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楼主,我并非石轩中。”
    见凌敬思状若疯魔,石小乐不得不出言提醒。
    凌敬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红斑亦褪去,停止了挣扎,喃喃传音道:“我知道你不是,可我多么希望你是。”
    语气中带着绝望,石小乐猛然惊醒,方才凌敬思说得很有信心,可在他心中,只怕并不认为石轩中能从五大虚元境强者中脱身。
    要知道除了千冥毒帝,另外四个人也是大名鼎鼎,数千年前便已称帝,乃是西海群岛排名前十的绝世高手!
    五人联手,又是有心算无心,对于世间任何人来说,都是近乎于绝望的杀局。
    不忍让对方伤心,石小乐道:“大约三年前,我父曾出现过,进入了彩虹岛!”
    听到这话,凌敬思又是一震,仿佛小心呵护的梦被证实,灰暗的眼眸,这次真正出现了浓烈的喜色。
    他没有怀疑石小乐的话。
    不仅因为对方的身份,更因为对方甘冒其险进入这里,本身说明了很多问题。
    “好,好啊,或许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石贤弟!孩子,你与你父亲真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声音中带着罕见的亲切。
    “凌伯父,我时间不多,能否告诉我如何救你?”
    “哈哈,你救不了我,这里的布置,哪怕是西海第一强者出手都不行,若是你父亲,倒有可能。”
    “他很强吗?”
    “很强,是我生平仅见的高手。”
    凌敬思陷入追忆当中,道:“第一次在古地遗迹见你父亲,我是不服他的,后来甚至因为宝物,数次对他大打出手。可他始终留情。再后来,我被仇家设计,没想到你父亲不计前嫌,竟出手救了我。”
    “那时我口中不忿,心中却暗暗记着这份人情。养伤的时候,你母亲对我多番照顾,我又难免与你父亲讨论武学,那个傻瓜!居然不懂藏私,将很多惊世骇俗,前所未闻的观点说了出来,令我境界大涨!”
    “他真是一个天才,令我都嫉妒,可是太善良,善良得我想抽他!嘿嘿,凌某人向来有恩报恩,所以后面的日子里,便借口与你父亲同行,其实暗暗替他警惕,省的被人愚弄!”
    石小乐点点头:“父亲怎会与千冥毒帝结怨?”
    凌敬思脸上闪过浓浓的悔恨,痛苦道:“我不知道!那时因为秦楼出事,我不得不暂时离开,可等我处理完毕,就听说五大高手联合杀他。我,我拼尽全力赶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到满地的鲜血……”
    石小乐也被他感染,胸口发堵,问道:“后来便没了他们的消息吗?”
    “我动用了秦楼全部的力量,追查多年,找到了绝情鞭皇四人,中计之下,就被他们擒来了这里。”
    “凌伯父,你可知父亲,来西海是为了什么?”
    凌退思枯瘦的脸上放着光,那是一种夹杂着佩服,惊叹乃至自豪的表情:“他是为了寻找上古武学文明。”
    “石贤弟有确凿证据表明,久远之前,存在过十分繁盛的武学文明,当今文明,不过是毁灭后的重建。他想要借鉴两种文明,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石小乐不由轻吸了一口气,即便以他的才情,暂时也不敢想那么大,那么远,自己那位父亲,一千年前便开始了行动。
    “贤弟还有另一个目的。他怀疑,上古文明之所以毁灭,并非是天灾,而是人为!他想找出一些线索。”
    凌敬思又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石小乐强行让自己平静,问出一个早就想知道的问题:“凌伯父可知,父亲和母亲的来历?”
    凌敬思深深地看他一眼:“你母亲我不知道,但你父亲告诉我,他来自于天外山,桃源村。”
    “此地在何处?”
    “他没有说,好像有难言之隐。”
    “凌伯父没有查过?”
    “哼!你父亲不愿透露,愚伯怎能暗自搞动作?”
    石小乐被他说得脸一红,心中却默默记下这个地名,打算等出去后,好好追查。
    “对了,你刚才说,你父亲进入了彩虹岛,看来他一定是在寻找大缘果,替你母亲延长寿命。”
    石小乐这才知道,原来母亲凌玉姬竟是普通人,至少在人前,从未展现过武学修为。在吞服了无数灵药后,也只有天下十大异果中的大缘果,能够继续替她续命。
    又听凌敬思说了许多关于父母的点滴,石小乐一一记下。
    “你既是蒙混进来,快快离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凌敬思催促道。
    “凌伯父,你要好好保重,小侄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石小乐郑重道。
    凌敬思又是无声大笑,连连传音说好。
    既然是贤弟之子,天赋自然不会差,但凌敬思很清楚,不说石小乐究竟能不能办到,即使能,那也至少是数百年后的事情了,中间又会有多少曲折?
    所以他根本不抱希望。
    “贤侄,若你见到贤弟,千万不要说出我的下落,否则他定会来救我的。”
    石小乐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深处。
    虽然知道了很多,但仍未解开石轩中中毒之谜,从绝情鞭皇四人身上着手?很不现实,看起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石小乐穿过重重关卡,回到毒灭峰,连夜带走了颜玉钗,不忘向她转达凌敬思的话。
    “师傅真的没有受到迫害?”
    “至少功力未损,浑身无恙,虽然连你师傅都不知道原因。以你们的实力,绝对救不出他,还是回去后从长计议吧。”
    颜玉钗又哭又笑,她并非意气用事之人,连忙找到了易容后的大师兄。
    “护宫大阵已开,我们走不掉的,况且二师弟和师傅深陷此地,岂能不顾他们的安危?”
    大师兄道。
    “金大侠,我只问你,你如何接近地牢?”
    “这……”
    石小乐知道,他们原本想潜伏在此地,伺机而动,可惜想得太简单了,修为不到虚元境,根本别想救出凌敬思。
    颜玉钗有了决断,好说歹说,才劝服了大师兄。
    “两位跟我来。”
    石小乐在前带路。
    二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他有何办法,却也只好跟上。
    天空中的激战还在持续,很明显,付宗明不放心另外两位师侄,所以迟迟未退。
    而在千幽毒帝抽取了阵法之力后,护宫阵法的破绽暴露了不少,花了数个时辰,在颜玉钗二人瞪大的眼神中,石小乐找到了一条出路。
    “走!”
    三人穿过大阵,顺利逃离。
    收到信号后,付宗明当然不会缠战,与九合武帝配合了数百招,先后离去。
    “算你们走得快。”
    千幽毒帝没有去追,靠着阵法之力,他也只能勉强挡住二人罢了,心念一动,精神力投入地牢,等询问了相关情况后,彻底放松下来。
    ……
    “看来想营救师兄,必须集合至少三位虚元境高手。”
    从石小乐口中得到确切的情况,付宗明衡量了片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想凑齐三人不难,难的是,保证另外两人没有异心,否则反而对师傅不利。”
    颜玉钗很冷静。
    倒是那位大师兄,一想起连二师弟都身陷虎穴,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立刻展开救援行动。
    石小乐冷眼旁观,不打算干扰秦楼的行动,主动提出了告辞。
    “石哥儿留着吧,以你的天赋,只要得到师叔的指点,功力必能突飞猛进。”
    想起这个年轻人救了自己,也救了大家,而且还是石轩中的亲子,颜玉钗的声音有些温柔。
    付宗明也连忙挽留。
    “多谢几位好意,只是,在下想继续追查双亲的线索,顺便历练。若是他日付师叔不嫌弃,小侄自当向你陈疑。”
    一名虚元境高手的指点,胜过了无数的机缘,但石小乐却明白,时机未到,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付宗明笑道:“你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路上小心。”
    老实说,他也不赞成颜玉钗的想法。石小乐到底太小了,等他历练个百年,心灵更加圆融再说吧,现在贸然指点,反而有害无益。
    辞别了三人,石小乐就此上路。
    接下来一年里,他一边修炼,一边前往石轩中夫妇去过的地方,追寻着他们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功力倒是在稳步提升着。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石小乐踏过了许多岛屿,走过了许多秘境,也见到了更多的人。不知不觉间,一年很快过去。
    轰!
    这一日,海上忽然爆发出绚烂的七彩虹光,眨眼遍及了大片的海域。七彩虹光中,一座漂流的岛屿缓缓出现,露出冰山一角。
    “你们快看,那是……”
    “哈哈哈,彩虹岛,两年一度的开启之机果然到了!”
    远处有许多船只,不少武林人看到动静后,一个个欣喜若狂地跑到了甲板上,望着远处的奇景。
    “彩虹岛的开启时间虽然固定,但位置却难以捉摸,没想到运气那么好。”
    一会儿工夫,海面上已多出了许多道人影,正飞驰电掣地冲向七彩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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