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闵看看红绳,实在没好意思当着沈修的面摘下来,把袖子拉下来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黑狗无声看着这一幕,米分红的舌头一卷,舔舔自己的黑鼻子。

    吴闵脊背一僵,他好像……又听到嗤笑了。

    收拾妥当,沈修笑着站起来往外走,黑狗默默跟着,走到门口,沈修转回身对送他的吴闵说:“明天下午四点,金福酒店紫萝厅,咱几个先碰个面,吃年夜饭。”

    吴闵点头:“好!”把沈修和他的狗狠狠关在门外。

    心里那个爽。

    晚上洗澡的时候,吴闵越看红绳越碍眼,尤其那个比瓜子仁还袖珍的据说纯金的狗形挂件,看到它就想到那条大黑狗把人扑倒的场面,浑身不自在。顶着满脑袋泡沫,吴闵想摘掉它,奈何手链系在右手上,左手不灵活,费了半天劲也没弄下来。

    吴闵不死心,再接再厉,手不好使就用牙,眼看咬下来了,突然,水流稳定的喷头急喷水,正喷在他头上,泡沫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疼得他不得不闭起眼,牙齿还死死咬在红绳上。左手抹了把脸,眯缝着眼睛,朦胧中,吴闵看到小小的金色挂件在灯光照射下闪烁起来,没等他看清楚,小金狗迅速变大,转眼变成大黑狗的样子,大黑狗周身笼罩着金光,凶巴巴地冲他呲牙扑过来,吴闵大吃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两条手臂挡在脸前,做出保护的姿势。

    可他忘了自己在浴室,头上是一直在喷水的喷头,脚下是刚冲下去的泡沫,他这一动,立刻站立不稳,狼狈地挣扎几下,四仰八叉摔在瓷砖地板上,特瓷实。吴闵听到“咔嚓”一声,诡异地,他居然在想是他的尾椎骨碎了还是瓷砖碎了……

    屁股上钻心的疼让他没兴致继续和红绳做斗争,认命地洗干净裹着浴袍出来,连约好的下副本都提不起兴致,往床上一趴,用被子蒙着脑袋,这一天过得心累,很久没有零点前睡觉的他居然九点不到就睡过去了。

    睡得久不代表睡得好,这话在吴闵身上得到了印证,第二天十点才起床的他看上去恹恹的,比通宵还累。有心不去吃饭了,大过年又叫不到外卖,总不能人家合家团聚的时候他只吃泡面吧!思前想后,吴闵换了身老妈从国外寄回来的新衣服,一瘸一拐去金福酒店吃饭。

    紫萝厅里,六个即将共同出行的人第一次碰面,四男两女,全是二十几岁,通过互相介绍,吴闵才知道这些人全是沈修的朋友,在吃这顿饭前,他们彼此也都不认识。吴闵悄悄看了沈修一眼,这个男人个子高高的,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只穿深蓝色羊毛衫,显得身材特别好,一张帅气的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大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微笑或不怎么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又不是人们常说的凤眼。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越看越觉得好看,五官挑不出毛病,皮相好,骨相更好。

    吴闵承认这人的卖相不错,要是没有那条恶犬,应该挺抢手。

    幸好今天那条狗没来!想起昨晚看到的幻象,吴闵就感觉屁股针扎似的疼,这哪儿是过年,分明是受刑!

    本以为吃完饭能回家安安静静看春晚守岁,没想到临近十二点,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吴闵以为是哪个同学换了号码给他拜年,没多想就接了,结果——

    “喂,小吴同学吧,新年快乐呀!”苍老中夹杂着俏皮,怎么听怎么违和,吴闵沉默了几秒,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这不是他们系的老教授,邢建华吗!

    “喂喂喂,小吴同学,你在听吗?”没得到回应,邢建华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着:“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不给老师打电话拜年也就算了,老师给你们拜年,还敢开小差!”

    吴闵:“……咳,邢老师吗?新年好,我这信号不太好,听~不~清~楚~啊!”

    邢建华嘿嘿笑两声,有点不怀好意的味道:“那你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呗,老师好好跟你聊聊人生。你家住市区吧?楼顶信号不错,你上天台咱俩唠唠,今晚儿风大,你多穿几件,万一被风吹下去,也不至于摔太疼。”

    吴闵:“……”他们这栋楼三十六层,从天台上摔下去,穿多少都得成相片。

    “老师,我错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他以后还要在b大民俗系混三年,很有必要和邢建华搞好关系。

    邢建华对吴闵的从善如流很满意,哈哈大笑几声,把开场的玩笑揭过去,开始说正事:“小吴同学啊,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一个是为了给你拜年,再来是想跟你说说面具的事。”

    面具?想起放假前那档事,吴闵不怎么愉悦的心情更沉重了。

    “我问过小赵了,那天上课,有人提议大伙戴上面具体验祈福,小赵同意了,六个人一组到讲台上戴面具,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吴闵皱眉,忽然开窍。民俗学大三两个班共六十人,临近期末,再顽劣的学生也会收敛,乖乖去上课,所以那天应该六十个人全在场。每六个人一组,共分十组,每组中的五个人佩戴的是正版祈福面具,还有一个,戴的是赵勇新从网上买回来的假货。

    那节课有十个人戴过失踪的面具,后来有十个人因病缺考,却查不出什么毛病。

    难道这十个人是因为被面具扯掉了脸皮,才莫名病倒了?

    “不对啊,算上徐达应该是十一人吧?”徐达是第一个戴面具的人,总共有十一个人戴过面具。

    邢建华又是一阵嘿嘿坏笑,“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你这个孩子,脑子很好用嘛!小吴同学啊,听说你是咱系唯一保研的尖子生,有没有兴趣以后跟着我做研究啊?”

    吴闵:“……”咱的思维能不这么跳跃吗!“先说说面具这事呗。”

    “对对,先说面具!”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吴闵怀疑老教授的脑门被拍肿了。

    “根据小赵和大三部分学生的回忆,那天提出所有人都戴上面具的人就是徐达,他也是第一批戴面具的人。因为是第一批,面具是小赵亲手分给他们的,小赵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把那个新面具给了一个女生,被徐达硬给抢过去了,所以只有十个人戴过那个面具,徐达戴了两次。”

    戴了两次……意味着被撕掉两层脸皮?吴闵有点冷,拿过羽绒服套上。

    “行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祈福了!”电话那边很喧闹,邢建华扯着脖子喊了几句就挂了。吴闵对着手机失神,直到午夜钟声敲响,他才想到个很严肃的问题——

    老教授这是去西北部落了?假如以后真跟了邢教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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