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墨斐剑眉深锁,眸光锐利地盯着面露不悦的苏紫宸,而后直接追问起苏紫宸来,说这话的时候,墨斐表情甚是认真,视线也牢牢地锁定在苏紫宸身上,显然很在意苏紫宸的答案。
    一听墨斐这话,苏紫宸秀眉越发紧蹙,她抬眸看了墨斐一眼,而后就移开视线,故作轻松道,“因为你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男人,因为你原则性极强,因为你在意的东西很多,很多,唯独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我。”
    尽管苏紫宸一再告诉自己,要优雅,不要失态,要淡定,不要沉迷,可当她跟墨斐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没了先前的云淡风轻,苏紫宸甚至觉得自己心口都隐隐作痛,因为她选择将残酷的现实摊开,因为她不再给自己‘画饼充饥’,因为她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跟墨斐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至少绝对不会有她所期望的结果,谁让两人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彼此的对立面呢?
    仇恨跟感情,无论是放下哪一个,都没那么容易。
    这些苏紫宸早就知道了,只是迟迟不愿意面对罢了,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时间能够给予她一个折中的处理方式,可真当她跟墨斐面对面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时间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那就是永远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就对了。
    这样的念头让苏紫宸越发万念俱灰,她微微勾了勾殷红的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凄美的笑容,而后再度看向墨斐,嗓音清冷地补充道,“更大的原因就是我是苏慕的女儿,单凭这一点,你永远都不会靠近我,所以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苏紫宸迎着墨斐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而后就说出了让她跟墨斐都面露苦色的锥心之言。
    苏紫宸小脸上的血色已经褪散得干干净净,可她却还在强撑着,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距离自己不过两步之遥的墨斐身上,显然是不愿意错过墨斐的任何表情,苏紫宸甚至奢望着,墨斐会不会真对她动了感情,愿意为了她放弃某些‘原则’,哪怕只是情感流露的一瞬间都好,可惜的是,苏紫宸根本就没有等到这一刻。
    因为墨斐那张俊脸再度冰封起来,感觉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双大掌,将墨斐所有的七情六欲都‘抹去’了,让墨斐再度变成了先前那个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冷酷男子。
    苏紫宸星眸中的光亮,渐渐地熄灭了,她低下头,轻扯朱唇,自嘲地笑了笑,而后轻叹道,“所以我就说嘛,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永远都没有可能,就算如今你我近在咫尺,又如何?不还是远在天涯吗?你我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会缩短,哪怕沧海变桑田,我们依旧没有任何缘分可言,就这样吧,没必要再耗费任何情绪了,简灵以前也不是没提醒过我,她说你就好比那把我永远都握不住的沙,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扬了它,给你自由的同时,我也能够自由。”
    苏紫宸低垂着脑袋,再度当着墨斐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人心生不忍,又倍感压抑的话来。
    苏紫宸以为她至少可以等来墨斐的回应,哪怕回应依旧改变不了两人的处境,可至少可以在当下这一刻,短暂地‘抚慰’她那千疮百孔的心灵,可惜的是,墨斐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苏紫宸彻底死心了,等她再度抬头,看向墨斐的时候,先前的纠结跟痛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紫宸也像是突然戴上了面具似的,她语调平平道,“墨斐,从今以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是你仇人的女儿,而你也只是一个对我们穆王府来者不善的敌人罢了,仅此而已。”
    苏紫宸显然是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也要跟曾经被她喜欢的墨斐告别,要不然,她也不会当着墨斐的面,再度强调一遍自己的立场了,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苏紫宸只是紫宸郡主,她所代表的就是靠山王府,日后也只会替靠山王府着想,而不会再对墨斐产生任何男女私情了。
    苏紫宸这话一出,墨斐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缕暗芒,转瞬即逝,墨斐目光幽幽地盯着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的苏紫宸,声线低沉道,“你~可都是认真的?”
    墨斐话音一落,苏紫宸当即就嗤笑道,“怎么可能有假呢?”
    闻言,墨斐眉头越发深锁,连带着落在苏紫宸身上的视线也跟着变得越发诡异起来,拢在袖间的手更是下意识捻了捻,他鹰隼如炬地打量着苏紫宸,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苏紫宸如今也不想再跟墨斐废话了,不然她也担心自己会绷不住情绪,等下说不定会突然无声崩溃,再让墨斐看她笑话,这么一想,苏紫宸便径直越过墨斐,面无表情地朝着西南方走去。
    这一次,墨斐没有像上次那样阻挠苏紫宸,可苏紫宸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她甚至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苏紫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可就是让她的脆弱无处隐藏。
    其实,紫宸郡主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这种对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掌控的感觉,因为那意味着被动,尤其是当她所面临的被动来自于感情层面的时候,苏紫宸的痛苦就会再度被放大。
    墨斐站在原地,甚至连头都没回,可眉眼之间的阴翳却跟着变得越发浓烈,墨斐并不是真的像苏紫宸所想的那样……无动于衷。
    他只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该用何种态度对待苏紫宸罢了,而且苏紫宸也没有给墨斐任何心理准备,突然就当着墨斐的面,说了那样一番很是‘决绝’的话来,还特意提到了靠山王苏慕,同样也打了墨斐一个措手不及。
    墨斐这才表露出‘迟疑’,以及‘淡漠’的神态来,这才让苏紫宸‘彻底死心’。
    墨斐将拳头捏得咯吱响,胸口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他也跟着有些透不过气来,墨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转身,看向方才苏紫宸离开的方向,可惜的是,视线范围之内再也没有苏紫宸的身影了,墨斐黑眸精光乍现,他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而后轻声呢喃道,“苏紫宸,我可不是你手中的沙,让你想丢就丢,既然当初是你撩拨地我,那么就应该负责到底。”
    倘若这会儿,紫宸郡主还在估计她也会开心到飞起,可惜的是,她离开的时间太早了,根本就不知道墨斐对她是真的动了……感情。
    也许这就是好事多磨吧,如果未曾经历过风雨,又如何能够共同抵达未来的风雨呢?
    墨斐鹰隼如炬地盯着西南方,脑海思绪翻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终墨斐也没有选择深入莽山,毕竟眼下苏紫宸也离开了,墨斐也没有任何心思单独上山,他需要先去核实一件事情,之后再来莽山打探……
    让我们再度将视线转移到苏紫宸这边,尽管她已经跟墨斐说清楚了,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跟墨斐有关的事情,可苏紫宸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跟墨斐有关的场景,那些场景明明发生在多年以前,偏生却清晰得如同昨日,也让苏紫宸很是痛苦。
    苏紫宸一脸烦躁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灌木丛,而后就蹲下身体,将脑袋埋在膝盖上,苏紫宸需要时间先调整下自己的情绪,不然的话,她觉得她也非崩溃不可。
    就在苏紫宸痛苦得无法自拔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阵惊呼,“咦,苏紫宸?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说话人开口的当下,苏紫宸就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她猛地抬头,而后就看到了毫无仪态可言,衣服埋汰得不成样子的简灵。
    看到简灵的时候,苏紫宸也很是意外,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苏紫宸赶忙从地上起来,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后语气生硬道,“你又怎么会来这里?”
    这会儿,紫宸郡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何以简灵突然也来了莽山周边。
    简灵并没有理会苏紫宸的问题,而是一脸八卦地打量着跟她相比,各种光鲜亮丽的苏紫宸,而后轻点下巴,很是好奇道,“你怎么哭了?谁敢招惹你?”
    说这话的时候,影后妹子还特意伸长脖子,四处打探,显然是想要揪出那个能让苏紫宸伤心的始作俑者……
    简灵的动作自然也悉数落入了苏紫宸眼里,苏紫宸心里不免有些恼火,毕竟突然被简灵看到她脆弱的样子,苏紫宸也觉得很是尴尬。
    不过,苏紫宸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而后板着脸,再度冲着简灵低吼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眼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刺探那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你?”
    苏紫宸也没有给简灵任何好脸色,毕竟这会儿她心情也不怎么好。
    一听苏紫宸这话,简灵当即就皱了皱眉,表情很是古怪地盯着苏紫宸那张面露愠色的脸,而后啧啧道,“行了,行了,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吗?”
    简灵虽然没有再追问苏紫宸,貌似是打算鸣金收兵了,可还没等苏紫宸轻松三秒,她就再度听到简灵吧唧嘴道,“就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我都能猜到究竟是谁让你情绪低落了,能够左右你心情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呢?”
    简灵显然是话里有话,反正苏紫宸一听简灵这番推论,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更是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而后各种咬牙切齿道,“简灵,你有完没完。”
    苏紫宸胀红了脸,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着自己,恐怕会直接伸手扭断简灵的脖子,谁让某人总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而且又惯于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见苏紫宸真的发飙了,简灵也没有再继续讨人嫌,她赶忙对着自己的嘴,做出了一个‘上拉链’的动作,不过,很快,某人说教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见简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脸色很是难看的苏紫宸,而后再度开口安抚起苏紫宸来,“小宸,其实你可以看开点,这个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或许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以你这样的条件,哪怕是想找三十个,日日不重样也不成问题,你真没必要非让自己吊死在墨斐那棵歪脖子树上,何必呢?眼光放长远点,就算没了日月星辰,那不还有汪洋大海等你宠幸吗?我相信你,加油。”
    简灵说完还特意曲肘给苏紫宸打气,不过从后者那张阴晴不定且抽搐得停不下来的嘴角,就可以预见此刻紫宸郡主到底有多心塞。
    原本苏紫宸还因自己跟墨斐的有缘无分而难过,可经过简灵这么一打岔,苏紫宸再也抑郁不起来了,毕竟影后妹子就是一个‘影响力巨大到让人无从忽视’的奇葩啊喂。
    苏紫宸抬头,四十五度看天,等她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操蛋心情,这才轻吐口中浊气,生无可恋地询问起简灵来,“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紫宸不想再跟简灵讨论有关墨斐的事情,她再度转移了话题,重新追问起简灵来。
    一听苏紫宸这话,简灵秀眉也狠狠地皱了皱,腮帮子气鼓鼓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语调不忿道,“这不都要怪沐辰溪元灵,那货简直就是牛皮糖,非要追着我不放,劳资都恨不得弄死他了,可惜技不如人,只能跑,慌不择路的,就跑到了这里,而后就遇到了你,看来我们之间果然是缘分不浅。”
    简灵并没有刻意隐瞒苏紫宸的意思,她直接将沐辰溪元灵‘追杀’她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地说给苏紫宸听,说起沐辰溪元灵的时候,简灵表情也显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让人有些不忍直视,而后她又再度狗腿地跟苏紫宸套起近乎来,因为简灵知道苏紫宸身手不错,战斗力更是爆表,倘若她想要摆脱沐辰溪元灵的纠缠,势必也需要面前这位女壮士的……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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