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内。
    小岁评期间的种种事迹还在丫鬟家丁之间传递。
    林少爷的非凡表现不论说多少遍都听不厌。
    但在今夜时刻,下人们所关注的焦点不在林少爷身上。
    而是那个被当做摆设的姑爷。
    今夜,“摆设”二字,算是真正去了!
    今夜家宴,老爷传话让白宋一同入座共餐。
    这是什么态度?
    傻子都看得出来!
    小岁评之后,林家算是真正接受这位姑爷了。
    “啧啧……这人呐,还是得熬。瞧瞧人家,熬到现在,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哎呀,那小子运气好,靠着咱家少爷在小岁评上大出风头,老爷心里高兴,这才算是给他正名了。”
    “什么他不他的,以后就得尊称姑爷!没听说人家给小姐写的卿卿么?不单单是老爷,小姐的心也早就属了他了。”
    “是啊,想当初邙县多少公子哥追求小姐,谁能想到最后落在了那样的人手中,结果还真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嘘……你看看,咱家的姑爷现如今走路都带风了。”
    几个家丁议论纷纷,却见白宋从小姐院中出来,行步如风,走在小姐前头,全身上下无处不显嘚瑟。
    家丁们不知道,林老爷对白宋如此改观,其根源更在于他给自己儿子的诗作。
    当下可没有文人愿意将自己的作品拱手送人,更何况是旷世奇作?
    先前两首不多说,今日又送了一首梅花,又让林家少爷被人追捧。
    自家儿子的名声迟早要被天下尽知。
    这份恩情,远比帮林家找来赞助要大得多得多。
    还有白宋知晓内情,林庭正必须好生地拉拢白宋,即便是拱手送上自己家闺女,也不能让白宋透露出任何。
    林庭正的改变是必然,白宋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在林家憋屈了许久,今日总算是彻彻底底改变了身份和地位。
    无论是谁,此刻心中尽是成就感,自然会自得意满,欢喜非常。
    “香儿,我说过我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
    白宋欢喜,回身拉着香儿的小手。
    而香儿也不必在忌讳任何人的目光,笑着接受,甜甜点头。
    “现如今,你父亲和母亲都认同了我,以后可要多多叫相公,我喜欢听。”
    香儿掩嘴轻笑:“是,相公……但那是我父母,也是相公父母,以后相公可不能一口一个林老爷了。”
    白宋挠挠头,傻乎乎地说着:“叫……叫爹?我……我我有些不习惯……”
    “咯咯咯……你不叫爹爹,我便不叫你相公。”
    “喂!不带这样玩儿的。”
    香儿一甩手,往前面跑了:“随你咯,反正人家也不想叫相公,羞死人了……”
    嘭!
    前院大门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打闹的小夫妻瞬间一愣,停止了嬉闹。
    “什么事?”
    白宋上前几步问。
    香儿摇摇头,抓着白宋的手,想要往门口去看。
    没走两步,从后面传来一声大喊:“白宋!”
    白宋回头去看,竟是那衙役刘大宝!
    白宋愣住了,这刘大宝怎么可能出现在林府?
    还没等白宋回过神,刘大宝就上来一把将白宋抓了。
    “干什么?”
    “跟我走!”
    “我干嘛跟你走?”
    “你想活命就赶紧跟我走!”刘大宝表情异常严肃,“你郑家少爷打成重伤,现在生死一线。郑家家主带着人上门来抓你,你若被郑家的人抓住,他们可是会直接把你给打死的!”
    “什么情况?”白宋有点儿蒙圈,“郑行知命悬一线?先前不是说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前不久郑家家主找到了柴县令,要县衙出面一起抓人。咱们县衙不敢跟郑家对着干,县令大人已经跟郑家的人来了。是县令大人偷偷吩咐我将你带走,别磨蹭了。”
    “县令大人来抓我,有让你把我先带走?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刘大宝急得满头大汗,“你别啰嗦了,赶紧走啊!”
    “我……”
    “相公!”香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紧紧地抓着白宋,“你还是跟周围差大哥先走吧,等事情搞清楚了再回来。”
    “可是……香儿……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次机会……”
    “相公……香儿叫你一声相公,无论何时都是香儿的相公……”
    “白公子,别拖了,先出去避一避。”
    白宋拧着眉,想着事发突然,自己毫无准备,只能随着刘大宝一起从后院离开。
    白宋松开了香儿,先去了柴房,叫上了妹妹才出了林府。
    ……
    此刻,郑太阿已在林府正院之中暴跳如雷,已经不再顾忌什么大族颜面了。
    “给我搜!把人给我抓起来!谁要是敢阻拦,那便一并打死!”
    七八个郑家下人带着棍棒冲入林府,根本无所顾忌,直接就要冲进后院。
    这些人正好跟林家的下人撞在一起,居然直接就在林府之内打林府的下人。
    林家存在百年,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狂徒。
    闯入自家不说,还在自家之中当面打人!
    “你们干什么?”刘管家出面大喝。
    但话音刚落下,就被一人一棍子扫在脸上,直接掉了两颗牙。
    “匪徒!匪徒啊……”
    刘管家在地上哭嚎,正要叫家里的下人们反击,却见县衙的衙头上前,给刘管家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
    郑家动了真火,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很快,郑家的人开始在林府到处翻找。
    林庭正也赶来,知晓了事情缘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事儿有些古怪,即便有了内伤,为什么前几日不见问题,偏偏是突然出了状况?
    但林庭正不敢说,知道现在不是招惹对方的时候。
    但郑家带着下人直冲自家府上,打自己府上的人,这也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不管结果如何,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不过是要人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只要郑兄一句话,我们林家什么人不会交出来?”
    “你们家的赘婿在哪儿?”
    林庭正皱着眉,回头看看香儿。
    林香儿早已到了院中,躲在后面,见父亲询问便说道:“白宋他前不久去外面了,女儿不知他要做何事……”
    林庭正眉头皱得更紧,沉声问道:“香儿,此事可开不得玩笑,那白宋去了何处?”
    “爹,女儿真不知……”
    “不知道?”郑太阿冷笑一声,正巧又有下人来报。
    “老爷,林府上下搜了个遍,没有找到那匪徒。”
    郑太阿表情更冷:“看来不是不知道,是有人想有一包庇啊!”
    郑太阿缓步走到林香儿面前,沉声再问:“我再问你一句,那赘婿究竟在何处?”
    “我……我真不知……”
    啪!
    郑太阿毫无征兆地一巴掌甩在林香儿的脸上,将林香儿后半句话打了回去。
    所有人都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
    郑家老爷打了林家小姐!
    林香儿傻了,捂着脸蛋儿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姑娘没见过如此阵仗,吓得面无血色,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身子颤个不停。
    郑太阿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句!”
    “姓郑的!”林庭正大吼一声,冲了上来,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指着郑太阿的鼻子,“姓郑的,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林兄,你是不服?她丈夫打了我儿子,那男人不出来,老子就打他的女人,有何不妥?”
    林庭正左手藏在身后,掐着自己的大腿抖得不行,沉默许久方才问道:“你们若找到了那匪徒,随你们处置!你们如此前来,他若返回时看到,早就走了,我们也交不出来人来!”
    “这么说,林家是不打算交人了?”
    “人不再府中,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法交人!”
    “很好!”郑太阿冷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相逼了。希望林家能看清局势,若遇到那匪徒返回,请主动把人交出来。若是被老夫知晓你们林家有意包庇,可就别怪老夫不念两家几十年的交情。”
    林庭正面无血色,点了点头:“现在,你们满意了?”
    郑太阿一笑:“满意了,咱们走!”
    “站住!”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娇叱,林母推开几人冲到了郑太阿面前,“你满意了,我不满意!”
    “林夫人……”
    郑太阿刚一张嘴,林母竟然一掌甩在郑太阿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跟先前女儿被打时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郑家老爷被个女人甩了耳光?!
    还是被当众!
    这简直是震惊天下的奇闻。
    这是何等的羞辱?
    柴县令本不欲掺和,但现在已经无法隐形了,赶紧招呼几个衙役冲到双方之间,衙役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把把把……把这悍妇给……给本官铐了!”
    一个衙役上前,直接给林母上脚镣。
    这脚镣本是给白宋准备的,却是用在了林母身上。
    “娘!”
    香儿在后面哭喊,却被下人们死死拦住。
    两家的人都知道,这是县令给双方台阶下。
    林母也很清楚,没有丝毫反抗。
    林庭正也是默认,面露愧疚看着夫人。
    林母不看身后之人,死死盯着脸色发黑的郑太阿。
    “姓郑的,我乃清河崔氏长女,在林府之内,你修要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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