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为父分忧?皇子是谁?自然是自家辩儿。分忧?怎么分忧?难道这阉党又打什么主意,为那刘协小儿铺路?’张让一番声容并茂,何进有些摸不着头脑。
    灵帝有子刘辩、刘协,此二子刘辩年长,为何进之妹何皇后所出。因怕其早夭,寄养市井道士之家,何进对其甚是亲近。
    刘协年幼,乃宫中王美人所出。其母王美人早已被何后所害殒命,刘协身居宫廷,由灵帝之母董太后带在身边抚养,灵帝对其甚是喜爱。
    灵帝身体欠佳,已是朝中之人共识之事。要说内廷外戚近年互相算计谋划,很大一部分事情,目的便在太子所属之争上面。
    刘辩做为皇长子,规矩习俗,自然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一个长与市井,却乏帝王素养的太子,显然也让各大世家更喜闻乐见。
    但刘宏本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他自己的皇位都是莫名其妙被过继而来。现在太子之位,当然更倾向自己喜爱的幼子刘协。
    可以说,近年来内廷外戚争斗不休,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两个皇子所致。
    刘辩虽不被灵帝所喜,但其身后站着外戚,世家,皇后,甚至不少墨守常规的朝中老臣。
    刘协有老爹刘宏想给他铺路,但除了不问政事的董太后,最多再搭上一群在何皇后面前随风摇摆的常侍宦官。
    对于张让这些宦官而言,谁做太子反倒无甚要紧,顺从刘宏意愿,也在何后面前多有示好。反正不管谁上位,都是他们将来伺候糊弄的主子。
    背后支撑两位皇子的势力战斗力完全不成正比。。。
    因为刘宏不死心的拖延,刘辩太子册封迟迟不下。但只要不出现逆天选项,刘辩成为这大汉未来少帝,几乎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情。
    此时张让提出皇子问题,何进隐隐感觉,多日来刘宏就泰山贼一事对他纠缠不休,却一直没有明确处置态度,怕是又打上了太子之位的主意。
    “分忧?皇子年幼,不通政务,又如何就叛军之事,为朕分忧?”刘宏表情淡然,额角青筋平复,颇有兴致一般,对张让问道。
    “陛下,皇子乃天下表率,定是天命所归,国人臣服。当以天命之姿,臣服众生,以显威仪。”张让说着,仰头扫视殿内众臣。
    张让言辞正统大气,众臣当中或有意见,但也不可出言反驳,一些年长学究,更是抚须点头,表示认可。
    “陛下不若派皇子对泰山贼进行安抚招募,一则尽显皇家恩宠,再则亦可增我大汉军力。好过肆意征伐,劳民伤财。无论是非对错,终是伤的我大汉之民啊。”张让感怀道。
    “不可,此等叛逆,岂可不惩而降。泰山贼粗鄙蛮横,皇子出面,若有闪失,岂还了得?!”何进出言反对。
    不能确定张让到底作何打算,但反对总不会错。他倒不是真怕皇子有何闪失,他自信这大汉天下,还没人敢冒大不韪伤害皇子。但若陛下派皇子协出面安抚,岂不平白让那小子天下扬名?
    “何大将军,叛逆一事尚未言明,自古便有官逼民反之说。若是大将军一定要就此事论个分明,恐伤朝廷颜面。于情于理,还是莫要过多追究为好。”张让轻声道。
    “。。。。。。”何进沉默,皱眉看向龙椅上的刘宏,见其双目似闭,没有丝毫反应,心下已将张让所言,视作刘宏对他的威胁。
    官逼民反这个论调,若没权者背后支持,那就是纯粹的扯淡。逼你,你也不能反,反了就该死。
    反之若是有了权力者的支持,哪怕上蹿下跳也都成了情有可原。而逼民造反者,若被定论,其他结果尚可斡旋,但身败名裂的影响,怕是难以避免。
    此时何进对兵压东莱的事情终于出现后悔情绪,心下怨恨李陵蛮横狡诈,面对眼下的情况,也感觉一阵棘手。
    “贼人毕竟乃不通礼数之人,未免冲撞皇子,还需派军威压。”何进心中无策,淡淡说了一句,便退到一旁。
    既然张让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显然再抓着泰山贼叛逆之事纠缠,谁都落不着好,何进只能压下心中怒气,再等其他话茬。
    “既为大汉皇子,当有号令天下之勇,些许贼兵,若要大军威压,何须皇子抛头露面,徒劳惹人笑柄。”见何进退让,刘宏面露笑意,气势道。
    刘宏言辞让朝中众臣垂头称是,不多垂下头脸上的表情一阵怪异。‘你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么?哪来的勇气对儿子这般要求?’
    “只是。。。两位皇子,不知陛下心中可有派遣人选?”张让应声对刘宏问道。
    听张让问起,朝中众人都知道肉戏来了,不少人闭目思索衡量,何进也是紧张仰望刘宏。
    “皇子辩年长,朕同诸位臣工对其期望颇甚,当为表率。”刘宏出声,何进一阵惊疑。
    何进有些拿捏不好刘宏的心思,但下意识往坏处考虑。两相对比,陛下不喜刘辩,他还是知道的。自然不可能蓄谋甚久,去为刘辩铺路扬名。
    但思来想去,若说刘宏想要借助泰山贼之手,伤害刘辩。何进也是万万不信,一则刘辩毕竟是他亲子,再则,刘宏也没这等气魄。
    “陛下,年前韩遂、北宫伯玉叛乱已平,凉州董卓屯兵右扶风,离雒阳甚近。凉州骑兵精锐,既然皇子简装出阵,不若遣董卓派一队骑兵相随,以增声色?”何进谨慎之余,站出试探,董卓非他亲信,以此观察刘宏真意。
    “大将军有心,凉州叛乱虽平,但先零羌多有不轨动向,凉州之兵,不易调动。何卿在西园之中,选些军武随行便可。”刘宏思索片刻,回道。
    西园选兵,似乎也没问题。早年刘宏抽风,想要搞了个西园八校尉,自领无上将军。
    刘宏不愿破财,想让何进以及世家出资备军,但八校尉中小黄门蹇硕所令上军,似要总管各军之意,其他校尉,更是尚未确定任职人选。
    刘宏,即不想出钱,又不想放权。更是想要借此军让何进这大将军受命与他,何进亦不断在西园中安插自己人手。
    此事一拖再拖之后,这计划中的西园军势,虽选精兵,但缺装备,将帅更是无出,始终无法构成战力,难以成军,也就一直拖延至今,也未成事。
    若说从西园选人,何进还是有些信心能够选出一些听命与他的精兵强将。
    何进心下放松之时,附近袁槐,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嘟囔声,传入何进耳中。
    “嗯,皇子天命所归,臣服众生,若是连一干贼人都无法收服,还真是失了身份。天命所归,臣服众生,不是更该为太子气度么?”
    袁槐小声嘀咕,若是无意的与何进目光接触,之后沉默低头,恍若无事。
    “嘶。。。”何进心下一惊,这泰山贼由刘辩出面,怕是降定不成,剿也不是。
    何进豁然明悟刘宏所求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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