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发那日,天上下起了濛濛丝雨,密密实实,从中厅一路行到门口,头顶发丝微微泛着潮气,衣衫上也聚拢一层浅浅雾气。
    夜绝尘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瞧着正在一边走一边为女子抚发的夜逸白,朝着花颜汐道:“他要跟着去?”
    花颜汐仰头看他:“不行吗?”
    “我就想问你的脸疼不疼。”夜绝尘嗤笑。
    花颜汐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并且,还不忘扎心:“我看你是嫉妒吧,自己出门办公只能自己上路,还得看我们夫妻秀恩爱,是挺难为你的。”
    “不知所谓。”夜绝尘脸色一沉,甩下车帘。
    他就不该好心。
    原本是打算骑马上路的,就是为了避嫌,以免旁人误会他们孤男寡女上路说难听话。
    早知道她狗改不了吃屎带着那个拖油瓶他就不该等他,自己独自上路还自在些。
    花颜汐自己是没准备多少东西,不过夜逸白却是收了不少东西。
    大到床铺被罩,暖炉衣物,小到一个茶杯纸笔都带上了,塞了满满两大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居家搬迁。
    陆陆续续搬东西都花去了不少时间。
    夜绝尘见二人在门口聊天迟迟不上马车,又嚯地掀开车帘:“你们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天都要黑了。”
    花颜汐转头看向夜逸白:“我就说不该带这么多东西,搬这么长时间,都让人等急了。”
    夜逸白看也没看夜绝尘一眼,注视着花颜汐:“站累了吗,要不你先去马车里休息会,很快就搬完了。”
    “怎么连锅都带上了?难不成那边连个锅都没有?怎么还有食材?”花颜汐瞧着一筐筐搬上去的菜,嘴角微抽。
    夜逸白道:“那边地处偏僻,想吃点新鲜的食材压根不可能,都是陈年的腌货,更何况,此行要赶路几天,还需穿过几片山林,不好找客栈,可以就地生活做饭。”
    花颜汐倒是真没想那么多,只打算带点点心干粮上路的,没想到这人生活这么精致的。
    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夜逸白无奈解释道:“不是我娇气,我是怕你吃苦,宁愿繁琐些,总比在路上受罪强。”
    二人说话声音小,夜绝尘听不真切,但是不妨碍他瞧着碍眼。
    见二人视他于无物,夜绝尘怒声道:“赶路!”
    随后,车夫驾着马车前行。
    夜绝尘此行带的人不算多,除去车夫,也就只有四名侍卫,皆是便衣打扮。
    他们此行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也不担心会遇到什么行刺。
    等夜绝尘已经赶了半个时辰的路,花颜汐一行人这才动身。
    去西山的路只有一条,她丝毫不担心。
    刚出了京城,雨势渐大,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车轮碾过水坑,溅起泥水,莫名让人烦躁。
    花颜汐撑着手臂靠在马车内的小桌上,一手拿着棋子,正跟夜逸白下棋解闷,心不在焉,连下错了位置都不在意。
    接连几次,让一向严谨的夜逸白也无奈了,放下棋子:“要是不想下就算了。”
    “今天不应该出门的,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夜逸白随口道:“明日出门也一样,这雨要连着下三天,之后天气便会开始进入初冬。”
    花颜汐奇道:“你怎么知道,你们读的书还能看出这些,是不是就算那种玄黄之术,夜观天象,掐指算卦你也会?”
    见花颜汐精神一震,夜逸白无奈摇头:“我没学过那些,不过我能同动物交流,很多小动物对于生存环境的变化很是敏感,今早出门时我有问过他们。”
    花颜汐更是惊讶万分,她记得他曾经听夜逸白说过,不过那会他只当是小傻子天马行空,没想到还是真的。
    “懂兽语?这么厉害,你怎么学会的?”
    夜逸白蹙眉:“不是学的,我自小就会,原本以为这就跟人饿了会吃饭一样,说过几次,不过那时候那些人都当我是吹牛,后面我就没说过了。”
    “没想到你有这种天赋。”花颜汐赞叹,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转述给你听,那就相当于你会了。”夜逸白从善如流地道。
    两人就这这个问题开始聊天,一时间竟也忽略了外面的瓢泼大雨。
    当天晚上,花颜汐一行人投宿客栈,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花颜汐被雨水敲打瓦檐的声音吵醒,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丝毫不减的雨水。
    街上行人很少,地面的积水从高处流到地处,低洼处的积水已经积攒成了小池塘。
    “颜颜,你醒了,用早膳吧。”夜逸白端着水进来。
    他就在隔壁,花颜汐一起身他就听到了动静。
    花颜汐道:“你说,这雨今天会停吗?”
    夜逸白笑了:“颜颜,我又不是老天爷,我说的可不算,这里已经不属于京城地段了。”
    花颜汐喃喃道:“希望尽快停下吧,否则,要出大事的。”
    花颜汐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一直等到中午,雨势依旧未停,他们也就继续在客栈里面住着。
    毕竟要走山路,这样大的雨势,很容易造成山体滑坡,走山路太危险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走官道,只是又得多三五日的路程,得不偿失。
    下午时,夜绝尘的身边的人找了过来。
    “五皇子妃,我们主子临时接到了皇上的密旨,让他赶赴淮水,暂时不能去西山了,让您先行回府,等他办完事再说。”
    “出什么事了?”
    侍卫也没瞒着,将昨夜洪水高涨,冲塌堤坝的消息说出。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当地官员正在疏散下游百姓,主子接到消息已经赶去了。”
    花颜汐沉吟片刻道:“收拾东西,我们去淮水。”
    淮水距离京城并不算远,速度快些便能抵达淮水上游。
    马车一夜疾驰,昼夜未歇,第二日便赶到了淮水
    夜绝尘则是受到消息便冒雨骑着快马赶去的,当天晚上便到了。
    等花颜汐见到人时,简直不敢认眼前这人会是京城那个风度翩翩,气质卓然的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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