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扎科夫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抓起放在桌上的***,戴上一顶钢盔,对参谋长说:“让一营长注意观察,我到外面去看看。”
    听说旅长要到外面去看看,参谋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着急地说:“旅长同志,外面太危险了,还是让其他人去搞清楚情况吧。”
    “参谋长,我如果不搞清楚外面的敌情,我怎么指挥作战呢?”乌扎科夫知道参谋长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安慰他说:“你放心吧,我只是到教堂的钟楼,不会去镇外的。”
    虽然乌扎科夫已经表态,不会到镇子外去,不过参谋长还是不放心,出门叫来了一名警卫排长,命他带人负责保护乌扎科夫的安全。
    乌扎科夫来到教堂的钟楼上,举起望远镜朝交火的区域望去。
    由于月亮已经被乌云遮住,他和那些在镇外担任守卫任务的战士一样,只能看到枪**击时的枪口焰,根本看不清敌人到底有多少人。
    乌扎科夫思索了一阵,转身吩咐站在身后的警卫排长:“排长同志,你立即回去告诉参谋长,让他命令一营长发射照明弹。”
    “发射照明弹?!”听到乌扎科夫的命令,警卫排长愣在了原处。
    “排长同志,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见警卫排长站在原地没动,乌扎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如今我根本看不清敌人的情况,没法指挥作战。让一营立即发射照明弹,我就能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和分布情况,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警卫排长这才应了一声,转身跑下了钟楼。
    几分钟过后,乌扎科夫听到自己的头顶上空,传来了不很响的砰砰声,在同一刹那间,有一股幽暗的白色光线照亮了四周的一切。他连忙举起望远镜朝交火的地方望去,只见在左侧沟壑纵横的位置,趴着五六个黑影,正在不时地射击着。而右侧三十多米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剩下的人正趴在地上,开枪向敌人还击。
    就在他准备放下望远镜,转身返回指挥所时,却意外地在望远镜镜头里,看到远处有一群黑影,正弯着腰朝交战的区域跑过来。
    “见鬼,难道德国人又增援了吗?”乌扎科夫心里这么想着,把眼睛再次凑近了镜头,仔细地观察着那群正在接近的黑影。
    被乌扎科夫看到的黑影,正是副连长率领的战士,他们是赶过来支援遭到附近的战友。就在副连长觉得光线太暗,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时,空中却升起了两颗照明弹,把德国人藏身的位置照得清清楚楚。既然能看清楚敌人的位置,他们很快就各自找到了掩体,朝着看好的目标射击。
    实施伏击的德军士兵,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支小部队从自己的身后冒出来。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苏军要支援,援军也是来自镇子里的,因此有专人监视镇子的方向,但没想到,敌人居然是从自己冒出来的。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有三名士兵被乱枪打死。剩下的三名士兵,躲在沟壑里,不断地变换位置射击,使副连长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乌扎科夫见到这种情况,转身下了钟楼,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他拿起电话对一营长说:“一营长,你看清楚敌人所在位置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一营长连忙回答说:“看得很清楚。”
    “既然看清楚了德国人的位置,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乌扎科夫对着话筒大声地说:“立即用迫击炮把他们都干掉。”
    接到命令的一营长,立即命令迫击炮排把仅有六门迫击炮架好,朝着敌人藏身的位置进行炮击。炮弹呼啸着飞了过去,落在一条沟边爆炸,一股股夹杂着泥土的黑烟冲天而起。
    迫击炮手的射击速度很快,那边的炮弹刚落地,这边新的炮弹已经出膛。炮弹炸得沟边无数的泥团冲天而起,从天而降的泥土噼里啪啦地掉在了躲在沟壑里的德国兵身上。
    见敌人被炮火压制在沟壑里无法动弹,一营长连忙又派出了一个排的战士,携带两挺**,前出到距离沟壑不到五十米的位置,用**封锁沟壑,使躲在里面的敌人无法逃脱。
    当其中一名德军士兵不幸被炮弹直接命中,尸体支离破碎地被爆炸的气浪四处抛洒,将另外一名士兵吓破了胆,他连忙高举双手,从沟壑里站起来,嘴里大声地喊道:“不要开炮了,投降,我投降!”
    然而他的喊声被被隆隆的炮声所掩盖,周围的苏军战士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相反,不远处的**手,看到一名德军士兵从沟壑里冒出头,立即冲他扣动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之后,德军士兵身中十几发子弹,仰面倒在了沟壑上。
    迫击炮一口气进行了十几轮的炮击,沟壑地区已经被黑烟所笼罩。一营长见状,知道敌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才下达了进攻命令。
    等一营的战士冲上去后,只在沟壑里发现了六具德军尸体,一个活口都没有见到。
    而副连长见敌人已经被消灭,这才起身走过来,冲着那些战士大声地问:“弟兄们,我是三营九连的副连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一营的。”一名上士走过来对副连长说:“我带你去见我们的营长吧。”
    副连长见过一营长之后,又跟着一营长来到了乌扎科夫的指挥所。
    “副连长同志,”乌扎科夫等副连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开口问道:“你怎么连夜回镇子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旅长同志。”副连长向乌扎科夫报告说:“有德国人偷袭我们的阵地,连长担心敌人可能有什么阴谋,便命令我连夜回来向您报告。”接着,他把自己在村庄里睡觉,如何无意中发现了两股敌人的事情,向乌扎科夫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乌扎科夫听完副连长的汇报后,若有所思地说:“副连长同志,如果按照你刚刚的说法,绕过你们防线的敌人是两部分,一部分去偷袭你们的阵地,被你们消灭了。而另外一部分,则悄悄地来到了镇子外面,难道是打算偷袭我们的指挥部?”
    “旅长同志,我觉得不像。”对于乌扎科夫的这种说法,参谋长却摇头反驳说:“如果说他们准备偷袭我们的指挥部,就觉得不会在副连长他们出现时,就贸然开枪暴露自己的目标。他们只有六个人,而我们则有三千多人,以六个人来对付三千多人,未免太天方夜谭了吧。因此我觉得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偷袭指挥部。”
    两人正在分析德军士兵出现在镇外的原因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参谋长拿起来听了片刻,连忙把话筒递向乌扎科夫,毕恭毕敬地说:“旅长同志,是司令员打来的电话。”
    乌扎科夫接过话筒,贴在耳边,果然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乌扎科夫中校,有人向我报告,说听到你们所在的雅科夫列沃镇的方向,传来枪声和炮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司令员同志,只有几名德国兵,已经被我们消灭了。”面对索科夫的**,乌扎科夫陪着笑说:“我想您肯定已经睡下了,所以就没有为这样的小事打扰您。”
    乌扎科夫猜得没错,索科夫原本已经睡下了,但却被参谋长萨梅科叫醒。后者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刚刚接到观察所的报告,雅科夫列沃方向传来了枪声和炮声,似乎正在进行战斗。”
    为了便于指挥作战,索科夫的司令部已经从普肖尔河畔,转移到了距离雅科夫列沃镇不足五公里的地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的确可以听到镇子方向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
    由于雅科夫列沃镇是距离敌人最近的一个据点,因此索科夫对那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非常关注。得知镇子方向有枪声和爆炸声传来后,连忙问萨梅科:“乌扎科夫中校有什么报告吗?”
    “没有。”萨梅科摇着头说:“乌扎科夫中校没有打过电话来。”
    大战在即,任何小的疏忽,都有可能酿成大错,深知这个道理的索科夫,便主动给乌扎科夫打了电话,询问镇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听完乌扎科夫的详细汇报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反问道:“中校同志,那你觉得几名德国人潜伏在你们的镇子外面,究竟想做什么?”
    乌扎科夫被索科夫的话问住了,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这应该是德国人的侦察兵,为了摸清我们的部署,甚至还准备抓几个哨兵。”
    “既然你觉得是侦察兵,那你们发现他们所使用的电台了吗?”索科夫问道。
    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乌扎科夫连忙用手捂住话筒,问站在一旁的一营长:“一营长,你们在消灭那几个敌人之后,有没有发现他们携带的电台。”
    “没有。”一营长摇着头回答说:“外面天太黑,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电台。”
    “立即安排人手去搜寻,一定要找到敌人的电台。动作要快!”乌扎科夫向一营长布置完任务后,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命令部下到德国人藏身的地方,寻找他们所携带的电台,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索科夫听完乌扎科夫的汇报后,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出来,便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乌扎科夫听到听筒里没有人说话,以为索科夫已经挂断了电话,但仔细听了一下,隐约能听到对面司令部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想听听索科夫接下来会有什么部署。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想出个眉目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中校同志,你在镇子南面建立的前哨站,部署了多少兵力啊?”
    “一个连,有一百多人。”乌扎科夫回答说:“如今他们的副连长正在我的面前。”
    “副连长在你的面前?”刚刚乌扎科夫向索科夫汇报时,曾经提到过副连长从前哨站回来报讯的事情,但索科夫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但此时他却隐隐感到不对静:“中校同志,前哨站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通过电话和你联络啊,为什么该连的副连长,会亲自到镇上向你汇报情况呢?”
    “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乌扎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由于我们旅的通讯器材奇缺,因此并没有为前哨站铺设电话线,因此在发生了德国人偷袭的事情后,只能由副连长亲自回来向我汇报。”
    索科夫听到这里,立即明白哪里不对劲了。他连忙对着话筒说:“中校同志,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潜伏在你们镇子外面的敌人,并不是什么侦察兵,也没有打算袭击你们的指挥部。他们的任务,就是切断前哨站与你们之间的联系。”
    “啊,敌人的任务,是切断前哨站和我们之间的联系?”乌扎科夫不解地问:“敌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乌扎科夫的答复让索科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中校同志,难道你还没明白吗?由于你们和前哨站之间没有电话进行联系,有什么事情,只能通过通讯兵来传递信息。
    敌人只要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那么就算他们占领了前哨站,你们也不会知道。到时敌人就能以前哨站为进攻出发点,向你们驻扎的雅科夫列沃镇发起进攻。你明白吗?”
    “不会吧?!”索科夫的话把乌扎科夫吓得魂飞魄散,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说:“德国人刚被我军打败,怎么可能有什么动作呢?”
    乌扎科夫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响声,把他吓得一哆嗦。这次,他顾不得用手捂住话筒,就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声音?”
    一旁的副连长连忙说道:“听起来有些像炮声。”
    “炮声?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参谋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声音好像是从前哨站方向传来的。”
    没等乌扎科夫再说话,外面又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巨响,接着声音变得更加密集而清晰,让指挥所的人心神俱颤。他们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自然能听出,正不断传来的响声,明显就是炮击。
    索科夫也从电话里听到了这个声音,连忙问:“中校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报告旅长同志,”乌扎科夫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应该是敌人在炮击我们的前哨站。”
    “见鬼!”索科夫得知前哨站遭到敌人炮击时,不免变得急躁起来:“那你还不快点派兵去增援,难道准备等他们被敌人消灭后再出兵吗?”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乌扎科夫被索科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我马上集结部队,派人去侦察,搞清楚德国人的意图,再派部队去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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