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的记忆力不差,而且他之前见戴振宏的时间也不久远,就只是一个月前的事。所以,看见戴振宏和戴羽妮从楼上下来,杨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觉得他声音熟悉的来源。
    “戴叔叔……您好……”
    当然,杨谦之所以表情古怪,还迟疑了一下,是因为他想起了之前戴振宏在卫生间里跟他说的那番话。
    “不是我喜欢你,是我女儿喜欢听你的歌!”
    现在看来,这话很有深意啊!
    杨谦那时候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但很明显,对方是知道他的!
    不过,杨谦惊讶到“难以置信”的表情变化,落在戴羽妮的眼里,她却以为杨谦是把自己的父亲认了出来。
    毕竟老戴同志还算是一个名人,虽然他行事很低调,极少接受记者采访,也极少对外发表比较多的言论,但媒体报道提到润远地产,还是会带上他的照片。
    所以,杨谦能从面容上认出自己的父亲,戴羽妮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你认出我爸来了啊?”
    戴羽妮看了看只是故作高深地点点头的父亲,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在……在上个月,我们电视台搞一个大湾区晚会的时候,戴叔叔也去了……”
    杨谦当然还是不知道戴振宏的实际身份的,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不简单,毕竟那个晚会规格还挺高的——具体邀请了哪些人他不清楚,但省里的领导都在。
    不过,他没有跟戴羽妮说是在一个卫生间里见的戴振宏,还是给了未来的老丈人留点面子。
    “你们早就见过了?怎么没听爸你说过啊?”
    戴羽妮惊讶地看向了父亲。
    不是认出了老戴同志的身份?
    他们居然还见过面?
    戴羽妮觉得这个事情更值得玩味了,老戴同志偷偷去见了大木头,居然还没告诉自己!
    “爸爸是去羊城开会,工作上的事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戴振宏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然后抬抬手,示意杨谦把东西放下来,坐下来说话。
    “戴叔叔,我从老家带了一些海鲜跟羊肉过来,羽妮喜欢吃的,这些先放冰箱吧?”
    杨谦指了指手上还拎着的塑料泡沫箱。
    戴振宏皱了皱眉头,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招手叫来家里的保姆,叫她带杨谦去处理。
    “我也去看看。”
    戴羽妮本来陪父亲坐下来了,但看见杨谦去了厨房,她也忍不住起身跟了过去。
    “哼!”
    留下了戴振宏一个人很不痛快地呆在了客厅里。
    戴羽妮家里的厨房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冰箱也不是杨谦平时能够理解的那种双开门大冰箱,它直接就是一个冷库!
    而且不只是一个“冰箱”,厨房里分出两个小储藏间,一个是储藏肉食的冷冻库,另一个是储藏蔬菜瓜果的冷藏室!
    杨谦先把东西放下来,一边拆封,一边跟保姆娥姨讨论着待会怎么处理这些食材,戴羽妮便走了过来,
    “娥姨,你先把它们放里面吧,等下杨谦说他要自己做这两道菜。”
    戴羽妮跟保姆交代了一下,看见娥姨走进了冷冻室,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杨谦的胳膊,嘀咕起来:
    “你以前居然见过我爸爸,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戴叔叔没说他是你爸爸。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粉丝,因为他说听过我的歌。”
    杨谦哭笑不得地说道。
    “粉丝……他没跟你说什么重的话吧?”
    戴羽妮撇了撇嘴,她可不觉得老戴同志会把自己当成大木头的粉丝,毕竟之前的态度摆在那里。
    “没有啊,戴叔叔还是挺好的一个人,嗯,挺和蔼亲切的。”
    杨谦想了想,摇摇头。
    他不是在拍戴振宏的马屁,主要是戴振宏那时候说话的内容古怪了一点,语气还算平和的。
    但戴羽妮听着,表情就更加古怪了。
    ……
    厨房里的事晚点再说,现在时间还早,不用这么快就开始准备午餐。
    杨谦回到客厅,这时候戴振宏正开着电视看新闻,他和戴羽妮便坐了过去。
    “戴叔叔,我……”
    杨谦拿来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小心地放在里层的cd唱片,跟之前另外用大袋子拎着的他和戴羽妮淘的那些黑胶唱片放在一起,准备递给戴振宏。
    但戴振宏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看这个新闻。”
    戴振宏抬了抬手,示意要杨谦看电视。
    新闻有什么好看的?
    戴羽妮觉得父亲是在拿捏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忍不住替杨谦打抱不平起来。
    但杨谦不是很在意,他还真地很认真地看起了电视新闻。
    新闻上说的是房地产税的问题,大年初二就播这样的新闻,多多少少有些不妥,但也正是因为大年初二就播报相关经济学家、原财政部专家对于这个政策的看法,杨谦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政策的推行,在今年估计是势在必行了。
    “小杨以前是学新闻、当记者的对吧?说一下你对这个新闻,对这个房地产税的看法。”
    这条新闻结束,戴振宏忽然问了起来。
    谈不上考校,叫一个没当过几天记者的小年轻谈论国策,戴振宏这是在为难杨谦。
    房地产税的问题,已经在新闻上争吵、议论了十几年了,就连最权威的专家也只是跟着国家的风向去解释,一直没能有什么定论。
    杨谦能有什么看法?
    “戴叔叔,这个是国家政策,我说不好。”
    杨谦有自己的一点点小判断,但他也不想在老丈人面前高谈阔论。
    “有什么说不好的?你学新闻的,看完这条新闻,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独立思考?”
    戴振宏摆出了一幅较真的态度。
    今天你杨谦要是不说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分析出来,就别怪我瞧不起你!
    “爸,杨谦第一次来,你跟他聊什么房地产税?”
    戴羽妮忍不住抗议了一句。
    “你看看他给你带了什么吧,杨谦可是为你,踏破羊城的每一条街,才找到这几张原版的老唱片!”
    戴羽妮还催促他,让他把唱片接过去。
    “原版唱片有什么稀罕的,等下再看!”
    果然,戴振宏并不买单,他还摆了摆手,让女儿不要掺和,给杨谦说话。
    杨谦还真的有话要说,他有点憋不住了!
    要是戴振宏的语气没有这么不屑,还说得好像杨谦学新闻的时候,吊儿郎当,没有一点真才实学的样子,杨谦其实都想含糊而过,避免给未来的老丈人一个锋芒毕露的不好印象。
    但自己是学新闻学的,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杨谦把自己的态度端正了起来,没把戴振宏当成未来的老丈人来看,就只是将这场“考验”,看做是学术上的交流,他得提起精神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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