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匾额上那三个金字,回答道,“臣妾猜的。”

    “走吧,朕去你的临华宫。”皇上再看未央宫一眼,伸手欲揽住萧贵妃的肩膀。

    萧贵妃犹豫了一下,却终是咬牙向他跪下,“皇上,臣妾此来,是有一请求。”

    “你想请求什么?”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臣妾想请皇上重审苏家一案。”萧贵妃低着头道。

    “连你也——”皇上气极,他微微眯眼死死盯着萧贵妃,眼中戾气尽现,“莫非你还惦记着你与成王当年情分!”

    “皇上,”萧贵妃仰起脸,泪光盈盈地看着皇上,“你可还记得当年皇上问臣妾是否认为苏家有罪时,臣妾的回答——”

    九年前苏家出事时的某一夜,皇上怒气冲冲地自皇后的凤仪宫来到关睢宫。那时他问她,对苏家一案怎么看,觉得苏家人是否有罪?

    那时她入宫不久,因苏皇后冷待于她,各宫诸妃都不屑与她来往,苏雪君也疏远于她,她几乎是孤立无援,处处受人排挤,不免心生怨怼。

    那夜,她回答:“既有罪证,那大约便是有吧。”

    她知道,她当时那一言根本左右不了什么。可后来许多年里,她回想起自己那夜的回答总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因自己一时的自私狭隘再度背叛了苏皇后和楚玄,也背叛她最好的姐妹。

    她在那一夜彻底发现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这是她深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与愧疚。所以这些年来,她几度有孕又几度小产,她都将之视为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皇上,臣妾当年说了谎,当年臣妾所言不过是因在苏皇后那受了气,所以偏狭报复。”萧贵妃哽咽道,“臣妾现在重新认真地回答皇上,臣妾认为苏家一定无罪。”

    皇上一时默然,片刻之后,才淡淡问道,“贵妃,你可知这些年来,朕最喜欢你什么?”

    “臣妾知道。”皇上最喜欢的,便是她从不干政,也从不插手多管闲事。她只安安静静地享着富贵,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必让他多猜,也不必让他多去提防。萧贵妃垂了垂眼,又抬眸看着皇上道,“臣妾也想一直这般简简单单地活着,不去多想,不去多做。可皇上,这世上有些事情终究是逃不掉的,就像臣妾今夜有意引了皇上去梅园——”

    皇上沉默俯视着萧贵妃那张美丽的脸庞,他自然知道今夜萧贵妃是有意算好了时辰引了自己去梅园,否则时机怎会那般巧,那些琉璃宫灯偏就在那时炸灭。他颇觉失望,所以适才自长乐宫出来才没去临华宫,他最喜欢萧贵妃的简单,无论是人还是事,一旦变得复杂便会令人疲惫。

    “你可知道朕若是重查苏家一案对宁国公府而言意味着什么?”皇上冷声问。

    “臣妾知道。”萧贵妃回答,她也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在自私与偿还之间摇摆,终究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你不怕么?”皇上再问。

    “怕,如何不怕。臣妾最怕的是皇上怀念与苏皇后的过往情分便会疏远臣妾。”萧贵妃苦笑,她是皇上与苏皇后之间的第一道裂痕,她心中害怕,害怕皇上一旦对苏皇后满心愧疚便会迁怒厌弃于她。可有些事情,终是躲不过的。“其实臣妾知道,这么多年来皇上虽从未明言,却是一直都思念着苏皇后。”

    皇上沉面不语,苏皇后是他的发妻,他与她之间的情谊自非旁人可比。当年苏家出事时,他虽也动了废后的心思可从未希望她死,但他却忘了,苏家女儿一向刚烈。她自缢的那日,他看着她的尸首被人从凤翎宫的横梁上解下来放在床上,他枯坐在她身边许久,一直到他眼中泪意褪尽。

    “否则——”萧贵妃转头,看向那夜色中静谧的未央宫,“皇宫里的凤翎宫,玉山别宫这座未央宫为何始终维持苏皇后生前居住时的原貌。否则,皇上今夜为何来了这里。”

    皇上抬眼看着未央宫那两扇紧闭的朱门沉默不语,他为何会来?为何他偏生就走到了此处?

    “皇上就全当是全了你与苏皇后的夫妻情份吧。”萧贵妃向着皇上伏首而拜。

    看着伏首在地的萧贵妃,皇上一瞬间觉得有些头晕,她是今夜第五个,她伏首请求的姿势与萧望之,与林大人,与韩忠,与徐太傅何其相似。他没有回答,只是绕过伏在地上的萧贵妃身边,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未央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天亮了。。。otz。。。亲们端午节快乐。。。还要感谢下先前给我生日祝福的亲们。。。。总结一下皇上喜欢萧贵妃就三点“漂亮”“蠢”“听话”。其实萧贵妃是个挺矛盾的人,她心中善良和懦弱各占了一部分,总是摇摆不定,她做处的选择往往都是顺势而为。她没有墨紫幽的强势,也没有苏雪君的刚烈,她特别的不完美。。。所以楚玄该感谢她当年不嫁之恩。。。至于她帮楚玄,有亲说人设会ooc,其实并不会,因为只要有那张羊皮纸在,无论苏家旧案重审与否,宁国公府的覆灭都是大势所趋。我在再前一章已说明了,女主是在“帮她”,而不是在“逼她”,或者“求她。”

    唉。。。滚去睡觉。。。。

    第186章

    未央宫里一片岑寂,庭院里几盏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守在宫里的宫人一见皇上进来, 就要向他下跪行礼。他冷着脸一挥手, 未央宫里的所有宫人互看一眼顿时一齐退了出去, 只留他一人孤孤寂寂地站在庭院里看着那门扇洞开的宫室。

    宫室的花格窗透出荧荧烛光, 夜风自洞开的室门袭入, 吹得满室鲛绡帷幔飘荡不定。皇上缓缓步入室中,就见地上铺着的红毯依旧是从前花样,只是色泽已显陈旧。室中摆着的紫金大香炉里正燃着苏皇后生前最喜欢沉水香, 那清雅甘凉的香气在这冷冷的夜里嗅来,恍惚间便有许许多多历久弥新的记忆浮上心头。。

    皇上一步一步向左侧次间里走去,那做隔断的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陈设一如往昔,次间里的紫檀木拔步床上锦被叠得整整齐齐,一方玉枕端正地摆在床头。皇上立于床边,垂眸凝视那方玉枕许久,终是缓缓在床上坐下。

    他伸出手轻轻抚着那方玉枕,他早过知天命之年, 他有过许多女人,却也只有三人刻骨铭心。他人生中所有的激烈都给了姬渊之母沈敏,所有的怜惜都给了萧贵妃,所有的敬重却是给了苏皇后。他最爱的女子未必是她,但他最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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