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已经被白布层层包裹住的伤口,点点猩红泛出,浸润了,渗透了,安墨并未触碰那一处,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避开了,绕过了,温柔轻缓的擦拭着别处。

    然而,不用看也知道,那伤口该是多么的狰狞。

    林唯又是裹了多少层白布,才能够让身体本能敏锐的安墨,极度厌恶血腥的安墨,这般的,察觉不到。

    直至掀开一角,才会惊觉,才会恍然,这人究竟是受了多大的伤。

    安墨用了特别渠道,联系上了属于林唯的专用医生,将高热不退的男人,独留在自己的公寓,之后,离去,毫不留恋。

    林唯的高热,不是安墨可以处理的了的,安墨也许之前不是很清楚,但是当林唯成为林少将以后,当看见那一个伤疤以后,他便悟了,便明了,男人应该是做过抗药性的活体实验的,特效药对他并未有什么帮助,甚至带来更大的伤害。

    这也是当初林唯为什么在枪伤以后,并未有选择用麻药,而直接让doctor陈,进行手术。

    普通麻药,对林唯并没有实质的帮助。

    ☆、蚀骨殇(5)

    清香美味的粥,唤醒了沉睡不醒的男人,那个陷在过去的梦中,不肯清醒的男人。

    偌大的卧室,安静的针落可闻,旁边,镜中的人突地睁开了眼,那双眸子里面黑的不见任何光彩,冷得没有任何温度,是远比绝望更加浓郁的亘古寒冰,无人可温暖其中,林唯转头,目光死气沉沉,盯着床头那散着香气的碗,那种香气的味道将他从沉睡中唤起,却也让他想起了一些别的,他面上幽深晦涩,森冷而漠然,凝视着青瓷碗,视线长久悠远,却是不曾有动用的意思。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是被怎样处理过了的,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心底又是有着怎样的畸形想法,踊跃着怎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但他不在乎,在他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曾以为是解脱,然而,清醒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这一碗熟悉的粥,他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是什么,他很清楚,也不会逃避。

    所以,即便安墨现在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失态与失控了。

    他记得,他说了:“从今以后,林衍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既是这样,他便再不会因为林衍的事情,做出什么退步,有了什么犹疑,也不会因为那个自小就因苦衷离开他的哥哥,做出什么报复,有了什么不忍。

    人死如灯灭,林衍死了,安墨和他送了林衍最后一程,林衍的恩怨,就不再是他身上的包袱了。

    谁让他就这么死了,就这么再一次丢下自己了,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自己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这不是赌气,是偏执疯狂过后的冷静。

    所以,他不会再这么可笑的,用“替林衍复仇,讨回因安墨受到的伤害”,如此肤浅的借口,去接近安墨了。

    这样,连他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之后,他要的东西,他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不需要任何言语的虚伪修饰。

    哪怕片体鳞伤,哪怕血肉模糊,哪怕得到的只是一个残破的,甚至是不完整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要的就只有这么一样了!

    总比什么都没有了的好。

    那种世界仿佛崩塌的感觉,他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至于感情,至于理智,至于伦理道德,抱歉,当他一个人在墓园带了三天两夜的时候,当他静立在刻着“林衍之墓”的碑前的时候,那些东西,已经一一的离他而去了。

    是的,是献祭,他将一切伦理道德,世俗常规,七情六欲都献祭在了墓园,陪葬着林衍,去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剩下。

    除了一些畸形的执念,什么都没有留下。

    安墨所不知道的是,林唯并非只在墓园呆了这么一小会儿,他呆了足足三天。

    他也不是早就有准备想要将那一份丧礼出席的请柬交给安墨的,那是在最后一天,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给的。

    是试探,也是最后乞求的救赎。

    而安墨,却将林唯最后的救赎,也生生的磨灭了。

    林唯负伤的事情已经有些时候了,那一次为了“帮助”旬家那个纨绔击破善家的毒品源地,是他受伤的根源。

    而后,为了“林衍”的事情,几次三番的奔走,是伤不曾痊愈的因。

    最后,造成他的高热晕厥,是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抢救室外等了整整一夜,被告知“抢救无效”的果。

    之所以会在今日爆发,却是长期压抑以后的必然。

    是安墨把他带回了这里,也是安墨把他丢弃在这里,两相比较,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甚至觉得这就是真实到了极致的安墨,他的......“表哥”,呵呵,就是“表哥”,也只会是“表哥”,不管在何时,那个少年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救赎,然后放弃,多次下来,林唯已经不存在期待了,也不存在不忍与心软了。

    今日,安墨从墓园带他回来,却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

    曾经,在b市,安墨愿意以情人的姿态呆在自己身边,可转身,到了h市,便和善初订婚。

    再之前,他多次在酒吧等待自己,待到自己愿意和他一起住了,他已经准备回h市。

    ......

    源头那次,他更是选择连一句话也不解释,不告而别!

    林唯回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发生在他和安墨身边的事情,周身的气压和暗沉更重了,右手缚在自己的双眼上,嘴角咧开了一个奇怪而心惊的笑意。

    与其等待别人对自己伸出手,被动的让对方来抓住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动手,卑劣又怎样,偏激又怎样,不择手段又怎样,他就是不忍心伤害......那人,才会被那人......有机会、多次干脆的放弃,甚至他连说“不”的权利和选择都没有。

    手掌下,明明灭灭的眼神闪烁着,那是一种病态而执拗的畸形占有,死气沉沉的眸子,因为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而泛起了层层的幽兰光焰,诡异胆寒,骇人晦暗。

    林唯走进了死胡同,一个没有人可以让他走出来的死胡同。

    他对于安墨的执念,因为“林衍之死”,升到了无人可比拟的病态欲望。

    而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面对这样的林唯,让他开门的动作一下僵掉了。

    医生是林唯的专属医生,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是诧异的,然而,秉着对自己家蛇精病一样的雇主的责任,他还是来了,却是万分后悔自己过来了。

    “过来,包扎。”

    林唯在这个当下开口。

    幽幽暗暗,凉凉薄薄。

    医生心底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脚步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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