茬。”

    没过一会儿,他却又转了回来。

    金堂正忙着换衣裳,斜着眼看他,“言公子又说什么?”

    他一摊手,“言公子走了。”

    趁着金堂还没发飙,他赶紧补充,“他说想起些东西忘备上了,先去安排,一会儿再来接主子。”

    金堂点点头,走到柜边,突然“噌”得抽出一把凌凌长剑来,正指在霁安心脏位置。

    霁安吓了个腿软,以为他是记恨自己不好好说话,正欲求饶,不想金堂哼哼了两声,舞出两朵剑花,利落地回剑,笨拙地入鞘,向他道:“怎么样,你主子我拔剑的气势不错吧?”

    霁安擦擦额上的冷汗,“这是哪儿来的剑?”

    “鉴宝楼的钱四爷送的,我一直瞒着你,生怕你抢了去。”他眉飞色舞地将长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欣赏地点头,“宝剑配英雄,果然不错!霁安,以后你若不听话,就拿你试剑如何?”

    他心情极好地走出去,许是太久未见他出来,围在走廊上争着与他打招呼的人比往日都多,他笑着一一回应,如同花丛中飞舞的金蝶。

    远远的,瞧见绮秀大公正同几个龟奴念叨什么,金堂拉过霁安来,“老乌龟又在算计什么?”

    霁安心虚四顾,压低来声音,“礼部左卿陆世泽锒铛入狱了,他一家老小却似早收到了风声,早早逃了,可运气偏不是个上佳的,又被官差逮住,皇上龙颜大怒,让陆大人的公子回青……”

    “哦——”金堂点点头,若有所想,“陆回青,是那个花都七子之一的陆回青么?”

    “没错,就是他。”

    金堂笑笑,“一子落了难,却不见其他六子出手相助,看来七子之名,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正说着,便瞧见一个清俊的青年,长发散乱,面有伤痕,双手似被绳子缚在身后,好似待宰的牛羊。

    他一边儿被龟奴推搡着前进,一边儿还在奋力地挣扎,好像就算把手腕挣断,也要从那束缚里逃出来。

    这人,就是陆回青?

    金堂伫立不动,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忽见他闭上了眼睛,神色灰败,嘴唇微张。

    他要咬舌!金堂心中一惊,长剑已随心意出鞘,也不知怎的,分毫不差,恰恰指在他的喉间。

    快绿阁门前霍然安静下来,霁安已惊得合不拢嘴,陆回青也睁开眼来,略有诧异地看着他,金堂挑眉,暗暗感慨着自己天赋异禀,大庭广众的,他是不好说自己是为了拦着陆回青咬舌才拔剑的,只好勉强做着自然的样子,笑嘻嘻道:“哪里来的小美人?”

    陆回青不答话,看他的眼神更是极为奇怪,金堂暗囧,心想自己莫不是会错了意,被他当成疯子了吧?所幸,他对于自己的相貌还有着几分信心,虽是心虚,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一步台阶,质问道:“你看什么?”

    陆回青仍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傲气。

    这样的神情,倒是许久没见了,金堂起了调笑的心思,便从容了许多,戏谑道:“莫不是爱上了本少?”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皆哄笑起来,他没想到,陆回青性子竟这么烈,只是一句戏言,便二话不说,直直朝他剑上撞来,幸亏他及时收了宝剑,否则,快绿阁门前的朱漆定能焕然一新。

    瞬息沉默,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调笑,想来,从云端坠入谷底的滋味,是极不好受的吧?他试图从陆回青的眼里瞧出些什么,但倔强和戒备让他一无所获,只好笑着替彼此解围,道一句:“莫不是想一死了之好让本少愧疚于你?”

    心知此人是个难惹的主,保不齐下一刻又要寻死,金堂略加思索,转头吩咐:“霁安,你盯着他,不许叫他出一点儿事。”

    霁安无辜地眨眼,一脸不情愿,但终于还是摄于他的淫威,认命地应了一声,乖乖走到陆回青身边,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就差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贴在他身上了。

    这小王八蛋,总算还听话。

    金堂颇为欣慰地回剑入鞘,忽觉这宝剑在此刻烫手不已,实在应该早早丢掉,以免掌控不好,徒生是非。

    忽听有人唤他的名字,金堂循声望去,见软轿压下,走出来一个身穿华服,腰佩美玉的高大男子,嘴角噙着微笑,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金冠中,一派贵公子的风度。

    不是言穆是谁?

    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考究的模样,砸了咂舌,将宝剑随手扔给身边的人,心想那锦城王有这样夺目的手下,也不知会不会觉得相形见绌。

    走出两步,却被陆回青的眼睛勾了回来,他微微一笑,“我回来再同你玩。”

    言穆牵着逐厄过来,眼里全无旁人似的,只望着他。

    “言公子。”金堂勾唇一笑,觉得脑后那道目光,莫名地强烈。

    仿佛他是纸片儿似的,言穆一手在腰,一手在膝,微微发力,便轻松将他抱上了马,无多余的话,言穆翻身上马,将他搂在怀里,呼吸就在他的耳边。

    今天,他的呼吸极为平缓,好像一潭深水,让他心中忐忑,金堂微微偏了头,却被言穆勒着马缰的手更深地揽进怀里。

    此时,应当是高兴的,荣华无限的,他心中却忽而有些惆怅。

    既然躲不了,那就受着吧。

    他宽心地舒展了,大大方方地靠在言穆怀中,一回头,看到陆回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笑声便不觉漏了出来。

    言穆问他:“你笑什么?”

    他只好回答:“离了那笼子,自然开心。”

    那笼子……言穆的声音极低,“你就不会逃吗?”

    路上那么多行人投来目光,有的是羡艳,有的却是鄙夷,金堂坦然受着,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口答道:“没了翅膀,逃去哪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刹那,只觉得身后的身子僵了僵,然而抬头去看他,他又是如常的神色,轮廓英俊到邪魅。

    鞭子狠狠抽打在空气中,逐厄骤然加速,金堂缩了缩身子,闭上了眼睛。

    -

    直至言穆与金堂去得远了,霁安方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公子是吧?小的霁安,请随我来吧。”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不知道霁安的主子金堂风头正劲?牵着绳子的龟奴自然是不敢阻拦,任凭他接了绳子过去,也不敢多问。

    然而陆回青却是不受这好意的,定定站着,好似生了根一般,只以漠然而戒备的神色看着他。

    龟奴瞪了眼睛,又要动手,霁安摆手喝止,转向回青柔声道:“我家主子常说,死在快绿阁门口和死在快绿阁门内没什么区别,但横着离开快绿阁和竖着离开快绿阁有很大的区别,公子以为呢?”

    陆回青的脸色登时变了,确实,他现在纵使死在了这里,也是清水里加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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