铁血气息,看着大秦披甲士卒的目光都不善,可还是老老实实排队,进举贤堂。
    也不知公子扶苏是如何说服秦皇同意他这么做的。
    反正告示上写着,六国贵族一样可进举贤堂,为大秦开疆扩土。
    钱文只能说公子扶苏好气魄。
    不到一刻钟,远处一个膘肥体壮,膀大腰圆之辈从远处跑来。
    “可热死我了,还好没错过。”来者有一米近九,声音粗犷,面目却看着憨厚。
    钱文和对方对视一眼,一沾即分,相互不识。
    大汉目光投向项羽的背影,这么长时间排队,项羽他们身前还有几人。
    大汉挠了挠头,看了看长长的队伍,然后直接越过数人,插队,还胆大包天的插在了项羽身前。
    项羽一愣,然后暴怒。
    伸出手捏着对方肩膀就要扔出去。
    因这里是咸阳,项梁来之前多次告诫项羽,不要惹事,低调低调在低调,项羽也就没用全功,手上只用了数百斤力道。
    可随之他一惊,身前大汉纹丝不动,还扭头对他咧了咧嘴,“你的气力不小啊,可惜不如俺。”
    这话似嘲讽,又很正常。
    项羽不管其他,这是嘲讽,手上打算用全功,扔出对方,给面前之人一个教训。
    面容憨厚的大汉,伸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项羽手背上,也用上了全身气力,两人就在这里比较上了。
    大汉要移开项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项羽要把大汉摔出队伍。
    二人一时之间较上了劲。
    在二人身前的项梁也发现不对,维持秩序的大秦士卒也看到了这里,走了过来。
    “羽儿?”项梁疑惑,出言。
    “叔父,这人敢戏弄于我。”项羽出声。
    大汉已经满脸通红,气力全用,无暇顾及其他。
    他的气力和项羽的举鼎之力还是有些差距的,况且战场是在他的肩膀上。
    慢慢的项羽眼睛瞪大,惊叹道,“好大的气力。”
    较量中,项羽也察觉到了手上不弱的阻力。
    这是他见过第二个有这么大气力的人。
    一下来了兴趣,本想给对方的教训也变成了比试一二,瞬间发力改为手上力道开始逐步增加。
    大汉面如枣红,鼻出粗气,眼如牛目,对抗着项羽,一点不让。
    见自己的侄儿没有瞬间建功,项梁诧异的看着大汉,好一位豪迈英杰。
    不远处钱文静静看着,目光深邃。
    “干什么干什么,凡闹事者关入大牢!”走来的大秦精锐呵斥道。
    “放开,放开,不让站就不站了。”大汉手上力道锐减,身一扭挣脱项羽的手,揉着肩膀,看着项羽一眼,满不在乎的走到后面排队。
    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让给你的样子。
    好不容易又见了一个让自己欣喜之人,项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还未出言,项梁说话了。
    “无事,无事。”项梁笑眯眯,和蔼的和大秦精锐解释了几句,然后竟然拉着项羽重新排队。
    “叔父这是?”项羽不解,就快到他们了。
    项梁看着大汉的背影,小声道,“看他衣着,应该是普通百姓。
    你我这次冒险来咸阳,其中一个目标忘了。”
    项羽恍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大汉背影。
    “羽儿,他气力如何。”项梁问道。
    项羽思量了一下,“不下五百斤。”
    项梁倒吸一口凉气,猛将也。
    “羽儿,英雄惜英雄,这壮汉务必拿下,为我等大计做准备。”
    项梁对项羽的人格魅力还是很相信的,尤其是都是勇武之辈,相信羽儿能征服这个大汉英豪。
    钱文又看了眼追向大汉的项羽,项梁二人,收回目光,看向在登记的刘邦。
    大秦小篆刘邦还是没问题,举贤堂简单测试他轻松而过,可在身份上刘邦不满,有不同意见。
    “我乃大秦泗水亭长,掌管着十里地,如何能和普通百姓为伍,我应该坐左边。”
    举贤堂人数众多,先简单分别,六国贵族,名门望族以左为贵,坐左侧。
    右侧普通百姓。
    登记仆从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刘邦,眼皮也没抬,语调都没变,“落坐右边。
    侍卫~”
    刘邦看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随时打算拿下他的大秦精锐,老老实实和普通百姓坐一起了。
    钱文一直看着,刘邦这脸皮,这胆量,心机,其实很适合做国与国之间的说客,一定事半功倍。
    收回目光,重新找自己要找的人,等了很久,就是项羽,项梁都拉着大汉走进了举贤堂。
    可钱文要等的人还是未到。
    “没有照片,实在难认人。”钱文摇了摇头。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不过还好,昨天咸阳暗探查到韩信以到咸阳,目标举贤堂。
    刘邦和韩信差不多,都是不愿从事生产之辈,举贤堂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是必来之处。
    又等了半刻钟,远处一人一晃而过,来回走了三个折返,手上做着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手势,钱文瞳孔一缩,看向刚刚排队之人。
    一直跟踪韩信的暗探发信号,韩信来了。
    一直看着韩信排到举贤堂门口。
    此人正在说自己籍贯,姓甚名谁,登记。
    个头不高,却皮肤较白,手无老茧,身形健壮,有一定的武力,不过估计一般。
    带着一点点潇洒,浪荡不羁之味,也有些像刘邦。
    地域,名字都对上了,样貌和暗探描述也一样。
    看着自己的目标进入,钱文给一人半贯钱,插队,进举贤堂。
    韩信落坐的是平民百姓之列,钱文也进平民百姓之列。
    其实钱文不管是找项羽帮忙,还是报吕公的名头,都是能坐左边显贵的,可是身份平平有意于一会他要做的事,和接近韩信。
    现在韩信什么都没有,可能都身无数文,除了一腔的壮志凌云,没什么可被他人所图的。
    钱文一点没掩饰的坐于韩信身旁。
    “钱兄,你怎么坐那边了,快快过来。”项羽见到,站起身叫他。
    项梁也热情招呼,可钱文只是搂了一眼他们身旁的彪形大汉,“无妨无妨,坐哪都一样。”钱文笑呵呵。
    项羽数次邀请,见钱文都拒绝,也就满心疑惑的坐了回去。
    身旁韩信好奇的看着钱文。
    刘邦也凑过来,怎么说也都是沛县人,互相有个照应。
    可钱文笑盈盈开口,“刘兄,我们这地方不大,要不你坐别处。”
    刘邦错愕。
    韩信现在也是性格放纵之人,见刘邦邋里邋遢,眉目间嫌弃,没有否认钱文的话。
    钱文笑眯眯的看着刘邦。
    刘邦砸了咂嘴,走了,坐于别处。
    “在下淮阴韩信。”韩信抱拳。
    “在下沛县钱文。”钱文抱拳。
    钱文一身华丽的衣着在平民中格格不入,可他泰然自若,和韩信聊着。
    韩信对钱文这个华贵,气质绝佳之人也有结交之心,两人一时间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你迁就我,我迁就你,两人一个比一个说话好听,惺惺相惜。
    韩信的性格早被暗探之前偷偷摸了一下,钱文根据密函,自己的观察,说着好听的话。
    没一会,钱文就成功说服韩信一会到他家中,两人痛饮。
    钱文一点不奇怪韩信答应的这么痛快,因为他被接济惯了,和对眼之人喝个酒算什么。
    见韩信渐渐入套,钱文就等着过些时日规劝他跟自己回沛县,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荣华富贵,要不然绑回沛县。
    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进举贤堂的人慢慢少了,到了一定时辰,今天登记就到这里,闭馆,明天在开。
    举贤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
    六国贵族,名门望族那边聊的热火朝天,你拜见我,我拜见你。
    平民百姓这边,很安静,多数人心存胆怯,说话都很小声,比较安静,和另一边有着鲜明对比。
    就钱文和韩信越聊越起兴。
    其中一人对钱文,韩信二人投以好奇目光
    这时,刚刚举贤堂门口面对众人泰然自若的老者出现,对众人一抱拳。
    “吉时已到,有请公子扶苏~”
    众人一阵观望,想见见这个召他们来之人。
    接着平民百姓落坐处,一人突然站起,温文儒雅,气质绝佳的公子扶苏出现。
    对大家一抱拳。
    “各位豪杰。”
    公子扶苏走于最中央,面对众人又一抱拳。
    “多谢今日光临举贤堂,扶苏这厢有礼了。”
    所有人诧异公子扶苏从平民百姓这边走出。
    钱文却暗暗提醒自己,见到韩信有些太放松警惕了,周身之人都没有观察。
    名门望族中一人站起,抱拳。
    “公子如此尊贵,为何也坐于右坐?”
    扶苏儒雅道,“和大家一样,我也是举贤堂一分子,在举贤堂中与诸位当然不分彼此,又何必在乎左右上下之分。”
    钱文听之笑笑。
    “不分彼此,为何进门分左右。
    归心之举。”身旁,韩信突然低声道。
    钱文看向他,韩信对他眨了眨眼睛。
    一笑,对他伸了个大拇指。
    “这时何意?”韩信对扶苏的一些客套话没兴趣,对钱文的手势倒是挺感兴趣的。
    “厉害,言之有理之意。”钱文解释。
    韩信恍然,对钱文一比大拇哥,随后一细想,“这……这手势可以用在军中,传递暗语之类。”
    说着,双手乱动,钱文静静看着。
    扶苏在收人心,钱文在收韩信。
    对扶苏,钱文没感觉,不想投靠,他现在已经是不进不行了,要不然私军就是他的绝命毒药。
    所有人都有所图,他承诺私军所有人荣华富贵,一片天地。
    私军所有人,为他赴死。
    公平交易。
    什么公子扶苏不死,大秦不灭,在续大秦国运数百年的后世之言,已经不能影响他了。
    而且公子扶苏太过温和守礼了,大秦又是油中水珠,秦皇不死大秦再续几百年钱文相信,公子扶苏……
    “钱公子,你看……”
    韩信在钱文面前做了数个手势,“这是走。
    这是停。
    这是三息以后进攻。
    这是分散后退。”
    钱文惊骇的看着韩信,如此才思敏捷,天马行空。
    “怎么不对么?”韩信见钱文表情,疑惑。
    钱文伸出双手,心连心手語做出,“其實雙手更易懂。”
    韩信一拍手,“对啊。
    钱兄才华横溢。”
    ‘韩信必须带回沛县。’钱文暗道。
    公子扶苏那边已经拉拢完人心。
    不仅平民百姓这边都激动不已,一腔热血,就是六国贵族,名门望族也有些归心。
    “走,去考场~”
    公子扶苏一个拱手。
    众人起身跟上。
    既然来举贤堂,那总得知道每人的高低在哪里吧。
    走文的,再次登记去文考场。
    走武的,再次登记到武考场。
    文武兼得的,先选一考场,明日在考另一场。
    以此分出举贤堂应召之人的贤能,高低之别。
    韩信小有勇武,可他肯定是走文的。
    钱文文武都行,可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就暂时不能陪韩信了,二人短暂依依惜别。
    钱文走到项羽身边,看向他身旁大汉,好奇问道,“项兄这是那位豪杰。”
    “哈哈,这是我新認得兄弟,吴羿,勇武非凡。”项羽笑得很开心,看来大汉很得他心意。
    “在下,钱文。”钱文抱拳大汉。
    大汉急忙抱拳,“小……在下,吴羿。”
    钱文看着吴羿眉间微微皱眉。
    吴羿一滞,然后恢复豪迈的样子,“羽哥,这位就是你说的勇武可比你的兄弟,这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行么?”
    钱文眉头松开,幸好项梁去了文考场。
    项羽没在意吴羿的语气变化,一拍他肩膀,豪爽道,“就知道你会不服,一会训练场到了,你自然会见到我兄弟的厉害。”
    三人愉快的结伴而行,跟着众人走向举贤堂后院偌大的训练场。
    武考很简单。
    总四考。
    长垛、马枪、擎重、比武。
    长垛指射箭技艺。
    马枪指骑马使枪。
    擎重指举石锁。
    比武顾名思义指的就是擂台双人捉杀。
    到了训练场,已经有一队大秦精锐在其中戒备,守候,准备一切事宜了。
    其中蒙恬在训练场高台上威风凛凛的站着和公子扶苏说着什么。
    “可等到你了~”钱文看着蒙恬低喃。
    蒙恬和公子扶苏交好,这举贤堂武考,镇场子的自然是勇武的大秦蒙恬将军。
    钱文早几日就知道了举贤堂的武考信息。
    蒙家中收买的下人传出消息,咸阳方面分析,信息传给钱文。
    看来,消息没分析错。
    钱文摸了摸胸口的虎形坠烙印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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