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其实这老头子聪明得很,他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明明知道这路怎么走,可就偏偏不告诉我们,而一边他又跟进来了。看来,得多提防着他。
    我们继续往前走,几束手电筒的光会聚在一起,照明了前行的路。同时,二山胖还是遵循古老的倒斗方式,拿着蜡烛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们看脚下!”阿水尖叫。
    我下意识地把手电筒照在脚下,并慢慢地蹲下来,只见地面上有一个个黑影在移动,那黑影大概有巴掌大,轮廓奇特,慢慢地游动着。我搔了骚后脑勺,沉思良久,怎么总觉得这样的轮廓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不论我怎么回忆,却再也想不起来关于它的一丝一毫了。
    地面上的黑影透明度大概在百分之四十左右,就好像水波纹一般,缓缓地向前挪动,诡异至极。他们几个可都吓坏了,唯有严普那糟老头子若无其事地环视着四周围。
    表哥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把手电筒照向头顶的石壁,疑惑地说道:“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上面明明是闭合的石壁,没有缝隙,也没有什么光斑,什么都没有,那这地上的这一个个行走的小黑影是哪里来的呢?”
    那许大胖子把那严普揪过来,厉声呵斥:“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干的?你他娘的要敢耍什么花样老子宰了你!”他咬牙切齿的,而严普一副浑然不知情的样子,装作吓坏了的,开始惊慌地胡言乱语。
    不只是我,依陌蓝墨这双锋利的眼睛,他是绝对能瞧出来这老头子有问题,只不过,他不想太早揭穿他。他和我一样,就想看看这严普究竟想搞什么花样儿。
    方衷洺也是不知所措,我本以为他的父亲来过这儿,他应当是对这里略知一二的,没想到现在这会儿也是觉得很纳闷儿。
    陌蓝墨便道:“我们脚下所踩的石头本身就有问题,这东西是从这石板下影射出来的,再加上这里的地形独特,光线又比较暗,人只要一看到,便会觉得这是黑影。”
    “那这究竟是什么呀?”离珠姐问。
    可谁曾料想陌蓝墨只不过是想让我们别自乱阵脚而已,他没深入解释这黑影究竟是什么生物,以至于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在哪里看过这模型。
    许大胖子拽着严普,推着他走。我倒觉得难得一个队伍挤来两只胖老虎,虽然二山胖的体型要比许大胖子小很多倍,但是二人不论是从言行还是性格上看,似乎都在同一个频道。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姓许的月夫人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与他为伍。
    我们一行人继续往下走,这一路上,我都会格外去注意这严普。因为现在严普是个局外人,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蜓北,而且,我不会忘却之前资料上显示,那些他领头进蜓北的人,全死了,唯有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地面上的黑影流动是越来越快了,而且数目也在递增,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看着脚下的东西,分了神,唯有陌蓝墨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着,把这黑影当作不存在一样。其实任谁都会好奇,都会害怕,只不过经历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猝然,小原细声道:“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云彦立即竖起耳朵,还真的装出一副靠耳朵吃饭的样子。只不过他估计不知道,土夫子是靠鼻子吃饭,耳朵只是备用,而在这花城里,唯有这制铁李家拥有天耳通的本领,李家的人耳朵最好使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疯女人的哭号呀?”云彦尴尬地说。
    所有人保持安静,我也仔细地听了听,果然,就像是那种没了老公孩子,成天疯疯癫癫地在大街上哭喊的夜里怨妇的哭声一样。小时候,我们那里几条巷子里有很多这种女人,她们可能受了些什么打击,衣衫褴褛,夜间一两点的时候就躲在别人家门口的石缸后啜泣。
    如今想来,还真是瘆人。只不过现在已经快步入全面小康社会了,这种人有的靠捡破烂混口饭吃,有的却被好人家雇佣了,总之,现在夜里都很少能听见哭号声,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我回过神来,越发觉得这哭声越来越局促了,就好像绕着你的耳际,仔细聆听,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严普疯了般地叫起来:“这是鬼婆的指示!各位爷赶紧离开吧,里面真的不能再进去了,闹鬼呀!大凶之地,永无生还!”
    许胖子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大步流星地迈向严普,铁青着脸,眼里就好像藏着一团火,狠狠地踹了严普一脚,力道十足,厉声道:“你他娘的再胡说一句老子现在立马就揍死你!”
    严普道:“不是,我真没胡说,爷!别,别打我!是真的!”
    大伙儿可能习惯了这样的许胖子,所以也就没去注意这些,陌蓝墨一心放在研究前面的路。而此时许胖子咬牙切齿的,手腕一番,抓起严普瘦弱的手,欲把他的手骨头都折断,可还没开始虐打这严普,严普就发出连连的惨叫声。
    阿水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从后头走上来,拍了拍许大胖子的后肩,柔里柔气地劝道:“行啦,你就放过他一马吧。想来,我们还得靠他指路呢。”
    许胖子愣愣地把头扭过来,满脸横肉的,明明眼睛很小,却非要瞪得连两条纤细的眉毛都被动地竖了起来。我也正后头看,只见那严普的眼珠子一转,动作迅猛地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露出奸佞的笑容。
    “小心!”我尖叫。
    就在我喊话的那一刹那间,那严普握紧刀子,狠狠地戳向许大胖子,那刀尖就这样扎进他那肥胖的小腹里,鲜血横飞,许胖子也没有尖叫,只是做出一个木讷的表情,睖睁着眼,直溜溜的,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保持身体不动,缓缓地把脸转向严普。
    严普冷哼一声,咬着牙拔出小刀,鲜血四溅,还没等许胖子倒下,他便撒腿就跑。大伙儿看到这一幕,个个都是大惊失色,倪飞和云彦正要追那严普回来好讨个因果报应,却被表哥叫住了:“不用追了!”
    月夫人看向我表哥,我便解释道:“严普对这里很熟悉,你们没觉得奇怪吗?之前随他来的人,都死了,而他却一直活到现在。他一直在隐藏着什么,如果现在我们追上去,那就中了他的局了,我怀疑之前来蜓北探险的人,有一半以上,是他弄死的。可以说,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进入真正的蜓北,而是,被严普杀害了。”
    “呵,你说得倒轻巧,现在死的,是我的人,你当然不担心了。你若是那么快察觉这老头有问题,干嘛不说呢?我看你就是有意图,你们几个不过是想利用他害死我们,然后你好自个儿进蜓北坐收渔翁之利吧?”月夫人油腔滑调地说。
    我无所顾忌地回复道:“我若是早揭穿他,估计现在死的,可不止许胖子一个了。月夫人,你要知道,我没有恶意,就算是要干掉你们,我有的办法,犯不着借他人之手。”
    见此情形,二山胖就特为我抱不平,他可是恨极了像月夫人这样的人,就冲上次在月光宝殿,二山胖就咽下这口气。这会儿,二山胖便唧唧哝哝地道:“怎么?现在人死了不赖那个杀人的人反而怪别人呢?三爷刚刚不是有提醒他吗,是那姓许的迟钝了些才给严普下手的机会。好歹我们三爷有注意到,可你们呢,刚刚连看都不看的,我瞧,下一回死的就是你月夫人吧!”
    话罢,方衷洺压低了帽子,拔出枪支,拉了拉套筒,然后拿枪正对着二山胖,像恶狼般瞪着他,怒不可遏地抖着手。表哥随即也从口袋里摸出枪来,火速拉了套筒,一个箭步移到方衷洺的身旁,把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表哥还真是眼疾手快,只是略微冲动了些,那气势呀,估计陌蓝墨还要差几分。方衷洺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到了墓里,他绞尽脑汁地要除掉我们,这也是我从先前就猜想到的,所以他这一举动也没什么稀奇,月夫人倒是认为,到了墓下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不过,他方衷洺既然敢动真格,我们也不会让着他。方才,我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如今必要的时候,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气氛忽然变得死气沉沉的,阿水便打破了沉寂,莞尔一笑,劝各位把枪都放下,道:“三爷您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不过,你说这严普的动机是什么呢?他为何要害死人呢这是?”
    我叹了口气:“阿水呀,我若是知道原因,他许大胖子就不会死了。”
    听到这个“死”字,倪飞才碍手碍脚地走到许胖子的尸体旁边,或许他是不相信一把刀能杀死这么结实的胖子,正准备为他处理枪口,瞧瞧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他才把手伸过去,正要放在胖子的鼻腔前,卒然,离珠姐便道:“那刀上有毒,侵入体内,必死无疑。”
    倪飞惊恐万状,这手指头才碰到许胖子的伤口,随即便把手缩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嘴里小声念叨着:“死人了死人了……”
    按理说,人死后尸体不会很快就发生变异,可我怎么瞧着这许胖子的脸变得越发白了,就好像抹上了胭脂粉。我蹲下身来,戴上手套,把他的头转了过去,只见他的脖子处出现了一块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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