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二字,这届算不枉费了这个名头。

    言谈里有板有眼似个小大人般的考虑事务,炎少绯虽不晓得对方具体会如何操作,但也知道绝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一时间顿生一股骄傲之情,却也同时不免泛起心酸怜爱,将膝上的半大小子再紧一紧,闭上眼将下颌轻轻扣到对方肩上。

    再慢一些长大就好了。

    这双清亮的眼眸,还可以再多装一些温柔美丽的东西。那样多好。

    将来坐上那个冰冷的宝座,也不会变得冷了心肠,不知怜惜。

    不过,不论如何他也会陪伴左右,直到他的孩子不再需要的那刻。这样想来,前半生的那些挣扎和凄苦,便也可以轻轻揭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我是不是又让将军继续消失了一章

    (赶紧左右张望,小声说)好吧,貌似主线剧情透的太多了点?twt没关系,反正写了也没人在现在看得懂,写得温情点也没事~

    【远远看见某将军举着刀来了,某亲妈赶紧桃之夭夭】

    ☆、四一,重逢

    报!将军!将军!

    那传令兵军礼才行完一半,就急急抬头连喊两声将军,让白羡微微蹙眉:起来,好好说。

    那兵士一跃而起,到他耳边急切地说了一通什么,虽说刻意压低了音量,还是不掩激越,近旁的各人纷纷对看。而此时的白羡却早就愣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一双眸里流动着惊喜、迷茫、担忧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手也在不知不觉里握成了拳。

    将军来报的兵士一向对自家将军察言观色良多,见对方没反应,不禁稍稍推了一把。

    白羡回神过来,眼帘向下一垂,又随即抬起,像是匆匆作了一番决定,朝帐里的那些人道:各位请稍后又止住,罢,各位不如一起吧。说完什么也顾不上,带着传令兵急急走出了帐去。

    来议事的几个面面相觑,还真是极少见到将军一句话说到一半就改主意,惊心动魄如此急遑的,连忙一起跟了上去。

    远远过去,营门还在远处,白羡走着走着居然忍不住跑起来。虽穿着沉重的军袍,但怎么也是武艺超群、学过轻功的,一旁的传令兵一手扶着快掉下来的头盔咬牙还能跟上,后面几个文官,早就个个狼狈不堪,被落一大截在后面,仍不得不拼命一起狂奔,也是好不凄惨。

    按理说,营里来了什么人,要开了营门放进来,这些都是要先传报的,只是营门口两个人一个跪一个站,也不晓得是怎么进来的,旁边还围了一些守门的将士,不是举刀枪阻拦,倒像是有些好奇所以在围观。

    白羡跑得差点飞起来,一气赶到营门口,围观的兵士们连忙让开身子,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那个青衣粗布,发髻轻绾,虽衣衫鄙陋风尘仆仆,一眼看过去却那么山清水秀,大漠黄沙里硬生生辟出一弯碧水来漾那般,不是他表哥林晚风还能是谁?

    还未等他开口,地上的人突然转过头来,被他带起的那阵风用最后一捋拂过鬓边,几根发丝飘荡了一下,又慢悠悠重回到鬓边,那一丝道不明的风采。对方微张了一下口,看得出是无声喊了句白,后面却没有续下去,大约是脑子急转得比较快,反而一时没有拿定主意喊他白羡还是白子慕?

    白羡被对方这么一阻,也顿时失了声,一句表哥没能出口,一句晚风更是没能出口。而看到对方一眼望过来的这么瞬间,心里漫起的那股狂燥悄然就没了,哽着嗓子眼的那口气忽然顺了,心安下来,手脚身子却有点飘乎乎地似着不了地,只是面目全都安然下来,最后几步不带风不带雷走得不像军人,倒还像那时漫步庖厨而后,轻轻矮下身去,半跪着伸手为对方将鬓边那绺发丝,勾到了耳后。

    说不出的小心仔细。

    周围不免有些寂静,抑或寂静里有一些轻轻的抽气声,不过他恐怕早就充耳不闻,闻也当闻不见了。

    咳咳

    被这声不合时宜的清嗓横插来,白羡终于抬眼看到了那个相对站着的人:眉眼伶俐,粗看便觉是会功夫的,而且功夫还相当不错,只是身上衣服穿得有些不伦不类。他略蹙眉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点像大内侍卫,又有点像传旨公公,很是奇怪。正在疑惑,手腕重了重,低头见是林晚风拉他,大约拉不动铁袍便只得来拉手腕,心里一软不觉再矮下些身子将头凑点过去,只听对方轻轻在他耳畔说:传旨的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正在找圣旨。

    白羡心中疑惑更甚,眼角去瞄那人,果然见其有些着急地在怀里掏找,然看上去着实不太靠谱不过,眼观林晚风,似乎并不如何不安,便也不再相疑,静静整一下军袍,在对方身边也跪了下来。

    这一下可好,众人见自家将军都跪下了,还看到了那人衣服本朝传旨的一般都是公公,衣服不伦不类,好歹还是能认出来,大家都不笨,便也跟着纷纷跪下来。那人见周围哗啦啦一圈全都跪下了,自己却还找不到圣旨,委实有些着慌,更着急地在怀里衣袖里找,仿似恨不得脱下来翻看一般。

    其实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这人身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确实是没有地方再放圣旨了。但官最大的都跪着,所有人便也都静静地不动。

    这位大人,若一时找不到,能否先告知一下内容?

    也好叫人有个底。

    林晚风这么一出声,正在冒冷汗的那位停下来望望他,正想说话的当口,呼啦从上面墙上掠下来一个人,警惕些的拔了刀,连白羡也下意识握住了佩刀的把手。

    只听那个传旨侍卫抬头喊了句:头儿掠下来的那个人准确地落在对方旁边,打着粗布短衫的装扮,一眼看上去像个相貌堂堂的侠士,只是两人站一起,恍然就让人觉得某些东西很相像。果然新出现的那人一个白眼剜过去,伸手把一个黑底金丝绣着五爪龙图案细长形包袱塞到对方手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塞完以后微微抽搐着嘴角在旁边也跪了下来。

    这一幕总让人有说不出的怪异。只白羡眼睛和心神始终不离身边的林晚风,便将对方眼中先是露出一丝惊讶,后恍然,最后不禁伸手在口鼻处掩了掩等的所有情态都一收眼底。不得不说最后一个表情他认得,明显就是哭笑不得里掺点无可奈何这其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正在琢磨,那位不太靠谱的宣旨人终于展开久寻不得的圣旨,朗声念了起来。圣旨把在股掌间,从外到里数竟有三色,有见识的人都了解,这怕是封官的圣旨,而且,是五品以上的官,开头的皇帝制曰不是敕曰,也即是上头亲笔所写,非同一般。

    果然听念到最后:

    兹以覃恩,兹特赠林氏贡生晚风为录事参军事,从五品下。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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