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与李正正往外走,正碰上杜仲和方明,平阳随即邀请他们一同前去看望这段时间收容的灾民,体察体察灾民的衣食是否充足,二人不敢不从。
    收容灾民的所在是扬州军修的,就在扬州军的旁边,离着不是很远。一行几人进了收容区后,看到无数忙忙碌碌的身影,俱都是些百姓,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穿着军装者,在指挥着这些人干活,一个个都在从河中取水,随后放入大瓮之中。
    可怎么装也装不满,走进一看,才发现大瓮下面没有底,要想装满这些大瓮,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平阳看到如此的场景有些不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杜仲,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收容灾民是他负责的,不知让这些人取这么多水是有何用处,这不是浪费灾民的体力吗!
    杜仲一直注意的平阳的一举一动,见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明白这是跟自己要一个解释,随即开口道:“殿下,灾民甚多,此地又极为狭小,灾民不是军队,他们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没有集体生活的习惯。可他们又是人,有人就会有情绪,有情绪就会有摩擦,尤其是在吃饱了以后,难免会生事端,如果任由他们吃完粮食就歇着,早晚要出大事,所以末将让他们协助军士干活,以消磨他们的时光。”
    平阳听完久久不语,本来想训斥一顿这个杜仲,可转念一想,他说的又有些道理,自己实在是无法反驳,唉。只说了一句,不可过量,便作罢了。
    几人继续行走,来到一处灾民居住的地方,目光所及,皆是行军帐,现如今被拿来当做灾民的临时住所,并不寒碜。平阳的脸上才变的好起来。
    夕阳西下,平阳开口询问:“灾民何时开饭?今晚我们和灾民一同就餐。”平阳心血来潮,突然决定要试试这些灾民吃些什么。
    “回殿下,日落之前,定然开饭!”杜仲信誓旦旦的回道。
    “好,让跟着你的人都撤了吧,就咱们几个随便走走。”
    餐饭很是简单,一碗稀粥,一块菜饽饽,几丝咸菜。这个环境下能吃上硬食,实属不易!赈济灾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施舍硬食的,杜仲这就算做的不错。
    李正吃的津津有味,他在十几岁前,天天吃这些东西,老百姓嘛,还能吃啥?在他心里,这就是最好的,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些粗茶淡饭,这才是最王道的吃食。
    杜仲和方明也没露出什么难为的表情,厮杀汉也都是些糙汉子,还不至于说吃不得粗粮。
    唯独平阳公主,将饽饽送进口中,这通嚼啊,嚼了半天,还是咽不下去。喝口稀粥往下顺,这才勉强将自己嘴里的饽饽面给吞了下去,皱着眉头继续还啃。
    李正见她实在难受,不由得开口说道:“殿下,不行就算了,别勉强自己,您自幼宫中长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不惯这些粗粮,也很正常。”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饽饽,自顾自的吃起来,也没嫌弃这是平阳咬过的,在李正的心目中,浪费粮食,就是最大的恶。
    平阳没有勉强,而是端起碗来,吸溜吸溜的一口气将粥喝净。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模样,喝粥的样子愣是让李正想起了自己年幼时,隔壁村中的傻姑娘,她喝粥时,也是这样吸溜吸溜的。
    平阳公主喝粥发出的声响,不由得让李正开口笑了起来,平阳公主见他取笑自己,白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李正敢笑,杜仲和方明可不敢!好家伙,这是公主!自己二人一笑就有欺君的嫌疑!欺君是死罪!
    这个杀神笑,人家有资本,殿下也不怪他。我们笑算是怎么回事?惹得这个殿下恼了性子,我们可担待不起!憋的自己的脸通红,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突然之间,方明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杜仲赶紧给他拍打着后背,二人别过头去,这才缓解自己二人憋笑之苦。
    众多的灾民在排着队领取稀粥和饽饽,井然有序,并没有发生不好的现象,其中一个半大的孩子引起了平阳的注意,这个孩子十分的懂事,领到食物以后,自己并没有先吃,而是让给旁边的一个汉子,汉子笑呵呵的摸着他的头,反而让他先吃。
    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此慈爱的汉子,这个场景下,还能互相的推让食物。让平阳打心眼里欣赏他们,放下碗,踱步走了过来。
    “孩子,领到的食物能吃饱吗?”
    阿直没注意到有人过来,自己领完食物正要和爹分享,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问自己能不能吃饱。
    一抬头,阿直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人吗?是仙女吧?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女子?这必定从天上来的,自己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如此洁白的皮肤,如此干净的面孔!
    阿直的嘴里还咬着一块硬饽饽,楞楞的看着平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身后的糙汉子搭话了:“吃得饱,吃得饱,嘿嘿。”
    “你是他的什么人啊?”平阳再次冲着他问道。
    这回阿直反应过来了,咽下自己嘴里的饽饽,大声回到:“这是我爹。”
    “嗯,怨不得,你是个好孩子,吃不饱的话还可以再去领,这是我说的。”
    阿直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干什么的,好大的口气,还你说的?难道你是将军吗?人家规定每人只能领一块,就凭你一句话,人家就得改?可又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
    阿直心性单纯,只知道什么叫做害羞,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浑然忘了自己和阿爹来的任务!
    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起话来,无遮无拦。而且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上位者,绝不是普通人,具体是干什么的,阿峰看不出来,那不是自己能够惹的起的。
    怕自己的儿子再和这个女人攀谈下去,会露出马脚,那可就坏了大事,父子二人怕是要身死当场,所以拉着阿直向旁边走去,期间一直有人盯着他俩,认真的听他俩和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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