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捏了捏有些发痒的耳朵。

    孙齐圣指了指她掐耳朵的手,伸舌做了个怪相。陶小霜忍不住也笑了,“好吧,确实有点痒。”

    开着水龙头正洗菜的李照弟半侧着身,用眼角瞅着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两人,又想张嘴了,但她心里有些怵孙齐圣,就忍住了没张。李照弟嘴是大,但脸皮还不够厚,她自觉抗不住孙齐圣的嘴,这小子是真嘴毒,而且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切好静置的面条容易黏在一起,陶小霜一手翻动簸箕里的面条,一手往里面抛撒了些面粉。很快,孙齐圣就把最后的面条切完了,“我切了差不多5斤半,应该够了。”

    陶小霜想了想,“要不再加些熟肉,我记得査家送来的金华火腿还剩了半支。”

    “把半支全加了吧”,孙齐圣的态度一向是碗里的肉越多越好。

    “那你去拿,就放在橱柜里。”陶小霜说着又去生了个煤炉,准备烧些水煮火腿。

    孙齐圣把皮色黄亮的半支金华火腿取了出来,在切面的案板上切成了连皮带肉的薄片。看他切好了,陶小霜就道:“我这边水也好了,你快来。”

    “马上来”,孙齐圣横过刀面把小两斤的火腿片一扫而空,然后转运去了陶小霜那边。

    咕噜咕噜,小铝锅里的水在不停的翻滚,随着清水变为米浆似的乳白色。整个灶坡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清炖火腿的诱人香味。闻着那股味,站在楼梯阴影里的王小慧咽了咽口水,她半眯着眼对着那小铝锅看了好几眼,然后轻手轻脚的退进了走廊里。

    冬天里天黑得快,5点半不到,太阳就开始偃旗息鼓了。陶小霜和孙齐圣觉得有些饿,就吃了几片火腿垫了垫肚子。刚吃完,以徐阿婆孙爷孙奶为首的年货大军浩浩荡荡的班师回朝了。

    “阿婆,今晚吃香肠和火腿面,你们先上去吧,我很快就煮好。”陶小霜开始煮面了。孙齐圣则上前拿过爷爷奶奶手里的东西,大步往隔壁去了。

    煮面的那一大锅水一直是用小火温着的,陶小霜在煤炉里加了个煤球,调旺了火,等水一沸就开始下菜下面。

    水沸过三回后,陶小霜停下搅拌的长筷子,一边挑面,一边喊道:“采秀、迎国、迎泰,下来端面了!”

    “来了!”三个小鬼早饿了,立刻就跑了下来。

    客堂间里,4两面条吃下肚,孙爷爷出了一头的毛汗,他喜辣,所以特别喜欢陶小霜试做的川味香肠,“小霜,你这辣椒香肠做得够味,好吃!”

    陶小霜正喝面汤,闻言就笑着说,“我还怕太辣了,够味就好!”

    徐阿婆笑着对孙奶奶说:“既然大柱喜欢,你们就多拿几串。”

    “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霍清芬点点头。

    吃完面,孙齐圣陪着疲倦的爷爷奶奶回了孙家。陶小霜则下楼帮着二舅妈洗碗。两人利落的洗完碗,把锅碗放进了橱柜里。

    睡觉前,采秀兴高采烈的和陶小霜说起今天买到的年货,“姐,我买到花色鱼了,两斤昌鱼——足足排了两个小时!”

    “我们家采秀好厉害”,陶小霜鼓励的拍了拍巴掌。

    迎泰不服气了,揭发道:“根本不是采秀一个人排的,她排到一半就说要撒尿,让我帮着排,结果一去就她不回来了。她溜了——后面那一个小时是我排的好伐?”

    采秀跳了起来,插着腰道:“我没溜,上完厕所,我看到街边有买水笋的老乡,就赶去叫阿婆了!不信你问阿婆。”

    大卧室里正算账的徐阿婆闻声道:“采秀是去叫我了。”

    “嗯哼!”采秀用鼻子发声鄙视了自己愚蠢的二哥。

    迎泰红着脸嘀咕了一句,“我脑袋后面又没有长眼睛……”

    “没长就别乱说,大嘴精。”采秀得理不饶人。

    “好了,排了一天队,还不累呀”,陶小霜一手抓一个,往外走,“都去漱口洗脸,然后洗脚睡觉。”然后回头道:“还有迎国,别听广播了,你去给我看着他们,要是再闹起来,我就找你哦。”

    ……

    依着这时沪上过年的规矩,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鸡鸭鱼且不说,吉利应景的四喜烤麸和肉丝荠菜春卷是必备的,还有大年初一早上必要吃的汤团,也得提前备好。这是吃的规矩,还有穿的规矩,过年要穿新衣,至少上下一套,请裁缝做的最好,要能配上双新鞋就更好了。

    吃穿完了,还有玩的规矩,再穷的人家都要买一些鞭炮和焰火,要不大年晚上都没脸开门,家里的小鬼一个年都得被弄堂里的小伙伴们嘲笑;还有,城隍庙是必去白相一次的,不去,你就不是上海阿拉。

    讲究一点的人家还要置办些植物装饰。银柳和腊梅可以插瓶,水仙和天竺(又称南天竺)可以养在花盆里。

    所以,别看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年货了,但离年关越近,陶小霜就觉得没买到的东西越多。华一从除夕那天的下午开始放假,放假前的一个星期,全校的师生们就魂不守舍了。学生们兴致勃勃的讨论过年时家里会吃什么好菜,老师和后勤干事们则拿出十万分的热情互通有无,争取为自家的年货筹备添砖加瓦。

    在这种状态下,也谈不上什么认真学习和工作了。学生们等着考完试回家过年,教职工则等着开年终大会,好把过年的福利拿到手。

    于是,大年二十八的当天,连爱发言的周大主任都顶不住大家期盼的眼神,草草说了两句后,就宣布发放今年的大票证。

    所谓大票证,就是集合式的票证,一张印满邮票大小的各式票证的油印纸,用的时候得很小心的把票证一张张剪下来,然后分别购买。

    “大黄鱼三条,冻鸭一只,冰蛋半斤,冰糖两斤,花生仁半斤,干发肉皮半斤,线粉二两……”王姐叹了口气,“怎么越来越来少了,桂圆没了,木耳金针菇也没有,怎么做四喜烤麸?”说完,她开始小心的剪起‘邮票’来。

    郭萍放下大票证,和陶小霜商量,“小霜,我们俩换换物资——你应该不缺肉,要不你用黄鱼和冻鸭和我换其他东西。”

    陶小霜觉得这办法不错,就点了点头,“行呀,我们算算价,然后就剪票互换。”

    等陶小霜把这些票拿回同寿里去,接下来两天里排队的任务就又重了几分。

    大年二十九,陶小霜早早巡完夜,凌晨5点就起床,和孙齐圣一起去卖腊梅的南货店排队。排到8点钟,南货店还没开门,旷课的采秀和佰岁跑来接班了。

    两个小鬼还带来了早饭:一大盅甜豆浆,4根油条,5个肉馒头。

    陶小霜和孙齐圣站着把早饭吃了,就各奔东西去上班了。

    手忙脚乱的过了一个上午,总算到了中午。

    “除夕快乐,过年后见。”陶小霜和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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