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说完以后,屋子里沉默了。
    隔了一会,妇人柔和的声音响:“相公,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从未有过二心。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你以后都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好,娘子,我错了。我......我不该听信那些谣言,今后我再也不像今天晚上这样试探你了。”铁匠的声音带着歉意。
    “我相信你,咱们好好过日子。明天我就再出去找点活干......对了,我今天给你的十钱呢?我明天拿去买点米,总能凑活几天。”
    “那钱被我不小心落进炉子里了......娘子,我是个男人,我能养活你,你不用出去抛头露面的!”
    “落进炉子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妇人叹了口气,“现在的日子也才刚刚够我们生活,要是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你总要为以后着想啊。”
    “我会想办法的,总之你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免得遭人闲话......”
    我并没有听人墙根的习惯,但是破房子不隔音,铁匠夫妻两的谈话几乎全部落入我的耳,他们没有再提到那口箱子。
    那我该怎么去查看那口箱子?
    难道要去偷?
    我苦笑了一下,忽然有些明白了纸面人为什么要让我来帮他,因为这事儿实在是不光彩啊。
    而且,这铁匠膀大腰圆,我铁定不是他的对手,一旦我被发现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可除了去偷,我还有什么办法?
    我犹豫了很久,始终下不定决心。
    而屋子里又有了动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轻微的脚步声响。
    谁床了?
    要是铁匠又要出门,我就又有机会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脚步声非常轻,像是怕吵醒另外一个人,实在不像铁匠的脚步声,应该是那个妇人的。
    她趁铁匠睡着偷偷摸摸的床,想要干嘛?
    没多久,脚步声停止,隔了一会响了开锁的声音。
    果然是拿箱子啊!
    开锁声音停止以后,安静了一会,铁匠的鼾声始终没有停止,大概妇人确定铁匠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动手拉开鬼门。
    屋里响柜子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可以听出妇人的动作很小心,但那柜子实在是破旧,木轴联合处不灵活,始终都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冲进屋里,在铁匠反应过之前把箱子抢走的几率有多大。
    然而,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亮了灯光。
    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惊,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
    铁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端着一盏油灯,阴沉的望着自己的娘子。
    妇人脸色发白,惊恐的跌倒在柜子旁边。
    柜门打开了,里面隐约放着一个四方形状的东西,应该就是箱子,但光线有限,看不清楚是不是红色的。
    “玉娘,你在干什么?”铁匠冷冷问道。
    “我,我,相公,你听我解释......”妇人结结巴巴,从地上爬来,想要走过去给铁匠解释,又被他的脸色吓了回来。
    “被我抓了个正着,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铁匠咬着牙齿,他的一只拳头慢慢的捏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眼泪从妇人眼角滑下。
    “只是什么?”铁匠露出一个冷笑,“你嫁给我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那箱子里的东西吧?”
    妇人愕然,眼泪还挂在脸上:“你怎么会这么想?”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这箱子里到底有什么!”铁匠把油灯放在桌上,快步走到柜子边上,一把粗鲁的推开妇人。
    妇人跌在地上,额头上磕红了一片,她好半天没有爬来,眼泪不停的滑落。
    但这个时候我顾不上同情妇人,大部分注意力都被铁匠吸引。
    终于要看到那口神秘的箱子了!
    铁匠伸出大手,将柜子里的一口箱子提了出来,转身扔到了地上。
    呯!
    箱子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十分沉重。
    但好巧不巧的,铁匠把箱子扔在妇人的身前,妇人的身影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有点恼火,这屋子就一扇窗,没有办法换到别的角度去看,只能期待妇人让开位置。
    妇人没有去看那口箱子,而是捂着脸委屈的哭泣。
    铁匠脸上始终挂着冷笑,他蹲下来,动了一下手,像是打开了那口箱子,嘲讽的对妇人说道:“箱子里装的是这些东西,没想到吧?”
    妇人身子震了震,像是惊讶至极,连哭泣都忘记了,难以置信的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要是不说这箱子里的东西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宝贝,你还会嫁给我吗?”铁匠的笑容变得更冷,眼慢慢的浮现出了一层恨意。
    “我本来只是拿这个试一试你,没想到你果然还是为了钱才嫁给我的。过不了苦日子,就开始打箱子的主意!”
    妇人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要是不拿这个诓着你,你早就出去偷人了吧?”铁匠咬牙切齿,表情凶狠,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媳妇,而是仇人。
    “这才一年你就忍不住了!”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娶我?”妇人浑身发抖。
    “谁叫我心里有你呢?”铁匠的脸色变得自嘲来,伸出粗糙的大手在妇人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你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
    “你,你......”妇人气愤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一巴掌打在铁匠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后,空气仿佛凝固了。
    铁匠的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伏,脸皮不断抽搐,怒意瞬间升腾来。
    妇人被他凶恶的模样吓到了,手脚并用的往后退。
    但铁匠没有给她机会,蒲扇一样的双手伸出,狠狠的掐住了妇人的喉咙。
    妇人抓着铁匠的手,双腿不停的蹬着。
    那口箱子正好被她的脚蹬到一边,露出一角,可还是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你这个淫妇,淫妇!”
    铁匠的眼珠子仿佛都要爆出来一样,脸庞狰狞而扭曲,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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