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一声轻响,白光被一弹而开,远远的在半空打了几个滚停在了半空,秀气少女眉梢一挑,露出了意外之色.随后再次施法,控制白光继续攻击剑碑,可几次下来,除了白光被一弹而开之外,斩击之处竟然连道白痕也没留下.
    少女收回了宝物,眉头微皱,一跺脚径直转身离开了,对少年的言语也不加理睬.
    这个过程中,除了少女攻击的第一下,有两名侍卫抬了一下眼皮,瞅了一眼外,就再无任何举动了.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对于这些修士的各种试探也已习以为常,结果么自然全部无功而返,他们也不用担心什么的.
    天辰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上前几步,来到石碑近前处,伸手贴在剑碑之上,顿时一股清凉之意透过手心传来,细细观察这剑碑.
    正如少年所说,无论天辰使用何种秘术,始终看不出这剑碑有何奇特之处,片刻之后,天辰就收回了手掌,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天辰挤出人群,环顾整个广场,发现还有千余处人口密集的地方,走近一看,原来都是一些个人摊位,上面摆放着书籍符录,奇珍异宝.看来是远道而来的修士,趁着长空大典前夕,将自身一些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拍卖交换.
    摊主的修为高低不一,所以摆放的东西也是参差不齐,天辰在摊位前一个个的看过,偶尔的也会捡起一些符录法器查看一二,和摊主聊上几句,但最后都摇头放下.最后天辰是一件物品都没买.
    其实这也不能怪天辰,毕竟他进入修仙界时日尚浅,对这些奇珍异宝见识不多,具体的效用他是真不清楚,怕自己花了大价钱,结果却买了一些鸡肋的东西.再者呢,那就是囊中羞涩,处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境地.
    原先他已经在昌鑫阁换取了一件高阶法器,所以并不缺少.虽然天辰对其中一位摊主上的一种低阶飞行法器感兴趣,但要价却足足二百块低阶灵石!直接把天辰踢出了门外.一阵讨价还价之后,依然要一百八十块,天辰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至于说天辰最感兴趣的高阶功法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也有参加长空大典的打算,以他天灵根的资质,进入长空学府简直是易如反掌,并且会被精心栽培,高阶功法随后而至,又何愁这些地摊货呢.
    天辰转了一圈,见确实没有什么收获之后,也就放弃了.
    就在这时,天辰眼角一瞄,见到了一个孤零零的摊位,此摊的主人是位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童,年约十二三岁的模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整个人双膝跪在一张羊皮纸上,一语不发.羊皮纸上写满了工整秀丽的字迹,少女身后还躺着一人,似乎正在酣睡的样子.
    女童不过摊位前人客稀少,为数不多的客人也是看完了羊皮纸上的字后,就摇摇头走开了.天辰一时好奇,就三两步的走到了摊位前,细细阅读起来.
    这竟然是一幕孝女卖身葬父!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其生父,天辰神念一扫,发现其果然没了气息.羊皮纸上写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一对父女进京赶考,但这次依旧名落孙山,未能高中,其父一气之下,竟然上吊自杀,抛下年幼的女童孤独的留在人世间.但女童自幼跟着父亲,多少沾染一些书香之气,一些为人之本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年尚幼,志气却坚硬如铁.
    父亲离世,而女童身无分文,又手无搏鸡之力,如何能安葬得了父亲,这才捡了一块羊皮纸,挥墨写下了这篇卖身葬父的文章.
    天辰仔细的看了几眼那面带倔强的女童,感同身受,心中满是怜惜之情,当年种种仿佛昨日.当年母亲遭歹徒杀害,他们兄妹三人抬着母亲尸身,在张二叔的帮助下才最终得以下葬.
    天辰鼻子一酸,眼中不禁落下数滴泪水,滴在了羊皮纸上.女童抬头看了看天辰,有些茫然.天辰心中默念青木法决,稳住了心神,单手一掏,拿出了一些碎银,放在了女童面前,然后转身离去.
    女童一见银子,无神的双目顿时闪烁起来,原本饿得无力动弹的身躯,忽然涌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一把抓住这些碎银,冲到天辰身后,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角不松手,仿佛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天辰一愣,转身望了过来,女童却眼神坚定的说道:“你既然出钱买了我,那我父亲还没入土,你就不能走.”
    天辰看了看女童骨瘦如柴的样子,没有多想就欣然点头,女童见状,这才笑了出来,手臂一松,整个人一软的瘫软下来,气喘吁吁的.
    天辰看着一阵心疼,当即拿出一粒辟谷丹,塞到女童嘴里,再一掌附在女童肩上,向其体内注入灵力,帮助她缓缓的炼化此丹.
    片刻之后,女童顿时觉得腹中饥饿尽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丹田涌起,并往全身散播开去.天辰一挥袍袖,一道青色霞光一卷而出,围着女童父亲的尸身只是一个围绕,尸身就凌空漂浮起来,天辰单手抱起女童,施展清风决,整个人就行走如风的往城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二人就出现在城门南郊的某处荒地上,天辰站在一旁,女童跪在一个土堆前,土堆前有块石碑,上面写着先父程英之墓.女童朝墓碑拜了三拜,这才一抹泪水,转身朝天辰拜谢.
    “公父能够安然入土,全仗公子相助,我叫程小仙,公子可以叫我小仙或者仙儿,不知公子大名?”
    “只是一件小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好了,我要走了,这是一些银两,你留着去投靠亲戚吧.”
    天辰挥挥手,再次扔给少女一锭银子,转身就想离去.可没想到,女童接住银子后,小腿快跑,竟然又死死的抓住天辰的衣角不放手了.
    “公子既然帮我安葬父亲,那我程小仙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是生是死,都不会离开公子左右.”女童腮帮一红,有些腼腆的说道.
    “不用,我一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有人跟随.”天辰解释道.
    “这可不行,我程家人说话算数,公子既然做到了此事,那我就绝对不会食言.公子是担心我年纪尚幼,不能做事吧,这个请你放心,我会洗衣做饭,劈柴跳水,公子以后生活起居都由我包了.而且我知书达理,为人乖巧,吃的又少,不会给公子添多大麻烦的.”女童脸色张红,板着手指头一一说着自己的好处,看她紧张的样子,生怕天辰不要她似的.
    天辰听完一阵苦笑,看来这位主是赖上自己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女童这般年幼,若是没人护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没有人关心一二的.天辰看着女童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当年在张二叔的带领下开始逃难,不也是如此么,于是一时心软,就带女童回到了城内.
    天辰随意拦了一架马车,叫车夫带他去城内最大的书店,天辰拉着女童就坐了上去,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就消失在茫茫人流之中.
    半刻钟后,天辰出现在一座五层高楼前,付了车费后,就带着女童进去了.这一进去,天辰就待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天辰眉头紧锁,满怀心事的下楼了.
    书店大门处,女童安静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翻看.只见她神色有些焦虑,时不时的将目光瞥向二楼的楼梯口.这时天辰刚好下楼,女童当即一展笑容,将书一合放在桌上,人就立马飞奔到天辰身前,好像小猫似的.
    “咕”的一声,女童还未开口,肚子就先一步”说话”了,女童当即脸色一红,扭扭捏捏的站在天辰面前不敢说话了.
    “这倒是我的失误了,饿久了吧,来,我们出去吃些早点.”
    天辰这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再一见女童这般害羞的模样,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道歉一句,拉着她到了附近的一家酒楼中,点了些早点,女童见到那些热腾腾的包子,眼珠瞪得滚圆,不停地咽着口水.
    “呵呵,快吃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饿坏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童应了一声,见天辰满脸的笑容,这才再也不客气了,一手一个肉包,抓着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有的太烫了,也不吐出来,只是含在嘴里,不停的吹气,看着女童鼓鼓的腮帮子,天辰有些哑然失笑,女童却一下停住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有些害怕的看着天辰.
    “别看着我,继续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只是想起了自己当年饿着的时候,也和你现在差不多,人饿了就要吃饭,没什么丢脸的.”天辰微微一笑,朝女童说道.
    女童小嘴一列,笑了起来,继续吃着,这时却有一个人的身影扑到桌子上,抓着天辰面前的包子就是一阵狂塞,一边塞着,还一边朝天辰嘟囔着什么,不少的飞沫都喷到了天辰身上.
    天辰眉头微皱,可他还没什么举动,对面的女童却一下抡起手边的烧饼,朝着此人的后脑勺猛扇过去.
    只听“啪”一声脆响,此人竟然被一下打倒,趴伏在地上.
    “这是公子的东西,不许你碰.”女童一手插腰,一手朝那人甩着烧饼,喝道.
    “要死了,小丫头你下手咋这么狠呢,我的腰都被你打散架了.”
    被打之人是位双鬓白发的老者,只见他突然捂住肚子,一声声的哀嚎起来,看上去疼痛难忍.为了看起来逼真,还在地上滚了两圈,一手撑地,一手锤着后腰,看起来颇为滑稽.
    一旁正在用餐的客人见了这场闹剧,不禁都笑了起来,店小二听到异动,赶忙上来查看,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他,见到一个叫花子打扮的老者趴伏在地上,不停地哭丧,就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双手拂袖,气势汹汹的,三两步就走到此人身边,扯着老者的胳膊往外拖.
    “又是你这要饭的!这些天本店得罪你了?三天两头的来我店里捣乱.”
    店小二一边拖着老者,一边嘟囔着.奇怪的是,看上去非常壮硕的店小二,无论如何使力,那弱不禁风的老者却停在原地,纹丝不动,好似一尊石雕.
    天辰这才看清了老者面目,赫然正是前两日,在路上偶遇的算命先生,那个害他撞了一家商铺货架,还抢了他钱的那个近乎无赖的”活神仙”!天辰心中一动,苦笑一声,有些尴尬的朝店小二说道.
    “你先放开他吧,我以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店小二一阵惊疑,但还是闻言照做,放开了老者的臂膀,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往一旁走去,时不时的回头看了老者两眼,心底直呼邪门.
    “老人家,快快起来.”
    天辰俯身,正要扶起老者,这位老活宝却”腾”的一下站起,双目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天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哎呀,这位小兄弟,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老夫看你眉锁阴云,怨气缠身,面泛红光,将来可有血光之灾啊.你最近克死了不少人吧,来来来,看我张半仙神机妙算,为小兄弟卜上一卦,好能拨云见日,逢凶化吉.”
    老者身子一动,挤着女童坐到了天辰对面,女童一不留神,差点被挤下了长凳.
    女童心中那是一个暴怒,但刚才听到天辰说和老者有一面之缘,小嘴嘟囔了两句,也就乖巧的跳下长凳,坐到天辰这边了,不过看向老者的目光却是冰寒无比.
    “哦?还请先生赐教啊.”天辰对这些事情如若无睹,客气的一抱拳的说道.
    “不行啊,老朽身子乏力,法力不济,如果不吃些好酒好菜,最好再来一些银两供奉仙人的话,仙人一开心,卜算的结果也会准确很多的,不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老者面露愁容,摇头晃脑的说道.
    天辰点了点头,一手向怀内抹去,一旁的女童见了却小手一动,死死的抓着天辰的手臂,小声的说道.
    “公子不可,这位明显是骗吃骗喝还骗财的江湖老术士,我爹生前管他们叫老鼠屎,真是一路招摇撞骗,走到哪里,坏哪里的风水,我们还是离这些老东西远点.”
    对面的神色淡然的老人却双耳一竖,目色冷冽的望着女童,阴阳怪气的说道:”呵,小小年纪,乱扯什么东西,知道什么叫仙人指路吗?知道什么叫未卜先知吗?老夫只需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个丧门星,克死一家老小,唯独只留你一人活在世上.玄学之事你知道多少!鼻涕都没抹干净,就想管老夫的闲事,哼,嫩了点.”
    女童闻言一惊,想到不久才葬完的父亲,不禁眼圈一红,束手坐在长凳上,一语不发.老者见状更是冷哼一声,一仰头,鼻子都快顶到天了.
    天辰闻言却是有些震惊,刚才他只想掏钱付帐走人的,并不想再理会这位江湖术士,但现在却改变了想法.不管面前这位爷到底是真材实料,还是瞎猫碰死耗子,他倒要试上一试,说实话,天辰觉得他的运气也挺背的......
    “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能否看出在下几分呢?”
    “你啊,嗯,刚才本仙人为这小妮子已经开了一次天眼,法力消耗过度了,没有好酒好菜,嗯,施不了法啊.”老者双目一眯,再次阴阳怪气的说道,声音懒洋洋的.
    天辰叫来了小二,几人一同上了二楼的包间,依言给老者上了一桌山珍海味.老者抓着面前一个精致的酒壶,摇了摇,再闻了闻,突然朝地上猛地一甩,摔成了碎屑.
    “把你们店最好的杏花红搬出来,我只喝这个酒,别在上这些掺了酒的水,闻着臭.”
    “杏花红,这,客官,你看.”店小二心中微怒,但看在天辰的面子上又不好发作,值得一脸赔笑的迟疑道.
    天辰神色淡淡,从怀内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好好,大爷您稍等,小的这就把酒送上来.”一见银票上面的数额,店小二双目眯成了月牙,笑着回道.
    “记着,搬三坛.”老者还不忘提醒一句.
    小二很快就将三坛杏花红搬了上来,天辰扔了些碎银,将其打发走了.
    老者一句话未说,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先灌了半坛,直嚷着好酒好酒,再夹了几道菜品尝一下后,直接将那坦酒给灌了个精光,可谓是酒量惊人.看着他瘦弱的身板,又有谁会想到此人会有如此酒量,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者看起来兴致不错,天辰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先生酒足饭饱,可以为在下卜上一卦吗?”
    “这个不急,等我再喝一坛.”老者面色有些微红,摆摆手说道.
    于是天辰有耐心的等候下去,好在老者喝酒如喝水,咕隆隆的一阵猛灌,又一坛酒被他喝光了.
    “老先生真是好酒量,在下佩服,不过现在应该可以为在下卜卦了吧.”
    “还差两分火候,等我把最后一坛喝了,就能用十二分的法力为道友卜算,效果刚刚的.”老者打了个饱嗝,有些醉醺醺的说道.
    “可我担心阁下再这般喝下去,会不会醉倒啊,到那个时候,可别怪在下不告而别,这桌酒席就由您老自己付账吧.”
    天辰有些沉不住气的警告了一声,这倒不是他在危言恐吓,而是他在地底半年的时候,确实从穆青夏军二人遗留的一些道法中,学过几门法术,其中就有隐身术.此术一旦施展,整个人就会变得隐形,凡人难以发现他的行踪,就算带着身边的女童从大门大摇大摆的离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请,放心,放心.”说完,老者又喝起了酒.
    半个时辰后,天辰有些无语的看着对面,只见老者斜趴在八仙桌上,流着口水,呼声大起,身子极有规律的起伏着,竟然睡着了!
    说来也怪,在老者喝完最后一滴酒前,虽然依旧醉醺醺的,但明显还没到睡着的程度,所以天辰一直强忍这,没有喝斥对方.可这最后一滴下肚,老者却一下子趴在酒菜之上,酣睡起来,如何不让天辰有些无言以对,这根本就措手不及啊.
    老神棍!
    天辰脑子里不由得冒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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