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急火燎地往前跑,一直有一种想法就是可能跑着跑着尽头就来了而我就无路可走了,最后扛起梼杌刀和这家伙大干一场。
    可这墓道修得也够长,本来以我这样的速度,一会儿就会有岔口之类的。不行了,我实在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不得不停在半路,蜷伏在窄窄的阴暗的墓道里边,直喘气。
    它应该没追上来吧。根据那只血手的大小,还有指头的长短粗细,可以大致推出尸体的身材应该是比较魁梧的,至少是个壮汉之类的,而且身高也可能比较高。大概得有于厉生那种吧,这墓道的高度和宽度,要塞下它应该会比较困难。
    就更别说,它能像我这样活蹦乱跳的了。
    分析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以为到这儿就完了,却不曾料想,这次是一股恶臭从我头顶上冒下来,总觉得是头发有些发热,而且味道就像这腐烂的尸体刚从水沟里打捞上来似的,臭得要命。
    我禁不住抬头一看,只见一张似是被黑炭涂抹的脸正对着我,眼睛处还沾着腐血,露出一口黄牙,正张嘴朝我哈气。
    登时我便吓缩了,拔起枪支给它崩了一枪,它索性不趴在顶上了,跳下来下要抓我,我连忙撒起腿来又往前跑,它还没来得及抓到我的衣服,便又跃上顶处,握紧桅杆,踩着两侧的墙壁,追逐我。
    我是火急火燎地往前赶,他却也穷追不舍。枪也不管用,刀肯定也是不好使了,这样的凶尸是压根儿不怕皮肉苦的,我就是掀它一层皮它顶多就吆吆几声,回头还是能逮着我。
    得拿它的要害,比如喉咙这样的部位,能把它脑袋拧断了是最好。碍于这凶尸实在过于恶心,又臭又丑不拉几的,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可我也不至于蠢到和它拼体力。
    机会来了,墓道终于开了口,凶尸比我还快,后腿一蹬便直接跃到我跟前了,还好我刹得住,不然就得被它那长了霉毛的爪子给抓伤了。
    这摘花鼓我是不在行,但这扼喉我可是顶有名的。真不凑巧我那天就把雨亦奇稍微扼了一下,把他变成哑巴,再用用力,活人就得没命,死尸就得安静。
    真不凑巧今儿个凶尸被我碰上了,本来可以好好回去躺着的,这下怕是没个着落了。师父在教那套掌风如刃的时候,就很在意手法,要我重点关注手掌和手指的灵活变动,所以于司宸在传授我这招扼人咽喉的功夫时,我学起来倒也比较容易。
    这凶尸足足得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吧,总之我觉得它并不比于厉生矮多少,我这样横冲直撞肯定会被他重伤,也不是它的对手。我的个子也没他那么高,既是如此,就得想办法,骑在它上面,以疾速扼其咽喉。
    来不及多思考了,我酝酿好气力后,莲步生风,一个跟头翻到半空,它一个跨步而来舞爪欲抓破我的皮肉,却不料我倒翻了几个跟斗,往后飞遁而去,一脚奋力蹬壁,两手放平,借力以运轻功,我一个旋身便踩在它的肩部。
    它有些恍惚正握住我的双脚欲将我砸下来,我弓腰蓄力,手腕一番,小刀脱手而出,刺穿它的喉咙,再摸出一手,狠狠地把它的脖子往一个方向拧开。
    一声脆响,那凶尸只顾凄厉咆哮,松了手,我连连后退,旋即握紧梼杌刀,砍断了它的脖子。
    它的脸部还保持着惊恐而失态的表情,旋即黑血一骨碌漫出来,体内的虫子也如潮水一般从它的脖子出涌出来。那脑袋就像黑球一般在地上滚去,我把燃着的火机扔到尸身上,那虫子见了光便都钻回去了,有的被烧死,有的却已逃之夭夭。
    这也太点背了,我手脚发凉,心惊肉跳,方才若差个片刻,我怕是得被这凶尸撕烂了。这凶尸委实有些吓人,而且它比我之前看到的凶尸也还要凶,这种凶尸应该是死前囤积了不少的怨气,要不是尸变也不至于如此。
    想来,我这是第一次斩尸,梼杌刀的原配功能终于能够比较好地发挥出来了。记得以前,杀尸什么的,全都是陌蓝墨,他一个人足以顶十个,就凭他尸尊的身份,再凶的凶尸也都会低头下跪。
    可是现在呢,表哥不在身边,他也走了,大家都走了。这次我是真的一个人了。现在提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要陌家一个发号施令,蓝墨就不得不从,三个月的时间到了,一切或许便都结束了。
    可我却依稀记得,初见的那股腾腾的杀气,那眸光似电,他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独特的弧线,剑光亦如霹雳闪电,划破苍穹。就凭这股冷厉的风,足以器动四方,令万物皆失了色。
    当初是一味的敬佩,但或许是我不了解全部的他吧。就像我不了解全部的表哥一样。
    我坐在这冰冷的地板上,晃过神,环视着这四周的环境。连忙掏出地图一对照,才发现我兴许来对了地方:我现在所在的墓室,应该就是真的五官王的主墓室。
    而方才所见的石棺实则是这里附近的一个耳室,那个凶尸兴许是给五官王陪葬的,又或者是四殿里的哪个鬼差,总之,不可能是五官王真身。
    而我要找的这个真身,很有可能就在我现在所在的这间墓室里头。
    我拍拍身上的灰,缓缓站起身,把蜡烛点燃了。墓道的风不断透进来,空气应该是较充足的,因为用火光的话一方面是为了照明,一方面是为了吓吓这些尸虫。
    这些虫子虽不比龙虱厉害,但咬人却很疼,伤口会发炎,之前有不少考古队员就因为这个而得了很严重的湿疹,皮肤病之类的。所以后来大家都做了准备,比如擦擦护肤粉,并且带把盐或带火机之类的。
    我是不太习惯带盐的,因为有时候如果衣物或者背包受潮了,盐巴包在布里头很快就融,带个瓶子吧我又嫌它麻烦。融了可就不好了,等下东西都是咸咸的,像从海里捞起来似的。
    这间主墓室很大,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空间不是特别宽阔,但是它有许多别的门道,比如左拐再右拐,有一个低矮的门口,里头又是一间小小的墓室,除了骸骨以外,还有不少的陪葬器物。
    具体的,可不止字画和瓷器,还有像一些金贵的丝织品,一些达官贵人穿的衣服,那些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的,指不定就又是天山的桑蚕丝给纺成布匹的呢。
    我数了一下,里里外外一共有九间墓室、耳室。每间旁边都有一条墓道,我刚才走的就是其中的一条,而石棺所在的地方其实也是这里的一间耳室。
    这也证明了我刚才的推断。这儿应该才是主墓室,由主墓室往四面八方通墓道,建耳室。而且每间耳室除了堆放陪葬品之外,还都停放着一口棺材。我和黑老头破墙进后所看到的石棺,其实也不是真的五官王真身的藏处。只不过,是由五官王主墓室分出的一个岔口,由于是第一个,所以就详细写了五官王。
    所以呢,后面那些有带个“王”的字眼的,说明也同属于五官王主墓室的分支,或许是其间一个耳室之类的。
    也就是说,主墓室就像主干,枝干往四周延伸放大,却都由墓道汇流于一个中心处,也就是这间主墓室。以这主墓室为中心,往石窟各处遍布耳室,所以打哪儿我们都会看到陪葬品或棺材。
    可是我又有一个问题,我现在站着的这间主墓室虽然比其他的墓室耳室都大,从地图上看也的确有“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是呢,主墓室却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必要的琉璃灯,还有烛台,一些古代的屏风,几把老椅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既没有瓷器之类的,又没有棺材。空空如也,比那些耳室还要干净。
    可是五官王的真身如果不在主墓室里,会跑去哪儿呢?会不会就藏在某一个耳室里?
    可又为什么要这样呢?把他放在主墓室,再把主墓室加多点机关,不是更凸显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吗?如果单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把他放在某一间耳室里,我觉得不太符合古人的风葬思想。
    而且这树葬也有树葬的规矩,但凡风水之学,都有讲究,不会随意,也不会完全按照墓主人或者设计者的意图和主观情愫来布置。
    当然并不排除,是这偌大的主墓室里还有别的机关我没发现,而真身就藏于其中。
    可若真的如我所见,五官王真的既不在主墓室里,也不在别的耳室里,也就是说,所谓的五官王石窟里边压根儿就没有五官王,只不过是个幌子。那真的五官王又在何处?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五官王的存在和特殊物质有关系,因为残虹古山就是特殊物质所在的地方,原型是一处天坑,而五官王又和素虹娘娘是一对儿,因此我就有理由怀疑,五官王与于家秘密有瓜葛。
    但提到这个,就又得绕回去,就是弄明白我母亲和无卫联姻的那个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这个原因所在,恐怕只有我父亲,抑或是舅曾祖父于司宸能够解答了。
    再去开棺就是我自寻死路了,要再被几个凶尸一块儿盯上,我怕是会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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