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窄了些……可胜在没有相思鬼,睡得安稳呐。”

    看看唐逢春半个肩膀,姜百里将脑里一张倒胃口的蜡黄面孔挥去,替上唐逢春那张本来面貌,这才闭眼睡了。

    ☆、十一

    一觉睡到鸡鸣便起了,唐逢春被挤了一夜,浑身都不大痛快,姜百里却在身边睡得正熟,坐起来瞧了一会儿,眯了眯眼。

    心里道:毛头小子。

    便起身将姜百里昨日捂了一日臭汗的短靿靴摆到榻上,正对他鼻尖。

    打点好便甩一甩手扬长而去了。

    唐逢春方一出门,姜百里便兀然坐起,将自己一双短靴丢下榻去,面目狰狞。

    “唐门处事未免过狠了吧……”姜百里皱着眉道。

    天未亮,唐逢春出去了,想是去查探城里情形,姜百里识趣,晓得自己轻功几个把式,跟出去只会坏事,便索性躺下再睡。

    未睡一刻,唐逢春回来了。

    “还装睡?”唐逢春立在床边道。

    “真睡。”姜百里道,“你去探看形势,我睡我的大觉,有何不妥?”

    “不妥。”唐逢春道,“我一人辛苦,不觉得过意不去么?”

    “那……”

    “那你这一见倾心不过如此啊。”唐逢春笑道。

    姜百里翻身坐起,道:“一片深情,情真意切的。”

    唐逢春便道:“好得很,同我去城里走一趟。”

    “做什么?”姜百里问。

    “亏心事。”唐逢春一笑道。

    姜百里看那张易容笑脸,心里嫌恶万分,便也拿自己假脸笑一笑。

    这张脸面比唐逢春的更丑,不知谁先恶心死谁。

    唐逢春却当做天黑看不清,自顾自出了门。

    姜百里只好叹口气拾了兵刃跟上。

    唐逢春已没了影踪,姜百里跃到屋顶上,亦瞧不见人影。要他跟去,走得这么快,嘲他轻功不济么。

    唐门同明教的轻功本就……不说也罢。

    忽然传一声暗哨来,听来像是不知什么鸟儿叫。

    只是大漠里,哪来的这些婉转鸟儿。

    姜百里笑一笑,纵身往暗哨声处跃去。

    唐逢春躲在角落暗处,姜百里一落地便被他一把抓进去,二人匿在暗处,街道上四下无人,静得落针可辨。

    “一会儿我进府内,你把风。”唐逢春沉声道,“天要亮了。”

    “……胆子不小。”姜百里忽然明白他用意,亦压了声音回他。

    “多拖延无益处,百密总有一疏,城都未出便死了,你甘心?”唐逢春道。

    “我不甘心,不过未想到你亦不甘心。”姜百里道。

    唐逢春便答一句:“现在么,我是最惜命的。”

    二人潜到守府内室,自顶上走,姜百里弄出些动静来,便将身形隐了,把顶上暗卫引下来,唐逢春借机掀瓦,溜进府衙书房。

    姜百里同暗卫斗智,心内叫苦不迭,原以为把风是寻常好办的事,不想是这么把法,果真唐逢春不对他客气。

    大约有半炷香,又一声鸟叫。

    姜百里松了一口气。

    谁知紧接着两声鸟叫。

    不是唐逢春,是守兵。

    姜百里暗骂一句,现出身形来一晃,迈步一斜,藏到墙后去,又把身形匿了。

    守卫果然严得很,不知唐逢春可有得手。

    正想时,一声不知从何来的长哨响起,姜百里虽便认定是唐逢春。

    是得手了。

    他要脱身容易,旋步一转,身形只左右一摆,仿佛霎时便掠过数人。

    一人反手抓他臂膀,姜百里弯刀在手侧来一挥,好好的一条手臂便离身了。

    姜百里要再动手,忽然周遭便倒了一片。

    唐逢春。

    “走。”言简意赅。

    姜百里只好舍了方起的见血心思,弯刀一抛反手握住,唐逢春机关翼一扬,低低掠过,近他时伸手一捞,二人手掌相握,便一道乘机关翼疾走一路,从房檐上过了。

    追兵不少,机关翼又承不住二人重,唐逢春道:“先将你放下了,回去的路认得吧?”

    姜百里叹道:“逢春,这少说一丈多高……”

    唐逢春不与他多话,当真放了手,机关翼猛地又蹿上几尺。

    心狠是心狠,姜百里也不至无法可想,这一点轻功还是何用的,半空里斜走一步,本门轻功招式使出来,也不算太难看,便轻巧落在人家院子里。

    便想这户人家莫要出来查看才好,若是不巧……又要多见几条无辜人命。

    接下来便要想想,回去的路他到底是不是认得了。

    到天亮,第九宗同郭霖都起了,郭霖倒像真做了弟妹,先去弄吃食了。

    第九宗去唐逢春姜百里房里叫他们,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唐逢春同姜百里都睡得正熟,二人一人一张床,隔得老远。

    第九宗便道:“唐大哥,姜大哥,该起了吧。”

    唐逢春睁眼坐起来,姜百里却同浑然不觉一般,仍睡着。

    “姜大哥看来是累得过了。”第九宗笑眯眯道。

    唐逢春便瞥他一眼:“累得过了?”

    第九宗不说话,只看看他二人。

    唐逢春再开口:“姜百里,再睡,我们便抛下你上路了。”

    “唉。”姜百里又哀哀怨怨开口,眼都未睁,“唐大侠啊……做人可切忌过河拆桥啊。”

    “要看这桥我可会再走第二回。”唐逢春道,“阿宗,走吧。”

    四人到厅里坐定,郭霖寻了些饼来,凑合吃些。

    “小霖儿辛苦了。”第九宗落座便体贴道,手里一张饼递过去。

    “不辛苦的。”郭霖浅笑答道,到底是人家里出来的姑娘,大方得体,手上接了小块饼,同拈着朵花儿似的。

    姜百里便咳一声:“三弟,三弟妹,饭桌上收敛些罢。”

    唐逢春倒是笑一笑,亦取一块饼,递到姜百里面前:“二弟辛苦了。”

    第九宗以手支颐促狭笑笑,要看好戏。

    姜百里眉尖动一动,伸手接了饼:“不辛苦,大哥昨夜才是辛苦了。”

    说罢也从盘里取一块饼,再递给唐逢春。

    唐逢春将饼接了,道:“彼此彼此。”

    第九宗便发话了:“唉……饭桌上,收敛点吧,大哥二哥。”

    “说得是。”唐逢春道,“让来让去,快吃吧。”

    第九宗一口嚼了半块饼下肚,又开口:“今天天不亮外头就乱得很,不知发生何事。”

    唐逢春细嚼慢咽,并不说话。

    姜百里反倒开口:“想是刺客杀手一类,又上了屋顶吧。”

    唐逢春也接了话:“哦?我看是什么通缉要犯,城里又现了身吧。”

    第九宗吃着早饭,嘴里吃食咽下了道:“想必是两者皆有吧。”

    “不无可能啊。”姜百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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