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粉黛直接就奔了沉鱼的院子。她到时,倚林正教训一个粗使丫鬟,一看到粉黛,赶紧就迎了过去:“四小姐怎么来啦?奴婢给四小姐请安。”
    粉黛看着倚林,展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这话说的,从前我来大姐姐的院子,总怕人背地里说我巴结嫡姐。可如今,大姐姐跟我可是一样的身份地位,我多往她这边走动走动,不是应该的么?”
    倚林面色变了变,却也不敢反驳。这凤粉黛有的时候真让人觉得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四小姐说得哪里话,您能过来叙叙,大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四小姐快请进吧!”
    倚林引着粉黛进了沉鱼的屋子,屋里的沉鱼正盯着桌上的黑胭脂发呆,直到二人都到近前了,这才反应过来,到是被突然出声的粉黛给吓了一跳。
    “大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沉鱼看着粉黛,立时又想起关于玄天华的那个事,她很想跟粉黛再多问几句,可倚林提醒的眼色又投了过来,她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憋了回去。转而换上和悦笑脸,对着粉黛道:“今日下了雪,四妹妹出门怎么不加个斗篷呢?小心冻坏了身子。”
    “大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在屋子里坐得住?”粉黛最看不上沉鱼这张菩萨脸,自顾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盯盯地看着沉鱼。
    沉鱼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直愣,“出什么事了?”
    粉黛惊讶地道:“大姐姐难道不知道?”
    倚林皱了皱眉,插口道:“今儿下雪,大小姐就一直待在房里,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也该有下人打听着呀!”粉黛看了倚林一眼,摇头道:“这么不长心的下人,可怎么能侍候好主子?”
    倚林被她说得一肚子气,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沉鱼现在不是嫡女了,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也跟着降身份。
    沉鱼根本就不明白.粉黛在说什么,却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急着问:“你别理下人,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粉黛凑上前,脸贴得沉鱼极近,就差鼻尖儿碰鼻尖儿了。沉鱼不习惯,正准备往后挪挪,就听粉黛开口道:“凤羽珩把七殿下关在同生轩,已经有好几天了。”
    那跟着粉黛一起来的丫头不由得在心中道:四小姐可真是挑拨陷害的好手。她明明说今早才看到七殿下进了县主府,怎么到了四小姐嘴里就成了“七殿下关在同生轩已经有好几天了”?
    然而,这样的慌话却成功地将沉鱼的愤怒勾起,只见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瞪,声音都尖锐得变了调——“你说什么?”
    粉黛在心中暗道“很好”,嘴上却又加了把劲儿:“上次我与大姐姐说凤羽珩跟七殿下不清不楚的在一起,还让七殿下受了伤,大姐姐不信。可如今呢?她那县主府闭口谢客好几日了,连那白巧匠家的女儿都近不去,却偏偏七殿下自由出入。哦不对,是只进了,并没有出,两人关起府门在屋子里,还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此话当真?”凤沉鱼脸都绿了。
    “当然是真的!”粉黛捅了捅身边的丫鬟,“是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快告诉大姐姐。”
    那丫鬟没办法,硬着头皮回了声:“的确是奴婢亲眼看到七殿下进了同生轩。”她可没说是哪天进去的,要让她跟着四小姐一起来诬陷那样一位出尘若仙的男子,这丫鬟总有一种下一刻就要遭天打雷劈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沉鱼下意识地呢喃出口,面上怒气越来越盛,偏偏凤粉黛还在不停地添油加醋——“二姐姐实在是太过份了,虽然她不住在凤府里,但到底还是凤家的女儿,还没出阁呢就干出这种事,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咱们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啊?更何况,府里的名声都上她给败坏了,谁还愿意与咱们说亲?”
    沉鱼就觉得心里有一股子气快要炸了,说不说亲的她不管,名不名声也无所谓,她如今满脑子都想着玄天华在同生轩里的事。
    那样的一个人,居然被凤羽珩关到自己的院子里好几日了,凤羽珩到底是想干什么?
    粉黛看着沉鱼那张脸越来越扭曲,她心里就越来越乐,不由得再道:“同样都是凤家嫡女,从前大姐姐做嫡女的时候,对咱们姐妹多好,家里从上到下都是乐乐呵呵的,那时,母亲也在……”
    “别说了!”沉鱼闭上眼,要很努力地控制着情绪才能忍住不当着粉黛的面爆发出来。“四妹妹今日来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粉黛也站了起来,道:“就是不想让二姐姐做的龌龊事污了整座凤府,所以请大姐姐来拿上主意,这个事应该怎么办?”
    粉黛瞅准了沉鱼此时心绪不定,索性将这个球踢到她面前。而沉鱼也确如她所想,正在气头上,一听粉黛如此说,想都没想,便道:“我如今做不了主,还是要禀明祖母才对。”
    粉黛点头,“那大姐姐就与我一同到舒雅园去吧!”
    倚林拧着眉心,轻扯了下沉鱼的袖子。沉鱼心里微微一动,原本就要抬起的脚悄悄地收了回来,再想了想,道:“今日下雪,祖母的腰病越是天凉越是不好,咱们不如明日请安时再说,今儿就不要打扰了吧。”
    “也行。”粉黛也不与她计较这一天两天,“只要大姐姐记得这个事儿就好,那粉黛就先回去了。唉,大姐姐也别太忧心,清天白日的,量那凤羽珩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沉鱼刚平复一点的心绪立即又被挑拨起来,亏得粉黛走得快,不然,只怕刚出口的话便又要改了主意。
    倚林亲自把粉黛送出院子,看她走远了,这才又一路小跑的赶了回来,到了沉鱼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啊!别说四小姐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您也不能这个时候跟二小姐为难。您想想,万一二小姐真被罚了,或是出了别的差子,您那二百万两银子不是白花了?”
    沉鱼一惊,这才反应这来,二百万两银子是小事,倚林的意思她懂,凤羽珩若是出了事,谁与她治诊?
    “你说得对。”沉鱼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差点被那丫头激怒了。凤羽珩不能倒,至少,在我的事成之前,她必须得好好的做凤家嫡女,什么事也不能出。”
    话是这样说,可那一脸含狠的狰狞感却依然存在,看得倚林阵阵心惊。
    次日晌午,雪停,凤府众人齐聚舒雅园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已经穿戴整齐,在赵嬷嬷的搀扶下准备往观梅园去呢,一见大伙儿都到这边来了,到有些发愣。
    “怎的?今日还不唱啊?”她一边说一边往外头瞅瞅,“雪不是都停了么?我瞧着日头挺好,应该不会很冷。”一边说一边看向韩氏,那意思是想让她开个口,毕竟戏班子是她叫到府里来的。
    韩氏没说话,到是安氏将话接了过来——“老太太,是四小姐吩咐咱们都到这边来的,说是有话要说。”
    老太太一听脸就沉下去了,直觉告诉她,凤粉黛这一搅和保准没好事儿,今儿这戏怕是听不成了。
    她白了粉黛一眼,无奈地又让赵嬷嬷把她扶到主位上坐着,然后道:“行了,你们也都坐吧。”再看看粉黛,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
    粉黛清了清嗓,先看了眼沉鱼,随后道:“还是大姐姐说吧。”
    沉鱼一脸纳闷地看向她,“四妹妹叫了我们到舒雅园来,怎的又让我说?”
    粉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说凤沉鱼你就装吧,都这时候了,还摆那一张良善的脸有什么用?
    腹诽归腹诽,她到是也没跟沉鱼计较,开了口道:“近几日都没见二姐姐,算起来,自打父亲离京,二姐姐就没到这边来过吧?”
    老太太见她又扯起凤羽珩,不由得厌烦起来:“有事你就说事,扯些有的没的是做什么?”
    粉黛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是有的没的呢?孙女今日要跟祖母说的事,正是跟二姐姐有关呢。”
    一听说跟凤羽珩有关,在场的除了韩氏与沉鱼这边都知情之外,其它人均皱起了眉。安氏心知粉黛怕是又要找麻烦,可碍于身份,她又实在不好说什么。到是想容把话接了过来,道:“二姐姐府里有事,每天都派丫鬟过来跟祖母请安,还把祖母需要的药都带了过来,四妹妹,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一听想容说话,粉黛又生了气来,可眼珠子一转,一抹笑却又勾上唇笑。她看了看想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上次宫宴,三姐姐不是得了一件七殿下送的衣裳么?我可还记得呢,三姐姐穿起来特别好看,七殿下对三姐姐可真是用心。”
    想容听她提起这个,不由得小脸红了红,头也垂了下去。
    沉鱼看在眼里,银牙便又咬紧了几分。
    “七殿下那样的人,神仙一般,世俗之人均不忍染指,三姐姐动心,也是应该的。只是……”她看了看沉鱼,见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无奈地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话说完——“只是再好的人也逃不过被恶意勾引!”
    想容大吃一惊:“四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粉黛不再卖关子,站起来冲着老太太俯了俯身,告状道:“祖母。二姐姐的县主府这些日子一直闭门谢客,有人亲眼看到连白家的嫡女都进不去,但却也有人看到七殿下出入县主府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而且七殿下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这都一连好多天了!”
    “什么?”老太太大惊,“你说七殿下进了县主府几日未出?”
    粉黛点头,“没错,孙女身边的丫头亲眼看见的,这事儿大姐姐也知道。”说着,转看凤沉鱼,“大姐姐,妹妹说得没错吧?”
    本以为沉鱼会点头赞同,然后与她一起状告凤羽珩品行不端。
    谁知,沉鱼却一脸奇怪地看向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反问了她:“四妹妹说的事,我从未听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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