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孩子下楼:“你外婆家在哪儿?我送你去。”

    翟教授的儿子没有办法,只能先去外婆家。路上虞教授套小孩儿话,套出一些有用信息。

    早上翟教授送儿子上校车,说自己忘带东西,回家一趟。这是儿子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

    虞教授把小孩送去外婆家,跟他道别。翟教授肥胖丰满,他的儿子干干瘦瘦,表情木楞,倒不像家庭和谐养出来的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看谁都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虞教授对别人家事不感兴趣,他正要给在刑警队的学生打电话,手机先收到言辞的来电:“虞教授,你在哪儿?刚刚我怎么感觉到你有危险?”

    虞教授看不到自己背上的符正在拉警报似的亮,只以为言辞“天人感应”了:“我遇到个稀奇事,也许是刑事案件。”

    言辞焦急:“您先别动,您在哪儿遇见稀奇事的?”

    虞教授报了翟教授家里地址。

    林应开车载言辞到达翟教授小区,虞教授已经在小区大门口等了。言辞下车就打个巨大的喷嚏,呛得流泪:“这个花粉味道!坏了!”

    虞教授还是想报警,言辞正色:“教授,你想不想看看另一个世界什么样。”

    虞教授一愣,言辞往他马甲口袋里塞一张雷公隐形印:“那咱们就去看看。小区里有监控,还是别被拍到的好。”

    虞教授揣着雷公隐形印,和言辞林应一路走进小区,感觉到别人确实对他视而不见。林应看虞教授需要时间重铸三观,决定暂时不打听虎子的事情。

    一路来到翟教授家门口,言辞手指轻轻一点防盗门,门锁立即打开。林应心想这功法不知道能不能学,以后可以不必带钥匙。言辞打着喷嚏一马当先冲进去,在卧室门口地上用皮鞭抽出一道痕:“待会儿不要越过这道痕。”

    虞教授发懵,林应点头。言辞看他俩,伸手一拧球形锁,咔哒一响,一推门——虞教授头发都立起来。

    一棵树。

    一棵长在床上的树。

    树干上隐约有女人的脸。张着嘴在哭,没有声音,没人愿意听。主干不高,树枝像柳条,邋里邋遢地垂下来,有气无力,放弃挣扎。细细的枝条上有的开花,开血色糜烂的花。有的结果子,人头大的果子,扥着枝条,竟然也没拽断。能看到的果子大概两枚,全都有五官。一枚转过脸来,虞教授正看到翟教授。

    另一枚似乎是个老太太,果子成熟,掉落,噗一声摔破。里面出现个小人,小的老太太,迎风长大,五官扭曲,往门口跑。刚跑几步,被树枝缠住,树干上的女人脸咧开嘴,咀嚼老太太,一嘴半个人。两口吃完,树枝上又开始结果子,还是老太太的脸。

    虞教授全身起粟,他终于有点失去风度,抖着嗓音问言辞:“这是什么?”

    言辞叹气:“女树。”

    虞教授愣:“啊?”

    “女树,永远不停地生育。结果子,长成人,吃掉,再结果子,再吃掉。生育,生育,生育。”

    树枝上开着的大花儿颜色和花蕊形状让虞教授往子宫胎儿联想。

    他有点想吐。

    林应忍不住:“怎么办?”

    眼看着翟教授快要成熟脱落,言辞下定决心:“送走他们。女树是‘可见’的怪物,越长越大,势必牵连无辜。”

    林应奇怪:“他们家为什么会有这种树?”

    言辞嗅一嗅,又打喷嚏,打得涕泪横流:“这是人转化的。吃了女树的树枝,也会变成女树。不停地开花结果,吃人,开花结果。”

    林应吐气:“那要……怎么送走?”

    言辞看他们俩:“其实很简单。你们俩可以不看。不过不要越过卧室门。”

    林应其实对生育这件事现在很敏感,他真的不愿意回忆曲家,简直是创伤后遗症。言辞用鞭子困住女树,喃喃念经。女树渐渐枯萎,女人尖厉的声音却越来越响。还有婴儿哭,哭得林应和虞云阳心烦意乱。

    两只人头果子干瘪,收缩,化进树枝,树枝掉落,化为粉尘。女树不知道在挣扎什么,拼命保护那朵花,蠕动哀嚎,想抽言辞。树枝不断地掉落,摔碎,最后只剩开花的那一条——言辞终于忍不住,惊天动地打了个喷嚏,中断经文。

    女树得了机会,张着嘴冲言辞倒下来,一口吞了言辞。林应冲上去一刀剖开女树,从树干里滚出一只——狮子?

    白色的幼狮,头上一对小小的绵羊一样的弯角。

    林应焦急:“你是言辞?”

    小狮子点头。

    林应把言辞往怀里一揣:“虞教授,赶紧走。”

    地上女树枯萎成粉末,什么都没剩下。虞教授又惊又怔,言辞说这是个人,成了树,吃了人,被林应一刀劈了,成了灰。虞教授应该难过,他只能对着一堆耗尽生命的木渣子发呆。

    林应一把拽了虞教授,离开翟教授家。

    虞教授最后看一眼繁殖剩下的灰渣,悲凉得不寒而栗。

    第29章 第 29 章

    29 猫猫

    言辞被林应揣回家,小小一只,倒在被子里睡了一天一夜。林应用湿毛巾帮他擦毛毛上的污渍,小心打理着。太小了,林应两只手一合,正好一捧雪。用手指碰一碰弯弯的小角,小东西不满地团一团,林应就不敢动了。

    期间接了虞教授一通……符。林应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叫什么?回家之前言辞千辛万苦从大包包里扒拉出来两张皱皱巴巴的符,费劲地叼出来,给林应和虞教授一人一张:“传声的符,只有一天的效力。”

    虞教授麻木地接过来,这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挺陌生了。

    这个不知道是……猫还是狮子的白色小动物睡着之后,他和林应商量一下对策。林应先走,虞教授报警。

    来的刑警是虞教授学生。小警察看到虞教授依旧又敬又畏。虞教授说送翟教授儿子回来,没人应门,还有点血腥味。把小孩送去外婆家,他实在找不到翟教授,最终决定报警。

    警察联系不到翟教授夫妻,破门而入。一开门,一股奇异的泥土混血腥的味道。虞教授站在门口没进去,很平静地问里面怎么样。

    虞教授的学生没说什么,打了个电话,又来一队警察。领头的居然还是虞教授的学生。

    虞教授把传声符握在手里,找了个安静地方假装打手机。

    “监控录像里没有咱们三个。只录到我送翟教授儿子回来。那个雷公隐形印真的有用。”

    “你能处理么?”

    “可以,教了这么多年书,有几个学生。”

    虞教授很淡然。

    林应拿着传音符压低嗓音在客厅和虞教授讲了几句。大家心照不宣,一个是教警察的,一个是曾经的军人。

    林应把传音符折起来,上楼去看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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