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你现在有空吗?”索科夫刚结束和萨梅科的通话,雅科夫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茨韦塔耶夫看清来人是雅科夫后,便微笑着冲他点点头,然后走到了指挥部的角落里,坐在长凳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雅沙,”索科夫没想到雅科夫会在此时来找自己,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米沙,”雅科夫坐在了索科夫的对面,气呼呼地说:“我到这里来找你,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索科夫有些意外地反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的气垫船分队,在运送坦克旅过桥后,多少已经发生了一些故障。”雅科夫不满地说:“如今还要运送火炮和配套的炮弹过河,这是打算让我的气垫船分队彻底报销的节奏吗?”
    搞清楚怎么回事后,索科夫觉得有必要让雅科夫明白,此刻运送火炮和大量的炮弹过河,只是为了迷惑敌人。呵呵地笑了两声,把桌上的烟盒朝对方递过去,嘴里说道:“雅科夫,对不起,是我没有把问题说清楚,我们运送火炮过河,不过是为了迷惑德国人的举动而已。”
    “迷惑德国人的举动?”雅科夫接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立即点燃,纳闷地问:“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是这样的,雅沙。”索科夫把最高统帅本人向各国武官通报了错误的情报,以及上级为了弥补这个过错,而给自己下达的作战任务,向雅科夫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为了让德国人以为,我们准备把突破口选择在左翼登陆场方向,才会大战旗鼓地用气垫船运送火炮……”
    “等一等,米沙。”索科夫刚说到这里,就被雅科夫抬手打断了。后者皱着眉头问:“你刚刚说什么,只运送一个炮兵团到乌德河东岸建立炮兵阵地?”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雅科夫将嘴里叼着的香烟往桌上一扔,猛地站起来,对索科夫说:“如今在河边停留的火炮和弹药,恐怕一个师都不止吧?”
    “怎么回事?”这次轮到索科夫疑惑不解了,他扭头望向坐在角落抽烟的茨韦塔耶夫,客气地招呼道:“将军同志,请您过来一下。”
    听到索科夫叫自己,茨韦塔耶夫连忙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后,快步地走了过来,同时嘴里还问:“索科夫将军,出什么事情了?”
    索科夫用手指着雅科夫,对茨韦塔耶夫说道:“将军同志,雅科夫上校告诉我,说如今河边等着渡河的火炮和弹药,甚至都不止一个炮兵师。我想问问,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茨韦塔耶夫也许还会质问对方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可此话是雅科夫说出来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赶紧冲着雅科夫客气地说:“雅科夫上校,能给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雅科夫原本还有点生气,可见到茨韦塔耶夫对自己如此客气,也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回答说:“气垫船分队运送了一个炮兵团过河后,我们正在对船只进行检修,忽然来了一位将军,让我们立即将岸边剩余的火炮和相配套的弹药,全部送到对岸去……”
    从雅科夫的讲述中,索科夫和茨韦塔耶夫搞清楚了所发生的事情,原来一名炮兵师长准备让雅科夫的气垫船分队,把该师剩下的所有火炮,全部运送到东岸去。因为遭到了雅科夫的拒绝,便冲他大发雷霆,甚至还威胁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茨韦塔耶夫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的麾下,居然有人敢威胁雅科夫,为了防止失态扩大,他主动向索科夫提出:“索科夫将军,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最多一刻钟,我就能解决此事。”
    等茨韦塔耶夫离开后,索科夫招呼雅科夫重新坐下,好奇地问他:“雅沙,在解放别尔哥罗德和哈尔科夫的战斗中,你的气垫船分队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想问问,这批气垫船还嫩使用多长时间?”
    “米沙,这里没有外人,我可以如实地告诉你。”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问题,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由于超负荷使用气垫船,我们带来的所有备件都用光了。”说到这里,他看到索科夫似乎想说点什么,便抬手制止他,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说,备件没有了,可以从莫斯科方向调集。对不起,这是目前为止生产出来的所有备件,一旦消耗殆尽,至少在半年时间内,是无法进行补充的。”
    “雅沙,听你的语气,一旦这些气垫船发生了故障,我们至少在半年时间呢,没有机会再使用气垫船?”
    “的确是这样的。”雅科夫回答完这个问题,忍不住问索科夫:“米沙,你的部队真的能在天黑前,冲入哈尔科夫城内吗?”
    “雅沙,你我都是朋友,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索科夫收敛脸上的笑容,表情凝重地说:“虽然我已经有了周祥的计划,但在执行时是否会发生意外,谁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对你说,我会尽力而为。”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雅科夫倒是能理解,毕竟几十万军队如今在哈尔科夫的各个方向,和德军打得不可开交,索科夫又不是天神下凡,怎么可能说突破敌人的防线就突破呢?想到这里,他不禁为索科夫担心起来:“米沙,如果你们真的不能在天黑前,突破敌人的防线,冲入哈尔科夫城内,你会不会有麻烦呢?”
    “雅沙,我已经说了,我会尽力而为的。”索科夫态度明确地表示:“就算天黑之前无法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也会继续攻击,直到完成上级的命令为止。”
    索科夫的这话,正好被刚返回的茨韦塔耶夫听到,他有些诧异地说:“索科夫将军,你说就算天黑之前无法突破敌人的防线,入夜之后,你也不会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吗?”
    “完全正确,将军同志。”索科夫点点头,接着往下说:“既然上级给我的命令,是突破敌人的防线,冲入城内。那么只要我的部队没有丧失攻击力之前,进攻就不会停止,直到完成上级的命令为止。”
    索科夫说完这话,看到面前的茨韦塔耶夫,忽然想起对方是出去处理炮兵的事情,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将军同志,炮兵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索科夫将军、雅科夫上校,请你们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听索科夫问起此事,茨韦塔耶夫连忙开口解释,别看他叫着两人的名字,但他主要的目的是向雅科夫解释:“该炮兵师师长误解了我的命令,以为我要将他全师都调到东岸,因此便把该师所有的火炮都拉到了河边,做渡河的准备。我刚刚找他沟通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误地解读了我的命令。”
    解释完毕后,茨韦塔耶夫陪着笑对雅科夫说:“雅科夫上校,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错都在我的身上,让你受了委屈,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将军同志。”雅科夫见茨韦塔耶夫道歉的态度诚恳,自然不能和对方计较,只能礼貌地回答说:“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我已经命令他们立即返回原有的阵地,此刻他们正准备开始转移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茨韦塔耶夫这么说,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连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将军同志,既然炮兵师的主力都停留在河边,那不如就让他们留在那里,顺便摆出要渡河的架势。”
    茨韦塔耶夫听完索科夫的话,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索科夫将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将军同志,”索科夫见不光茨韦塔耶夫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连雅科夫也是一脸的茫然,便对两人说:“虽然我们请上级动用两个航空师的战机,对敌人的防线进行狂轰滥炸,还在东岸的登陆场建立了炮兵阵地,摆出一副准备从左翼突破的态势,但谁知道德国人中有没有能人,能识破我们声东击西计谋的人,因此还必须继续搞假动作。”
    茨韦塔耶夫能被后世评为卫国战争中的优秀集团军司令员,本事还有几分的,听索科夫说到这里,立即明白对方试探表达的意思,连忙插嘴问:“索科夫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的炮兵师继续停在岸边,摆出一副准备渡河的态势,来迷惑敌人?”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索科夫点点头,肯定了茨韦塔耶夫的说法:“如此庞大的一支炮兵部队停留在乌德河边,摆出准备渡河的态势,只要敌人不是瞎子聋子,肯定会发现他们的。这样一来,敌人就会深信我们准备从左翼实施突破。”
    雅科夫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门道,便试探地问:“那我的气垫船小组能做点什么,继续运他们过河吗?”
    “为了迷惑敌人,你可以摆出运送火炮渡河的架势。”索科夫对雅科夫说:“火炮倒不用搬上船,但你们在河里来回运送时,行动速度一定要迟缓,给敌人造成一种错觉,以为你们正在将更多的火炮和兵员运往东岸。”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雅科夫顿时明白了,连忙点着头说:“好吧,米沙,我这就去安排此事,肯定可以迷惑住敌人。”
    茨韦塔耶夫等雅科夫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后,转身望着索科夫问:“索科夫将军,我觉得你让炮兵师的主力继续停留在河边,恐怕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吧?”
    “您猜的没错,将军同志。”对茨韦塔耶夫的猜测,索科夫倒是没有否认,他如实地说:“虽然我们制定了声东击西的战术,准备把敌人的主力吸引到左翼来。但这样做,却依旧很难保证我们的右翼部队能完成预定的作战目标,突破敌人的防线。所以我们必须准备后手,一旦右翼攻击不顺,我们就可以把左翼的佯攻,变成真正的进攻。”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茨韦塔耶夫附和道:“我们用两个航空师对敌人狂轰滥炸,使敌人误以为我们会将突破口选择在左翼,肯定从右翼抽调兵力来加强。如此一来,他们的右翼就变得空虚了。当他们发现中计后,又会把派到左翼的部队,重新调回右翼。
    到时候,左翼的力量便会守军在空袭中伤亡惨重,而增援兵力被调走的缘故,而重新变得空虚起来,我们出其不意发起的进攻,没准只能达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错,这也是我让炮兵师继续留在岸边的缘故。”索科夫接着往下说:“一旦右翼的攻击不顺,那就把炮兵师剩余的火炮,全部运送到东岸,炮击敌人的防线。我不相信敌人的防线在遭到了猛烈轰炸和炮击之后,还能挡住我们的进攻。”
    见索科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拿出了一个备用方案,茨韦塔耶夫的心里对他赞叹不已。原以为他能如此年轻就担任集团军司令员,是利用了一些关系,但如今看来,对方是真的有本事,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为了拉近和索科夫之间的关系,茨韦塔耶夫想到对方有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的想法,便主动说道:“索科夫将军,等哈尔科夫战役结束后,我一定会给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院长写推荐信,推荐你进入学院学习。”
    能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一直是索科夫的梦想,此刻听到茨韦塔耶夫主动提起此事,他便知道,此事已经成功了一半,便向茨韦塔耶夫伸出手,感激地说:“将军同志,真是太谢谢您了,如果我真的能进入伏龙芝军事学院,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苏军两个航空师对左翼德军防线的狂轰滥炸,以及索科夫部队大战旗鼓地渡河,都让德军彻底地以为苏军会把突破口选在这里,因此不光第11军的增援部队赶往了左翼,就连其它地段能调动的德军部队,也陆续赶往该地区。
    担任右翼指挥的萨梅科,从侦察兵处得到情报,德军抽调部队向左翼运动,心里不禁喜出望外。他估摸着派去增援的部队已经走出很远,在短时间内无法赶回时,果断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和其它友军部队不同的是,索科夫的部队进攻前,一般不使用效果不大的炮火准备。若是遇到敌人坚固的防御工事,都是用新式火箭弹和火箭弹对付,敌人原本就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工事,哪里扛得住这些武器的攻击,防线很快就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得知前方的防线被撕开一条口子后,萨梅科立即投入了担任预备队的第254师,让他们从打开的缺口处进入战场,继续向纵深发展。
    德军哪想到苏军会有一支部队直冲他们的防御纵深,仓促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第254师的先头团,率先突破了德军的防御,冲进了城市西南方向的机械加工厂,并快速地占领了一片区域,建立了巩固的防御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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