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陆夜飞奔地回到ccg总部,芳村功善正站在门前等他。
    陆夜一步跃上三层台阶,走到芳村功善面前,道:“抱歉,芳村先生,我来晚了。”
    “行动的时间是晚6点,有马特等不需要太着急。”
    芳村功善和蔼道,将一只笑容戏谑的面具递给陆夜,“这是行动时需要用到的面具,我们不能暴露身份。”
    陆夜接过面具,将面具贴近脸颊,悄悄地闻了两下。
    眼前并未出现乐园提示……陆夜放心下来,他在神代利世那里吃过一次亏,对下药这种事变得十分敏感。
    虽然就目前来说,芳村功善并未表现出异常,和神代利世也不像是共边关系。
    但谨慎些总没错。
    “有马特等,我能叫你贵夜吧?”芳村功善问道。
    “可以,芳村先生请随意。”
    芳村功善之前就叫过他贵夜。
    而且,至少从表面上看,芳村功善是值得尊敬的前辈,和陆夜现在这个身份的兄长是故交,之前也帮过他的忙,叫他贵夜自然没有什么不妥。
    “贵夜,接下来的行动尽量听我指挥,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芳村先生。”
    小事上,陆夜可以听芳村功善指挥,毕竟芳村功善经验丰富,陆夜听他指挥或许能学到些东西。
    但遇到真正重要的事情,芳村功善就别想管到他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芳村功善不紧不慢地向台阶下走去。
    陆夜跟上他。
    “有马特等!有马特等!”
    陆夜突然听到斜方向有人喊他。
    陆夜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喰种搜查官制服,也就是一身西装的年轻人向他跑过来。
    年轻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岁的样子,头发不知是因为挑染还是什么,带着点金色。
    陆夜停下脚步。
    年轻人跑到他面前,表情激动,微微喘着气说道:“有马特等……您……您还记得我吗?”
    陆夜露出歉意的表情:“请问,你是?”
    “前几天,青铜树的喰种袭击大田区ccg分部时,我被您救了一命,当时您一个人留下来断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听说,您一个人解决了当时的危机,并且成为了ccg总部的特等搜查官。”
    “有马特等……真的——”年轻人神情激动地握拳,向前走了一步。
    “——真的太帅了呀!”
    陆夜向后退了一步,和快要贴到他脸上的年轻人拉开距离。
    经过年轻人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他的确见过。
    ccg分部被炸那晚,那个差点冲过去帮他,被中年搜查官拦住,嘴上喊着“我也可以做牺牲!”的愣愣的家伙。
    “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夜问道。
    “我的名字是北乃川!”年轻人用力拍打自己的胸口,声音十分地用力:“将您视作偶像,目标是成为像您一样伟大的喰种搜查官!”
    ‘就为了说这个?’
    陆夜保持着礼貌,在名为北乃川的年轻人肩膀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嗯,加油!”
    北乃川的身体轻微颤抖起来,声音蕴含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有马特等,我……我一定会……”
    “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陆夜和芳村功善即将潜入喰种拍卖会这件事,暂时属于机密,不方便和别人明说。
    他看向等待的芳村功善,“芳村先生,我们走吧。”
    “嗯。”
    “有马特等,祝您一路顺风!”北乃川两只手贴紧大腿,向陆夜九十度深深鞠躬。
    这家伙是真的愣,只向陆夜道别,丝毫没有顾及到同样作为特等搜查官的芳村功善,还在ccg总部门口大吼大叫。
    芳村功善没有生气的意思,边走边跟陆夜说道:“很有趣的年轻人。”
    “嗯。”陆夜点头。
    应该算是有趣吧……
    陆夜和芳村功善两人在东京内拐了很多弯,抵达13区,进入一家大型商场,当他们出来时,已经完全换了身装束,将面具佩戴在脸上。
    芳村功善换了件老年款式的格子衬衣,面具是红脸、长有两颗獠牙的恶鬼。
    而陆夜则换了件条纹衬衣,是年轻白领经常穿的那种款式,用发油暂时把头发梳成油光发亮、骚气十足的大背头,佩戴的面具是有着八字胡的笑面人,笑容戏谑。
    在佩戴面具后,陆夜感受到了反馈,来自旧日眷顾者天赋的反馈。
    ——你正在扮演“神秘”。
    陆夜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启示。
    看来,佩戴面具符合“神秘”这一特征,也不知道把自己打扮得再怪异点,是不是更加符合“神秘”。
    陆夜决定等任务结束后试试……如果他不死的话。
    因为打扮怪异,陆夜和芳村功善没再走大路,而是沿着隐蔽的小路前行。
    芳村功善似乎十分熟悉东京隐蔽的小巷子,驾轻就熟地走着。
    时间过了七点,天色已经黑下来,小巷内更加阴暗,有猫在墙上如影子般窜过。
    “贵夜。”芳村功善突然开口。
    “嗯?”逼仄无人的环境使陆夜下意识地心生警惕。他的裤子口袋里,卡利斯两只幽紫色的眼睛亮起。
    “……离神代利世那个女人远点。”芳村功善意义不明地说了句,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这是在提醒我?’陆夜心里微微一惊。
    芳村功善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与神代利世的立场敌对,而且似乎知道神代利世有问题。
    陆夜决定试探一下芳村功善。
    “芳村先生,你这话的意思是?”
    芳村功善没再讲话,似乎刚刚只是随口一说。
    因为双方都佩戴面具,陆夜看不到芳村功善的表情,没办法获得更多信息,从而判断出他是哪边的人。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没再开口讲话,故意露出沉思的表情。
    这是在表演给芳村功善看,无论芳村功善是哪边的人,他都不能表现出自己早已知情。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一条宽度不足一米的小巷,小巷一侧有着一家老旧的怀表修理店。
    进入修理店,里面有些昏暗,没有开灯,蜡烛的火焰晃动着燃烧。
    “两位客人,请问……你们是要修理怀表吗?”
    年老的店主身形佝偻,拄着拐杖,说话时仿佛有股阴风在吹。
    芳村功善取出两张拍卖会的入场券,将之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入场券,从口袋里取出只有一枚镜片的老花镜,仔细查看。
    陆夜探头望去,注意到两张精美不似机器打印的入场券右下角写着“邀请”两个娟秀小字,中间分别印有数字“5”和数字“17”,应该是指座号。
    几分钟后,老人摘下老花镜,佝偻着背,缓慢走到放置有蜡烛的桌前,将两张入场券放在蜡烛火焰上,使其静静地燃成略微卷曲的灰烬。
    随后,灰烬碎裂,落在桌面。
    老人伸出干枯般的手掌,用手指按灭烛火,转动蜡烛。
    “咔吧吧……”石块摩擦般的声音中,一个深邃黑暗的通道,在墙壁上出现。
    “两位尊贵的客人……会场就在里面。”
    陆夜与芳村功善对视,互相点头,由芳村功善先行,陆夜紧随其后,进入通道。
    在两人都进入通道后,老人再次扭动蜡烛,幽邃的通道消失。
    老人从衣物里取出一盒火柴,“呲”的一声将一根火柴擦燃,重新点上蜡烛。
    昏暗的屋内,明黄的光亮一晃一晃,静静地等待下一个客人。
    通往地下的黑暗通道内,陆夜脚下的木制阶梯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尖细声响,给人一种随时会碎裂的感觉。
    这个拍卖会,和陆夜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有点阴深和诡异。
    下行了大概五分钟后,富有牵动力的声音逐渐在通道内回荡着传上来。
    “女士们,先生们——”
    陆夜和芳村功善行动的时间是晚六点,路上换装、为防止跟踪特意绕路,花费了不少时间,拍卖会晚八点开始,他们似乎来晚了。
    【你已进入阵营对抗场景。】
    【本世界内事件正式展开。】
    【你已激活本世界内契约者联络平台。】
    陆夜一边扶着湿冷的墙壁下行,一边翻看契约者联络平台内的大量消息。
    【本世界内契约者联络平台已开启,无发言限制。】
    赤焰(启明冒险团,lv.10):各位,我这次进入异化·喰种世界,是冒险团的安排,为的就是暴食者称号,希望各位能卖我一个面子,把机会让给我。
    奶爸88(启明冒险团,lv.10):赤焰说的对。
    鬼法师(法师同盟会,lv.10):我卖你麻了个痹!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滚!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赤焰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院长说你该吃药了,快跟我走嘛~赤焰giegie~
    剑一心(已隐藏):我们,各凭,本事。
    神、完美生物、帝君、灭龙的魔导、无敌之男(铭门冒险团,lv.8):各位,请问怎么改名?
    ……
    契约者联络平台中有着将近999条信息,陆夜一一翻看,通过这些信息,他得知,这次阵营对抗任务,明面上总计有四名lv.10的契约者参与,他们分别是赤焰、奶爸88、鬼法师和很软很软。
    那个剑一心应该也是lv.10,而且特别强。
    启明冒险团是参与这次任务的最大契约者势力,契约者联络平台里总共有十一位启明冒险团的成员,占了这个世界契约者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如果和他们对上,陆夜的胜算不大,幸运的是,其他契约者似乎都很敌对启明冒险团,陆夜有坐收渔利的机会。
    除此之外,陆夜发现,他如果想要发言,需要先设置昵称,而昵称后显示的所属冒险团以及契约者等级,是自动附加的,可以选择隐藏。
    陆夜将自己的昵称设置成“z先生”。
    他没有发言,可能引起仇恨和注意的事情,他尽可能地不去做。
    陆夜的双脚从木板落在地面,终于走完狭长的楼梯,向不远处散发光亮的出口走去,主持人激昂、富有带动性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哒、哒、哒。”脚步声中,陆夜和芳村功善先后走出幽暗的过道,眼前陡然明亮起来,视野顿时开阔。
    映入眼帘的是大概三个篮球场大小的拍卖场,上方穹顶悬挂的明灯炽烈地播撒光线。
    拍卖场并不吵闹,只有一个身穿白西服的男人在台上发言,介绍着一个被捆绑的人类,那人类就是拍品。
    而在陆夜和芳村功善进入拍卖场的下一刻,“嘭”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在他们头顶上绽放,主持人的声音渐渐停下来。
    陆夜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难道是陷阱?
    这时,拍卖会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掌声欢迎最后的两名贵宾——”
    他高高扬起佩戴有白色手套的右手,指向陆夜和芳村功善:“——5号先生和17号先生!”
    拍卖场上,数百名竞拍者间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如海浪般回荡在拍卖场内,白西服主持人自己也热烈地鼓掌,向陆夜和芳村功善致以微笑。
    陆夜探头到芳村功善耳边,“芳村先生,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拿的似乎不是普通的入场券。”芳村功善细声道。
    陆夜回想之前的状况,发现还真是这样,那两张入场券弄得怪讲究的,而且之前那个老头还叫他们“尊贵的客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陆夜问道,他想低调来着,结果一来就泡汤了。
    “静观其变。”
    很快,有两名服务生打扮的人向两人走来,彬彬有礼地向两人欠身。
    “两位先生,请随我们来。”
    陆夜和芳村功善交换眼神,分别随着一个服务生离开。
    陆夜打开契约者联络平台,正如他所料的,契约者联络,变得有些热闹。
    【本世界内契约者联络平台已开启,无发言限制。】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哥哥们,请问那两个人是谁呀?
    鬼法师(法师同盟会,lv.10):臭婆娘,闭上你麻痹的嘴,恶心死了。
    神、完美生物、帝君、灭龙的魔导、无敌之男(铭门冒险团,lv.8):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好像是芳村功善,至于另一个发型骚里骚气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芳村功善!?你确定吗?
    神、完美生物、帝君、灭龙的魔导、无敌之男(铭门冒险团,lv.8):体型和发色都很像……你能告诉我怎么改名吗?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改不了的呢,哥哥~
    神、完美生物、帝君、灭龙的魔导、无敌之男(铭门冒险团,lv.8):那我完犊子了……顶着这么一个名字,我想不死都难。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哪位哥哥知道芳村功善旁边的人是谁啊?
    赤焰(启明冒险团,lv.10):那个大背头的年轻人恐怕不简单,启明冒险团的所有人都小心,早知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未知人物,我就申请资金买个侦测技能了。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哎呀,赤焰哥哥难道买不起侦测技能吗?
    很软很软(玫瑰冒险团,lv.10):赤焰哥哥,我看到你隔好远瞪我了,好可怕呀,吓死人家了。
    ……
    这个很软很软满嘴谎话……昵称是能改的,不过要等到下个世界。
    陆夜来到属于17号贵宾的专属隔间落座,透过单面透明玻璃观看下方的拍卖会,隔间内配有扩声器,方便他报价。
    不过,陆夜并不是来拍卖的,所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有用。
    他在考虑两件事。
    其一,贵宾应该都是有名有姓的,他和芳村功善的体型等特征和原本的贵宾不一致,恐怕已经被拍卖会的主办方注意到了,难以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其二,其他契约者似乎没办法识别出他的身份,这点可以利用一下。
    他准备扮演剧情人物。
    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他杀了契约者,这账也不会算他头上,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后续麻烦。
    剧情人物有马贵夜杀的人,关他契约者陆夜什么事?
    “咚、咚、咚。”敲门声在陆夜身后响起。
    “主办方的人吗?”陆夜体内的rc能量活跃起来,瞳孔从黑色向猩红色转变。
    他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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