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叔叔……我……”从没有被父亲用这样凶狠可怖的眼神瞪视过的小家伙本来就因为元核被逼出而苍白的脸色更发白的几分……
    “不准拿假话哄骗我!”齐修远板正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按着小家伙坐到冰凉潮湿的石地上,单手虚按在儿子的元核上方,开始牵引着它往小家伙泛卷着死皮的泛白双唇而去。
    咕咚!
    小家伙一面顺从无比的将元核重新咽回肚子里,一面老老实实的告诉父亲自己把元核逼出来的原因。
    “……是远叔不好,让你和你……贞姨受苦了。”齐修远满肚子的火气因为小家伙的解释而烟消云散。他摸着小家伙的头,声音异常沙哑的道歉。
    小家伙听到这话顿时一急,“远叔!我和贞姨并没有怪你——我们知道你一定会过来救我们的!”
    “是,我是过来救你们了,可我也来得太晚了!”齐修远嗅闻着石洞里刺鼻的血腥味,和倒在破褥上生死不知的妻子,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绞痛。
    “来得晚总比没来好啊,”小家伙笨拙地宽慰自己的亲亲阿爹,“再说了,您来得可及时了……要不是您,我现在已经把元核砸出去,和那个斗笠人同归于——”小家伙的语气一顿,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变得惊恐起来,“远叔!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看见小弟弟?!他刚才被刚才那个斗笠人给扔出去了!”
    “别急、别急,”齐修远见儿子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弟弟没事呢,我刚钻进山洞就瞧见他了,现在就把他藏在山洞前壁的一个小洞里,那儿隐蔽的很,你现在就去把他抱过来,我帮你贞姨检查一下身体。”说着给小家伙描述了下他藏婴儿的地方。
    小家伙乖巧地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往山洞外走去。
    途经那挡了他们好些天的铁栅栏,小家伙孩子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抬脚就欲狠狠的踹上一脚,以作泄愤!只是,他刚把脚抬起,就整个人都僵住了。
    “宝宝?”已经来到妻子身边,执着她的手打算检查的齐修远不经意抬头就看到儿子抬着脚僵站在铁栅栏前,一副欲踹不踹的样子。
    “……我这就去把弟弟给抱过来!”小家伙有些狼狈地含糊了句,急匆匆将自己根本就已经看不见的无形左脚收了回来,急匆匆左拐右绕的跑向石洞入口处。
    “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从看到妻子和儿子就整颗心都落回肚子里的齐修远失笑摇头,他心疼地擦去妻子唇角溢出的血痕,从已经快要枯竭的元核里强行抽出一丝元力探入妻子的筋脉里。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齐修远的元力刚探进去,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反弹了出来。
    “……”齐修远惊愕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妻子,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远叔,我把小弟弟抱回来了。”小家伙咧着小米牙,抱着破烂襁褓里的小婴儿走过来。
    齐修远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又一次把元力探进妻子的筋脉里,这次和上次一样,送进妻子体内的元力再一次被反弹了出来。
    这回齐修远是真的震惊了。
    他眉心紧锁的看着妻子,心中慌乱的厉害……
    按理来说,凡人的筋脉对修者而言应该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的简单,以前他也不是没把元力探进过妻子的身体里,从没有出现过眼下的这种情况。
    齐修远的心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
    “……修远!”秦父这时候循着女婿的脚步急跟过来。
    齐修远看着岳父,“阿爹。”
    秦父疾走到他面前,“修远,贞娘怎么样?她这是生了?孩子呢?我外孙在哪里?”
    “阿公,小弟弟在我这里。”小家伙连忙把怀里的小婴儿递到秦父面前。
    秦父连忙把破烂襁褓里的小婴儿笨拙而小心翼翼地抱入自己的怀里,“噢噢噢,阿公的小乖乖受苦了,噢噢噢……”他满眼疼爱的哄着红通通的小婴儿,边哄边掀开小婴儿的破烂襁褓往小婴儿的下身看……当发现下面有个小茶壶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是个男娃子!男娃子!修远啊!你这回可是后继有人了啊!”秦父的语气里充满着得意和畅快。
    ——历经这样一劫,心里也惶惶的厉害的小家伙看到自己阿公本能的就产生了几分依赖心理,他也想要阿公能够安慰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灵……但遗憾的是……秦父却并没有收到小家伙内心的渴望,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自己怀中的小婴儿身上。
    早就知道妻子生的是一个儿子的齐修远却不像岳父这样惊喜,他现在整颗心都被昏迷不醒的妻子给占满了。
    “宝宝,走吧,跟远叔回家去。”他把刚刚生产的妻子用那床破棉絮裹紧拦腰抱起,步履匆匆的往石洞外面走。
    既然元力无法探进妻子体内,那么现在就只能去找大夫想办法,希望大夫那里能够给他一个安心的诊断结果。
    小家伙跟着阿爹出了山洞,不由自主的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山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或横或躺或卧或趴的倒下了许多的黑衣人,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没了性命——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触目惊心的味道。
    “……我和贞姨关在里面的时候,可真不知道这外面居然有这么多人。”小家伙揪着齐修远的衣袍下摆,语带惊叹的说。
    “他们死有余辜。”齐修远面无表情的说。望向黑衣人的眼神充满冷酷冰寒的杀气。
    “好啦,修远,赶紧抱着贞娘回去吧,她这样子需要尽快治疗。”秦父很想知道自己外孙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见女婿抱着女儿和那个被他收养的孩子站在石洞入口处发呆,不由得迭声催促——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能比他的外孙更重要了!
    心里同样对妻子充满关心的齐修远听到这话,哪里还站得住,连忙一边点头一边问家里的护卫有没有跟上来。
    秦父告诉他就在山洞前面不远的地方等候。
    “这座山别看着矮小,实际上却陡峭的不像话……马匹根本就上不来。”将襁褓抱得异常稳当的秦父摇着头踩着不停往下滚落的碎石子往山脚下走。“要不是你动用了血脉寻踪术,恐怕我们还真的很难找到这里面来。”
    如果说齐修远刚开始动用血脉寻踪术的时候,秦父心里还有些小意见,觉得划不来,现在的他在看到红彤彤的小金孙后,就觉得这实在是太合算了!
    若不是女婿强烈要求动用了血脉寻踪术,他的小外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呢!
    齐修远听着秦父的话,低头看着怀中几乎瘦脱了形的妻子,心里彷佛被针扎一样的疼痛。
    莫名的,他就被想到了他当初劝秦父松口、不要阻止他的那句话——“只要有心,我们总有找到娘子他们的一日,只是真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耗费时间……说句不该说的话,要是我们太过拖延,没有及时把人找到……很可能就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贞娘……我很高兴……能够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赶过来……”齐修远望着自己怀中的妻子,无声的在心里说道:“假若你和孩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齐修远一行受到了秦母等人的热烈欢迎!
    大家几乎是飞奔着来到秦臻和小家伙的身边嘘寒问暖,同时也用充满慈爱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秦父怀里的小婴儿——秦母更是不顾秦父充满抗议的表情,一把将自己的小外孙捞了过去,然后做了个和秦父抱到小家伙后一模一样的举动——掀开了小婴儿的破烂襁褓,欢天喜地的发现是个男娃!
    秦母和秦父虽然做出了一个如出一辙的动作,但他们心底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秦父第一时间去探看小外孙的性别,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天生就觉得男娃要比女娃高上一大截;秦母第一时间去探望小外孙的性别,却是全心全意的想着自己的女儿——她受过被丈夫嫌弃没生男娃的苦,自然巴望着女儿不会步她的后尘,能够一举得男。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小婴儿吸引住后,齐修远已经抱着妻子回了他们的卧房,周妈妈仓促寻来早就请过来的老大夫。
    在老大夫给秦臻检查的时候,齐修远父子俩站在床边的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紧盯着老大夫的一举一动——生怕老大夫说出什么他们无法接受的话来。
    所幸,老大夫并无此意。
    很快就将自己的手指从搭在秦臻腕间的丝帕上收回的老大夫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尊夫人虽然在生产的时候受了点惊吓,但身体的底子却很不错,原本因为多日囚禁而瘀堵在胸臆处的那股郁气,也巧之又巧的顺着那一大口血逼迫出来——”在给秦臻检查之前,老大夫很是询问了齐修远和小家伙一回秦臻此刻昏迷不醒的缘由。“如今的尊夫人除了有些孕妇生产后常见的体虚外,并无大碍,相信只要喝上我开的几服药,再认真坐上两个月的月子,自然也就恢复如常了。”
    老大夫的话让齐修远和小家伙齐松了一口大气。
    齐修远更是毫不吝啬地做了一回善财童子,亲自扯落腰间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看都不看的塞进老大夫的掌心里。
    ☆、第68章 觉醒(上)
    齐修远请来的这个老大夫,医术在清波县都可以称得上有名,他本人更是大户人家的座上宾,一般人就算想请都请不到他。
    既然他都开口信誓旦旦的保证了秦臻没有任何问题,齐修远自然也把心落回肚子里——有时间找齐修玮这个罪魁祸首算账了。
    “我齐修远的性子虽然称不上冷血,但也不是任人打骂的懦夫,他齐修玮既然先算计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狠狠的报复回去!”在齐家大宅的外书房里,齐修远满眼狠戾的这样对弟弟说道。
    “不知道二哥您现在有什么打算?”齐修述知道自己兄长这一回是气狠了,也分外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此并没有什么做和事佬的念头,而是语气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的出口相询。
    齐修远眼底闪过嘲弄,“还有什么比夺了他的少主之位更让他痛苦的呢?”
    想到儿子和他说的齐修玮想要派人让他好好的痛上一痛,他这心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听到二哥这回打算一出手就钉人七寸的齐修述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他拳掌用力相击道:“二哥说得对,这回我们就好好的找他算一笔总账!”
    真要计较起来,齐修述对齐修玮的恨意可不比自家二哥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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