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士多啤梨?”为什么这里的草莓叫梨?陶小霜琢磨了一下,老上海把英语里的傻瓜(gander)化用为戆大的事给了她灵感,她问龅牙仔,“草莓叫士多啤梨,是因为它的英文是strawberry ?”

    嘴巴里正狂分泌唾液的龅牙仔愣愣的点了点头。

    陶小霜摸了下他的头,然后道:“老板,这个我要3盒。”陶小霜一说完,孙齐圣就立刻从兜里掏了钱。

    一边拿草莓盒子,陶小霜一边问摊主,“阿叔,你这的……士多啤梨是一年到头都有吗?”这水果摊上就草莓的货备得最少,一共只有7盒,陶小霜买了3盒后只剩了4盒,

    “当然有啦!”至少半百年岁的摊主喜滋滋的道,“小姐,你要是冬天里想吃,就早一天和我说,第二天我这准有。”

    看来冬天里的草莓的进价会更贵,所以摊主才要有了买主才拿货。想到这里,陶小霜的心里就是一喜,她看向身旁的孙齐圣,见他也看着草莓盒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两人是想到一块了——迷雾镇地处森林,包括草莓在内的水果可是常年卖得很便宜的。

    虽然为了光顾马格特药屋,两人手里的基尼一直紧巴巴的,可日积月累下,还是攒下了3000金基尼,所以如果两人实在想不出其它的赚钱办法,那飞些草莓什么的来卖也算是一门可做的生意。这样一想,陶小霜就感觉有了条退路。

    接着,她和孙齐圣就拎着水果和糕点随着龅牙仔去了张家。

    穿过半条又窄又暗,还堆着不少生活杂物的走廊,进了6楼3室,陶小霜立刻就明白为什么昨晚住宿的旅店会把40平左右的房间叫贵宾间了。

    这6楼3室连个小通间都算不上,它就是一个‘长条’!这大概15平米大小的‘长条’的前半部分是‘客厅’和‘厨房’,然后以一个衣柜和一个矮柜为分界的后半部分则是用一道帘子划为两半的‘卧室’。

    白天里那帘子是拢在一边的,所以陶小霜和孙齐圣能看到那‘卧室’里靠墙放着的两张铁架床,窄的那张是上下铺,较宽的那张床则应该是许芳夫妻的。另外,两张床的下面都被塞得满满的,全是叠着堆着放置的大小杂物。在正对着门的‘卧室’的后墙上,从那只有一人宽的旧铁窗里架出去两根晾晒衣服的长竹竿——房间窄,窗户更窄,所以这里晾衣服的竹竿只能竖着出,竖着回。

    对着这样的房间,陶小霜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要是在上海,这就是典型的住房困难户好伐!

    孙齐圣轻声道:“这岛上的房子肯定不便宜。”

    陶小霜很同意的点点头。

    ……

    等收工的张家豪买了条鱼和老婆许芳一起回家时,陶小霜和孙齐圣已经从龅牙仔嘴里打听到了张家不少的情况:

    张家豪是土生土长的本港人,在码头的搬运公司里上班,而妻子许芳则是在1952年时和她父亲一起来的香港——那时罗湖的边界还未封锁。

    两人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取名叫张骊,小的就是龅牙仔,取名叫张驹。这两年许家常有大陆仔亲戚来张家投奔落脚,为了这事,许芳和张家豪吵过几次架了。

    所以,陶小霜和孙齐圣毫不意外看到进门来的张家豪那一脸的不高兴。

    张家豪虽然身量不高,只有1米7左右,但身材很壮实,皮肤又晒得漆黑,所以站在干瘦的许芳身边活像个树墩子似的。一进门,他和许芳就从家里那熟悉的带着霉味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香味。

    张家豪抽动着鼻翼,四下一看,立刻就发现了放在黑白电视机上的4个塑料袋。

    从儿子那里知道这些水果和糕点是这次来的两个大陆仔买的后,张家豪吓了一跳,许芳把这事瞒着他就是等着这一刻了!她一边有些得意的道:“叫你多买条鱼的,怎么不买,是不是傻呀!”一边把他往屋外推。

    “你快去做饭,我要陪着客人说话。”

    “……”

    张家豪闷声出去做饭后,感觉总算扬眉吐气一回的许芳心里十分高兴,就主动和陶小霜说起了毛毛的事。

    毛毛往内陆写的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而她的那本日记也没为陶小霜提供多少线索。

    在找到张家的亲戚张文的两个堂兄前,毛毛大概是一个星期写一次日记,而找到了亲戚并得到帮助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是每天写日记,那是她在香港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她和丈夫张文都有了工作,也有了可以交际走动的人家——一样是大陆仔的几个同事和张文的两个堂兄。

    而突然的怀孕结束了这一切,32岁才终于怀孕的她肯定是不能也不敢继续工作的。可家里的开销却不减反增,为了养家,张文托大堂兄张礼帮着在九龙的尖沙咀找了一份酬劳更优厚的工作——在一个纺织厂做车间管带。工作繁忙的张文无法每天往返,就经常住在工厂里。

    在日记里,毛毛这样写道:阿文不在家,我有些寂寞,就常叫许芳姐的女儿张骊来家里陪我。张家的租屋窄,于是十分乐意……阿文很感谢阿骊,只要回来就会给她买些小玩具。要是我能生个像阿骊一样聪明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直到生下了双胞胎思棋思画后,毛毛才知道了张文被人拉去尖东(尖沙咀东部)的赌档里赌博的事。

    剖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丈夫就被几个追债的黑帮分子押到了病床前,毛毛又惊又怒,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提出了离婚,张文一开始悔恨交加,跪下来求她原谅,说是一定会改过。于是,毛毛原谅了他。可接下来的一年半里,张文却是越陷越深……

    在日记里,毛毛悲伤的写道,“张文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越来越像那些魔鬼……可为了养活思棋思画,我只能和这个魔鬼继续做夫妻。”这段话写在1972年的10月,在那之后,毛毛不再写家信,也不再写日记。

    所以,陶小霜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毛毛所说的‘思棋思画落在了魔鬼的手里’中的恶魔是不是就是指张文?

    “就是他!”许芳很肯定的道:“我女儿和我说,张文都吃上粉了!他还想让林毛毛也跟着吃!”

    粉?陶小霜惊道:“张文在吸毒?”一旁的孙齐圣惊得皱眉。

    许芳点点头,“他就是那种白/粉佬,一边自己吸,一边还到处兜卖。”

    陶小霜坐不住了,她立刻站起身,“芳姐,你知道张文住在哪吗?”

    许芳道:“要是没搬家,那他就还在明月楼住。明月楼就在离这里不远的英皇道。等吃了饭,我叫家豪带你们去。”

    “我现在就要去明月楼!”陶小霜哪里还顾得上吃饭,“你和我说一下怎么去,还有具体的门牌号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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