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渡。
    与接驾亭一南一北为江州两大标志性地理位置。
    亦是南北之要冲,水路上最为重要的渡口之一。
    ……
    待到那些人走到跟前,苏扬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旋即失笑。
    这事儿闹的。
    “孙将军,你可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苏扬越众而出,颇为无语的说道。
    谁知道搞了个大神秘的人,竟然就是禁军将领孙定。
    孙定一听苏扬这话还有些茫然,“苏大人这话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扬说道,“我还以为我在江州招惹了太多的人,要被人给埋伏了,结果,埋伏我的人,竟然是你!”
    孙定一听,摇头笑了起来,“是我之错。本想给苏大人一个惊喜,送一送大人,倒好像变成了惊吓。”
    “还好是你!”苏扬说道,“现在也勉强算的上是惊喜。只是,孙将军怎么有空来送我来了?据我所知,将军现在应该挺忙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山贼的两大靠山都倒了,天王山也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可正是清算的好时候。
    “是挺忙的。”孙定颔首说道,“但有件事,我必须与苏大人当面说才行。”
    “要紧的事?”苏扬侧头看了一眼孙定。
    火把的微光中,孙定那张本就严肃的脸庞,此刻庄严的像庙里的神像。
    “要命的是!”孙定说道。
    苏扬脚步微顿,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渡口,在那茅草搭建的亭中坐了下来。
    一壶酒,尚温。
    一只鸡,余一半……
    苏扬看着那鸡,摇头笑道,“孙将军这鸡,可不太正经呐!”
    孙定仰头看了眼漆黑的天,说道:“来的有点早了,稍微有些饿,我那一半鸡,我就先吃了,剩下的是苏大人的。大人不要客气,我刚刚命人重新烤了一下,还是热的。”
    苏扬嘴角微微一抽搐。
    其实他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可孙定这一句还是热的,还是让他稍稍有些古怪。
    那想法冒出来的就挺莫名其妙的。
    孙定的话还是很正经的。
    “孙将军,一起吧。”苏扬抬手说道。
    人家一番盛情,苏扬哪怕是稍微意思,也是要意思一下的。
    “好!”孙定也不客气,伸手将鸡翅撕了下来。
    半只鸡,三杯酒。
    两人吃的挺快,喝得也挺快。
    一顿简单却又丰盛的践行宴过后,苏扬这才开口问道:“将军是有什么要紧事交代?”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提这一茬。
    酒杯一放,鸡骨头一收拾,瞬间进入正题。
    孙定缓缓起身,一脸严肃冲着苏扬长揖一礼,腰一弯,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这一动静,把苏扬吓了一跳。
    他连忙搀扶住孙定说道,“孙将军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跪我可就有些受不起了。”
    “苏大人还是让我先跪着吧,不跪着,这话我说不整齐。”孙定坚持道。
    苏扬:???
    怎么还有这样式的啊!
    “将军若是跪着,这事我可能也听不进去。”苏扬说道。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坚持。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孙定率先妥协,“好,那我就坐着说。”
    苏扬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封建的人,他跪别人他现在相对比较适应。
    可别人跪他,他还是有些受不住。
    亭子的不远处,韩韧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神色间尽是不可思议。
    他以为禁军只是奉命协助苏扬,可现在一看,这情况明显不太对啊。
    那个姓孙的将军都给苏扬跪下了,这能是寻常的协助?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陈温低声问道。
    他的内心,此时也是阵阵惊涛骇浪拍案。
    震惊的很呐!
    想想不久前,苏扬只是太医院里一个小打杂的,上不得台面,也入不得眼帘。
    再想想几个月前,他和苏扬还平起平坐。
    可这才过了多久。
    苏扬就成了他的上官,更是深得左相信任。
    如今竟然连禁军将领见了苏扬,都要行跪礼了。
    这……人比人,当真是得死啊!
    顾世清摇着折扇,轻飘飘说道:“自然是践行!”
    陈温悄悄翻了个白眼。
    老夫当然看得出来这是践行,还需用你废话?!
    “苏大人的官……这么高的吗?”李木子忽然喃喃说道。
    “苏大人的官不算高,但,他人高!”顾世清说道。
    这话给李木子说了个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李木子很虚心的请教道。
    他确实难以理解。
    顾世清笑了,“听没听过一句话,达者……为师?”
    李木子摇了摇头,“我读书少。”
    “你以后还是多读读书吧。”顾世清被噎了一下,摇着折扇说道。
    “奥。”李木子深受打击。
    在顾世清等人的后面,陈金河一脸黯然的让李莫阳的身上靠了靠,借此歇息的同时,对周清源说道,“老大人,我等生机渺茫了……,如今我只想死的痛快点,阶下囚的滋味太难受了。”
    周清源依旧在闭目养神。
    陈金河的话,他并没有回答。
    死也是你们死,老夫不会死的。
    这是周清源心底的答案。
    亭中。
    孙定沉声对苏扬说道:“齐王被诏回京城了,苏大人可曾知道?”
    “为何?”苏扬故作惊讶问道。
    孙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此事肯定不简单。边关战事正是最吃紧之时,我军都快胜了,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朝廷竟然要令齐王班师,这……本将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苏扬搓了搓牙花子,说道:“也许和北莽使团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猜的。北莽使团进京,显然居心不良。可朝廷竟然还允许他们……哎,就一言难尽。”孙定气的捶了捶大腿说道,“我怀疑,北莽使团买通了朝中的有些大臣,估计促成求和之事。”
    苏扬微微挑眉。
    瞧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脑子竟然这么的在线。
    “孙将军还是慎言。”苏扬提醒道。
    虽然他承孙定的人情,但他和孙定的关系并不熟悉,有些话,苏扬可不太敢说。
    孙定给他说,一般不会有事。
    可他要是说了,泼天的大祸,指不定就来了。
    知人知面难知心。
    “孙将军想让我做什么?”苏扬问道。
    孙定作势就又要行跪拜大礼,苏扬连忙一把拉住,“孙将军若是如此,就什么话也不要说了!”
    “别,我不跪了。”孙定立马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请苏大人量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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