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区大夫要她来做中介,魏照庭倒没啥不满意的。
    魏家就在南河城,县官不如现管,区大夫乃是南河城城守,正是此地最高官员。
    她原本就想动脑筋从鹿梧身上蹭些油水下来,如今虽然没能蹭到,但曲线救国,居然沾上了区大夫的光——别看只是一个小小差遣,但当她走出城守府,门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些来迎接她的魏氏族人。
    这些族人一改各种刁酸面孔,各个脸上笑意满满,看她就像是看自家亲生女儿一样温暖,让魏照庭感到有些不适应——若不是差事紧急,只怕这些叔伯还要拉她去接风一番。
    “唔,这城守倒是有胆气。”听了魏照庭的来意,鹿梧说道:“也罢,那就见上一见——你回复区城守,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城守府,后花园。
    “那鹿梧真如此说?”区文毅望着眼前毕恭毕敬的魏照庭,皱起眉头。
    “在下以人头担保,一字不错。”魏照庭说道。
    那鹿梧语气明显不善,若是转告错误,导致区大夫误判形势,别说她一个人,就是整个魏家也难逃一死。
    “呵呵呵,果然是一介狂徒”区文毅笑道:“我知晓了,你下去领赏吧。”
    “为城守效命是小人之幸,岂敢贪图赏赐?”魏照庭连忙说道。
    虽然没能抱上鹿梧的大腿,不过抱上城守的大腿显然更加安全些。
    “有功不赏,非法也——去吧。”区文毅和声说道。
    等魏照庭离去,区文毅转头对老友笑道:“那人果然与传说中一样,对大人毫无敬畏之心,且对我有几分杀意。”
    “此行应该并无危险。”区文毅说。
    能在楚国获得贤人之名,又能操持政务,区文毅对人心把握极为精到,只听了魏照庭转过来的两句话,便可把鹿梧说话时的心态分析的七七八八。
    当然,这也与鹿梧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又是专志武道的强者有关——换句话说,他认为鹿梧应该是一根筋的货色。
    听话听音,那鹿梧短短两句话,第一句便是称赞他有胆气,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语气却是居高临下。
    也就是说,此人从未把自己放在后生晚辈的位置上,对年高德昭的宿老全无敬畏之心。
    这次会面,若是想要用长辈态度,以指点迷津的方式来忽悠对方,估计要被现场打脸。
    “我与你同去。”徐杨说道。
    “子腾兄,你何必陪我冒险,若是这城守府真是安全,我也不会去与他会面。”区文毅阻止道。
    斗将的武道路子,一般都是直来直去强攻硬打,不是很擅长高来高去、隐蔽刺杀的功夫。
    但那也得分跟谁比,比武道宗师自然远远不如,但比寻常先天强者又要强多了。
    自己下令截杀此人,按此人性格,杀上门来的可能性极大——要不然他何必急着找人去沟通。
    “哈哈,区兄,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斗将,怎么也要去开开眼界。”徐杨大笑起来。
    “你这般岁数,还是当年那般口不应心,也难怪落得终身未娶。”区文毅好笑又好气,指着徐杨说道。
    “呔,区老匹夫,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徐杨把脸一板,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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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客来客栈,停云院。
    仙客来客栈是南河城城郭外商业区中,最清雅豪华的客栈,除寻常客房外,还内设有十座独立院落。
    停云院在这十座独立院落中也是一等一的豪华,光是主房就是十间,仆从房三十间,独立马房与停车位,更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一副园林景象,价格也是十分感人。
    反正这几天住下来,秋桐忍不住开始向客栈伙计,打听仙客来客栈的老板是谁、家住何方。
    鹿梧坐在主位,两名客人坐在客位上,秋桐在一边作陪,房间中只有他们四人。
    “久闻鹿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不想鹿将军风采还要胜过传闻许多。”区文毅说道。
    “区城主,你有事直接说便是,不要客套浪费彼此时间。”鹿梧说道。
    区文毅一滞,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接着开口说道:“鹿将军是痛快人——也好,老夫便直说了,鹿将军刚为吴国立下不世之功,为何要出走楚国?”
    “没什么,不过是听说中原人杰地灵,想去看看。”鹿梧随意说道,有意无意要把这天聊死。
    区文毅当然不信,不过他也不追问此事,而是因势利导说道:
    “鹿将军却是好兴致,我大楚历来求贤若渴、且不问出身,鹿将军若是——
    “吴国是我出身国家,我也没兴趣在吴国当官,楚国更是与我无关。”鹿梧并不在意。
    “鹿将军此言差矣,当今天下,中原五国并立,西方大秦复起,各国均有争霸之心,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将军如此勇武,便是自家不喜,也架不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何能置身事外?”
    “老夫举一例——若越国有人遣死士,刺杀将军父母高堂,嫁祸吴王,后与将军左右,言愿助将军复仇,将军如何做?”
    “不复仇为不孝,复仇为不忠——忠孝不能两全时,将军是否远走越国?”
    “老夫再举一例——若吴王遣死士刺杀将军父母,言是楚国主使,将军是否愿为吴王效命,征讨楚国?主使者若是越国呢?若是此等手段,用在将军周围其他人身上呢?”
    这老头一口气举了七八个例子,全都是各种栽赃嫁祸、挑拨离间的阴险毒辣主意,让鹿梧与秋桐深深皱眉——倒不是此人大言欺诈,而是这些事情真有操作可能。
    亏这老头还长了一张道貌岸然的脸,一肚子坏水。
    楚国为了颠覆吴国,在用间上,下了许多功夫,虽然公子纠事败,楚国间谍损失许多,但依然有不少楚国探子隐藏下来。
    鹿梧的相关消息虽然被吴王刻意封锁,但此事知道的人太多,对有心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查出他鹿家出身并不困难。
    区文毅见鹿梧皱眉,笑道:“鹿将军可是觉得老夫阴狠毒辣、不当人子?其实也不过是见得多了。
    老夫并非善谋之士,若是由诡谋之士来设计行动,其中种种诡诈之处,恐怕胜过老夫十倍不止。”
    “将军自身武道通神,但背后家族却羸弱不堪。若是以兵法论,将军此时便是攻强而守弱、且耳目闭塞,极易为他人所乘啊!”
    区文毅捋了捋颌下胡须,为鹿梧做担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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